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賀茂大人的意志

東京新大谷酒店　　櫻花依然還在綻放著，芳香四溢，落英繽紛，不需要酒店專業的人員來打掃就已經有人類看不見的存在，拿著掃帚做著清潔，看上去就像是發生了靈異事件一般。

　　歷史上安倍晴明最引人注目的傳奇故事，就是當客人拜訪陰陽師安倍晴明時，不需要人來開門，只要客人走進，門就會自動打開，原因就是安倍晴明使役的式神所為。

　　夏目正和來到新大谷酒店向著陰陽師賀茂道世所在的地方前進，然而剛剛走進來，就看見了木村浩二穿著一身警服，后面跟著一個小跟班來到他面前，伸出手說道，“夏目，歡迎，歡迎。”

　　夏目正和向著木村浩二握了握手，對于木村浩二的熱情淡淡地點頭回應，心里不由一暖，這次自己被貶到青森縣，自己昔日的同事不落井下石就夠了，別指望他們雪中送炭，木村浩二能夠對自己表示熱情歡迎，他心里還是很高興的，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

　　“這位是？”夏目正和問著站在木村浩二身后的小跟班。

　　“我昔日在澀谷警署的下屬，現在我將他調到了我的身邊。夏目，警視廳對于你的處置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居然將你調到青森那個鬼地方，那些地方警察對于我們警視廳的人可都是充滿了敵視，你的日子可不好過，明明你立功了。”

　　“可他們敵視我們的原因，不正是我們對他們進行歧視嗎？”

　　木村浩二介紹著自己身后的跟班，大概是對其不甚在意，所以連名字也沒介紹，立刻安慰自己的朋友，對其打抱不平。夏目正和輕笑，算是緩解了現在有些凝重的氣氛。

　　木村浩二雖然以賀茂道世第一忠犬，家臣自居，但是他的正式身份畢竟是警視廳的警察，既然是警察就必須遵守警視廳高層合理地調動，甚至給木村浩二派遣屬下，擔任間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這份連介紹名字都不情愿的態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定要從昔日所在警署調動過來對待親信的態度。

　　“沒想到櫻花還在盛開啊！”夏目正和突然間轉移話題。

　　“是賀茂先生的杰作，真是不可思議，人居然可以改變植物生長的規律！”木村浩二平靜地說道，雖然是感嘆，但是其實他已經對于陰陽師的神奇能力見怪不怪了。

　　兩人現在關系的親密，不僅僅是因為之前的合作，因為賀茂道世的原因而獲得重用，更是因為兩人都是被警視廳高層拋棄的窗邊族，所以面對共同的敵人警視廳，雙方的關系反而迅速升溫。

　　“賀茂先生，最近在閉關，即便是我也很少見到他，我平日都在這里工作，順便看看書，可是日子倒是一點也不清閑啊！”

　　木村浩二面對自己的好友，如果換作以前自己面對職業組的夏目正和，自己是難免無法理直氣壯地挺直腰板，然而現在因為背靠著賀茂道世的這棵大樹，反而能夠和對方平等相待。

　　“我聽說了，你的符咒生意非常不錯。”夏目正和走在路上說道。

　　“不是我，是賀茂先生的，收益可都是一半歸當事人，另一半是賀茂道世先生，至于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執行者，一個公務員，一名警視廳的警察，我廉潔奉公。”木村浩二眼神余光掃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跟班大義凜然地說道。

　　“可是我怎么聽說，雖然生意與你無關，但是你負責將符咒發給他們，誰多一張誰少一張，全憑你的心意。”

　　“這是污蔑，絕對的污蔑。”

　　木村浩二漲紅著一張臉否認，夏目正和反而倒是笑了，被他說中了。

　　木村浩二的身份其實就是賀茂道世的大管家，出于對木村浩二的信任，或者說賀茂道世寧愿每天喝著小酒看著漂亮的小姐妹去跳舞也不愿意理會這些俗事，所以木村浩二的權力就有些大得驚人。

　　每個月的蘊涵著賀茂道世法力的符咒都是賀茂道世直接交給木村浩二，然后木村浩二交給神官們，具體誰多一張誰少一張，這都是有講究的。

　　每一道符咒，幾乎都可以救活一個人的生命，因此對于身患重病的富豪來說，生命具備怎樣的價值也就可想而知了，對于神官們來說，則更是自己的生財之道，為了獲得符咒，直接討好賀茂道世沒有渠道，唯一的方式就是討好木村浩二。

