163 主人的呼喚

東京千代田區永田町眾議員會館地下一層國會餐廳　　“夏目，你說賀茂大人他是不是有別的狗了。”

　　木村浩二看著自己餐桌上那碗麻婆豆腐面，心情有些崩潰，見著吃得正香的夏目正和，眼神里全是委屈巴巴。

　　“什么意思？”夏目正和將麻婆豆腐送進嘴里，頭上出現了大大的問號。

　　夏目正和很明白，木村浩二作為一個非職業組的警察能夠爬到現在的位置，完全是依靠賀茂道世的影響力，作為警視廳派駐到賀茂道世身邊的聯絡官，在這次的國會質詢中居然充當著賀茂道世發言人的位置，簡直就讓人大跌眼球。

　　當然，坐在國會議員席上的大人物居然覺得沒有什么不對的。

　　“議員老爺們的質詢你已經交上去，不論是賀茂道世大人，還是國會議員們，似乎都認定你能夠代表他，你在擔心什么，你的身份是警察，或許正是因為你的身份，所以才會得到賀茂大人的重視吧。”

　　夏目正和吸溜一口，就將面吃了下來，坐在位置上，依稀可以看見國會議員們和他們的秘書在餐廳里吃飯，甚至偶爾還能看見大臣們在這里短暫地用餐。

　　這里已經是這個國家權力最中心了。

　　“我說的是那個叫黑川清隆，日上山事件你還記得嗎？活生生的一座山，以及附近的居民就這樣不見了，消失了，衛星都找不到了。然而處理那個事件的人，名字叫黑川清隆，議員們問我情況，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含糊地回答過去，推給了賀茂道世先生。”

　　木村浩二臉色有些尷尬，正是因為他的身份，所以官府才放心將他放在賀茂道世身邊，完全可以勝任雙方溝通的橋梁，然而一旦賀茂道世有了替代者，那么他的境遇就非常危險了。

　　“已經登在高山之上，領略到了山下永遠都見不到風光的我，你認為我還想著回到山底去嗎？”

　　“不過站在高山之上，始終不肯下去的話，可是會缺氧的哦！”

　　夏目正和對于木村浩二的功利心完全沒有在意，或者說根本就不必要在意，一味依托于某個人對于木村浩二今后的職業生涯來說并沒有半點好處。

　　警視廳是絕對不允許木村浩二將與賀茂道世溝通的渠道自己壟斷，即便是賀茂道世對此并不表示什么意見，木村浩二在任職一兩年的時間后必然也會輪換。

　　試想一下，這個世界上有永遠不會換人的外交大使嗎？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木村浩二敏感地問道。

　　這一次日上山事件雖然完美解決了，但是神靈出現的事還是讓整個朝野震動，明明是官方的系統上和歷年的新聞上都有日上山的記載，可是隨著神靈幽宮之神消失了，日上山以及附近的村子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個似是而非的恐山，讓整個高層記憶都出現了混亂。

　　若是消滅了神靈，當地也會消失的話，那么如果多冒出幾個幽宮之神，是不是整個國家都會消失，這是他們兩人接受質詢的原因，對于木村浩二的質詢則更像是例行公事，賀茂道世的“式神”們借助符咒的威力，大肆擴大自己的聲望和勢力，以至于聚集起來的勢力，一下子成為了一個龐然大物，其中這個龐然大物毫無疑問是以賀茂道世為紐帶的。

　　“保守秘密的人必須保守他有秘密這個秘密。”夏目正和亮了亮自己嶄新的得到晉升的警銜，盡管他同樣比較親近賀茂道世，可是他總歸是警視廳的警察，是國家公務員。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難道連朋友你都不能說嗎？”木村浩二感受到警視廳高層對于自己的惡意，即便是將自己發配到現在這個地步還不夠嗎。

　　“你也是警察，應該知道保密問題，不僅是對朋友不能說，甚至自己的親人，這其中并沒有什么區別。浩二，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打報告來到超自然事件搜查對策本部，你完全能夠謀一個好差事。”

　　夏目正和用紙擦了擦嘴，碗里的麻婆豆腐面就這樣吃完了，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了1500日元放在餐桌上，就這樣直接離開，木村浩二從錢包里掏出一大沓萬元大鈔不悅地說道，“只不過區區750日云，我不需要你請客。”

　　夏目正和笑了笑，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木村浩二臉色難看，想了想自己的處境，一下子覺得艱難起來了。

　　對于一個組織而言，運行最高效的程度就是沒有人是不可以替代的，任何一名員工，哪怕是年度最優秀獲得警視總監獎的員工，也是可以被替代的，甚至警視總監也是可以隨時被替代的。

　　警視總監是如此，總理大臣也是如此，木村浩二只能甘心情愿地成為警視廳的一名螺絲釘，不論是職業組還是半職業組，甚至是普通警察出身，對于警視廳這個龐大的組織而言，都是替代品，區別只是替代的代價而已。

　　組織和個人的追求始終是不同的，甚至還是矛盾的。

　　如果沒有賀茂道世，自己就是一名前途有限的半職業組警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大批大批的舊貴族需要討好他，甚至答應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貴族的千金，丑歸丑，可是她們血統高貴啊，累世的公卿，和皇室還彼此有著姻親，只要自己的作用不被替代，那么他自己就是國會議員們就算質詢也會客氣的大人物，而不是隨時可以拋棄犧牲的一枚螺絲釘。

　　真正的不可替代，個人的優越已經讓組織無法無視，甚至為了他組織就無法運轉，不惜花再大的代價拉攏他，而當今世界做到這一步的只有賀茂道世。

　　“道世大人，你難道不想要你的狗了嗎？”

　　木村浩二內心極度苦悶看著一口未動的麻婆豆腐面，用筷子為自己夾了一口塞進嘴里。

　　賀茂道世簡直就是無欲無求，似乎對于周圍的一切都不甚關系，他原本以為賀茂道世喜歡春日星花，可是當貴族們提出要將自己的女兒送到他門下修行，為他當巫女，他毫不留情地將春日星花送走。

　　自己的差事只要賀茂大人表達一下自己的態度，那么警視廳是絕對不會選擇輕易拋棄他。

　　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聽見這熟悉又陌生的鈴聲，他聽到后露出了簡直就是天降甘霖的欣喜。

　　我的主人終于要召喚我了。

　　“賀茂大人，您好，請問你有什么事嗎？”

　　木村浩二一口將自己嘴里的麻婆豆腐吐盡碗里，高興地說道，就差沒有尾巴可以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