　　不過木村浩二做事倒也小心翼翼，不敢做得太過分，每個月機動的符咒也就兩三張，真逼急了，神官們直接跑到賀茂道世面前告御狀就不好了。

　　雖然賀茂道世應該會維護自己，但是自己明顯會失去對方的信任。

　　“我怎么沒有看到星花小姐！”夏目正和隨意問道。

　　“春日星花，她現在休假了。”木村浩二說到這里眼神中帶著異樣。

　　“休假？”夏目正和望著庭院前方，身穿白衣緋袴的巫女們在一名年老的巫女面前訓練著巫女的神樂舞，一個個神情專注，表情虔誠。

　　巫女們見著木村浩二到來，紛紛停下了神樂舞在木村浩二面前跪成一排，十五位巫女服們穿著白布襪的靚麗少女向著致敬，場面頗為壯觀。

　　“這些巫女把春日星花小姐頂替了。”夏目正和問道。

　　木村浩二尷尬地點了點頭，來到賀茂道世所在的房間外輕聲說道，“一個個來歷太大，全都拒絕不了，全是這些豪門貴族強行推薦上來的，豐受大神宮建好之后，賀茂先生就會常住于大神宮，屆時會舉行神事活動，因此就需要巫女這些打下手的，所以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除了有些丑，倒是沒什么大不了的。”

　　巫女的標準只有兩個，第一個年齡不能超過25歲，第二個是純潔的少女。

　　雖然助勤巫女這種臨時打工的要求不必太嚴格，但是正式的巫女，擁有神職的巫女就完全不一樣，不過嚴格的也就年齡，至于純不純潔，就實在是太困難了。

　　因此實際上神社的真正操作就是長得漂亮就行。

　　這一批由豪門世家推薦過來的巫女，絕對滿足正式巫女的條件，夏目正和目光掃了掃，不由心驚膽戰說道，“怎么還有一位內親王。”

　　“內親王又怎么樣，長得最丑的就是她了，這一批質量不行啊！”

　　木村浩二忍不住說道感到頭疼，自己的這位主子是實打實的顏控，每天召喚跳舞演奏的式神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以至于陪著觀看的他審美目光也因此提高了。

　　這批豪門世家推薦上來的巫女妹子，全是出身于豪門世家，即便是像選妃一樣，這些巫女妹子的質量也只能說一般般，勉強還算美人，按照木村浩二的思路就是直接將女偶像們打包帶過來，人家不僅長得漂亮還聽說，何至于冒出這些公主黨。

　　“那為什么不拒絕。”夏目正和疑惑。

　　“你看看上面的姓氏。”木村浩二掏出一張寫著人名的白紙，夏目正和看了一眼就感到頭暈目眩，“有棲川宮景子、德川、島津、鷹司、九條、前田、近衛、大德寺.......”

　　皇室的內親王，昔日德川將軍家的女兒，五大攝關家中有三位，其余的不是武家的公爵、侯爵，就是清華家這些世代與皇室通婚的高級公卿貴族。

　　“賀茂先生應該不會滿意吧！”夏目正和說道。

　　賀茂道世是一個喜好歌舞，生漫的男人，原本是白發蒼蒼的老爺爺形象，后來似乎是修為大進的緣故，因此變成了一名青年的模樣。

　　可是不論是老人，還是青年，賀茂道世都是非常喜好女色的，盡管并沒有對招來的藝伎們做些什么，要求對方進行大保健服務，可是這并不代表他可以降低對于女人品質的要求。

　　就算是動漫宅一樣，哪怕不能對動漫中的女主角做什么，可是他們依然要喊著漂亮的動漫女主角叫老婆，原因就是如此。也許是賀茂道世年齡大了，身體不行了，可是身體再不行，就算不能做什么，審美觀還是不會變的。

　　賀茂道世明顯就是直男，男人嘛，不論是少年還是青年甚至老年，都是喜歡女人的，而且喜歡的女人始終是美女，是前凸后翹的美女，不可能喜歡丑八怪的。

　　“頭疼啊，唯一長得漂亮的春日星花還被她們排擠走了，她們是真的將這里當作平安時代的內宮，還是江戶時代德川將軍的大奧了。”

　　木村浩二一想，就隔著簾子說道，“賀茂大人，我是木村，我有事想要見你。”

　　“待會！”

　　簾子內傳來了一個少年的聲音，這既不是賀茂道世所用的老年人聲音，也不是青年的聲音，而是更加年青的少年人聲音，木村浩二和夏目正和一愣，賀茂大人究竟是怎么了。

東京港區春日家公寓內　　春日紅緒脫掉自己上本身的衣服，在家里的洗浴間內看著墻面上的鏡子，自己的的右手手臂，上面泛著通紅的印子。

　　不是黑川七夜傷到了自己，而是自己傷到了他的痕跡，這是偷襲，可是現在傷痕居然反映到自己的身上。傷害黑川七夜就是傷害自己，那么傷害自己也就是傷害黑川七夜。

　　那家伙說得都是真的。

　　自己現在和他同生共死。

　　春日紅緒用手按著自己的腦袋，頭疼地躺進了已經滿是熱水的浴缸，明明自己的妹妹春日美熏已經喜歡上黑川七夜了，可是偏偏是自己和黑川七夜訂下了婚約，并且是在狐仙的見證下完成的契約。

　　如果宣布夫妻要同生共死作為婚姻的準入門檻的話，估計這個世界上就很難見到有人愿意結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為什么命運要如此捉弄人，我該怎樣跟自己的妹妹解釋。

　　“搶我妹妹的男人這算是怎么一回事。”春日紅緒將頭埋進水中，努力不去想這些事，可是一想到今天自己會見到自己的妹妹，頓時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遠處傳來了門鈴聲，春日紅緒從浴缸里出來，用干凈的毛巾擦拭自己的身體和頭發，披上浴衣走出浴室，向著大門走去，推開門就看見平日里難得一見的妹妹居然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家了。

　　“星花，你回來了，你不是住在新大谷酒店嗎？”春日紅緒不解地問道。

　　自己的妹妹春日星花，是巫女，原本是父親春日議員為了賺取當地的選票，才把春日星花送進了明治神宮當巫女，可是誰能想到最后竟然會成為賀茂道世的巫女。

　　一時間春日家的地位竟然因為自己的這位妹妹水漲船高，一下子成為了春日家的希望。雖然對于自己的父親春日議員來說五位女兒，都是舍不得的至寶，但是倘若真的發生危險，誰會第一個被營救，那么毫無疑問就是春日星花。

　　這無關感情，而是父親春日議員作為大家族的掌舵者，需要權衡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姐姐，我被趕出來了。”

　　春日星花一把抱住自己的姐姐，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只有面對自己的姐姐，她才會露出這么無助的表情，家里人將她當作地位、權勢的保障，實際上承擔這樣重擔的她只是一個小姑娘。

　　“有什么事進屋里說。”

　　春日紅緒將自己妹妹的行李提進屋子里，方才見到春日星花用紙巾擦拭自己眼角的眼淚，“木村浩二先生，召集了十幾名巫女，然后告訴我，我以后不用每天來了，可以休假了。”

　　春日星花無助地向著自己的姐姐求助，哪怕自己的姐姐只是比她剛出生幾秒罷了。

　　“他只是說你可以不用來，沒說你可以不用回去啊。”春日紅緒說道。

　　“可是賀茂爺爺，他什么也沒有表示，明顯是默認了木村浩二先生的安排，賀茂爺爺也不肯見我，我想一定是我不乖，不受他喜歡了。”

　　“誰說的，我的妹妹星花是最可愛的女孩。”

　　“那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別說得自己就是一個失去天皇寵幸的妃子啊！”

　　春日紅緒笑著說道，突然間看見春日星花握緊了拳頭不滿地說道，“姐姐，我一定會回去的，回到賀茂爺爺身邊的。即便是爭寵，我也不怕她們，我要做最受寵的那一個。”

　　“你在胡說什么啊！”春日紅緒難以理解，“去爭一個老頭子的寵。”

　　“總比姐姐你去搶美熏的男朋友好吧。”

　　“我沒有，那是意外事件。”

　　“然而姐姐你的意外能夠幫助我回到賀茂大人身邊。”

　　“什么？”

　　“賀茂道世似乎很關心狐仙的許愿池，現在狐仙的許愿池消失了，可是你和黑川七夜的結合的愿望并沒有消失，因此你和黑川七夜，時刻受到道世大人關注，只要有你作為媒介，我一定能夠得到道世大人注意，然后重新回到他的身邊的。”

　　“星花，你什么意思？”春日紅緒不解。

　　“賀茂大人叫我回來監督你，不允許你做出逾越的行為，別說你和其他男生曖昧，甚至只要和男生碰一下手，我都要阻止，而且我要同時阻止美熏對黑川七夜的妄想。”

　　春日星花說出自己回家的目的，“這完全就是賀茂大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