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元宵節(下)
“今日是你爺二七，明日是元宵節！你們提前回來一家子團聚，爹很高興。明日過后，老三，老四，老五，該忙你們的去忙你們的去，等五七的時候能回來的都回來，不過小五要學武把子還是以學藝為重。”郭老捏說過后掏出火柴，點燃已經裝滿煙葉的煙袋鍋，深深吸了一口后把煙霧吐出去。
“爹，我們都聽您的。”郭老大代表弟弟們開口，沒有人反駁！也是一種規矩與默認。
“那好，該說的都說說吧。”郭老捏接著說道。
郭老大接話首先開口道：“爹，俺家的親戚走完了！丈母娘那里缺了糧食，初八的時候送過去了兩百斤雜面，一百斤的玉米面。這些都是讓老二跟我去縣城用自個的錢買的，能吃到夏收應該沒有問題。”
“嗯，是我跟著大哥去買的糧食。家里的存糧不多，也只有這個辦法！這都是因為大嫂，不能看著不管，去了之后才知道缺糧是因為大嫂的二弟得了風寒，才解不開鍋的。”郭老二跟著把這事情說了個清楚。
“你大嫂家也算是殷實人家，都是親戚！有了難處能管也該伸把手。”郭老捏回復道，算是同意了郭老大的做法。
接著二哥又開口道：“俺家也沒有啥事兒，就是送老丈人家糧食的事兒！老丈人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恐怕活不了多久。
過年的時候送過去兩個大洋抓藥，又送過去三百斤的雜糧，二十斤的白面看著能不能讓老丈人緩過來。
家里的余糧夠吃，吃到夏收還有結余。那三百斤的雜糧是借大哥的錢買的，夏收后我會還給大哥。
年前我打了大舅哥，那嫂子的娘家人尋事兒不算吃虧！大哥去了也賠禮道歉，那嫂子現在孝順了些，送過去的糧食一分都沒有敢動老丈人家的。”
“錢不用還，俺早已經說過了你不用惦記。大哥這里的錢還有不少，你種地家里虧了你些當大哥的記得。”郭老大說道。
“你大哥說的對，你們這些兄弟心里都要有個底子。”郭老捏開口道。
“這次回來，我給二哥帶了一百個大洋！這些年二哥勞苦，也該過幾天好日子。等下吃過飯，明兒一早我就讓婉兒送給二嫂。”郭老三說道。
“太多了！”郭老二說道，這么多錢不由的讓他心下一顫。
“老三給你錢就拿著，你那大舅子窮的很！恐怕你老丈人出殯的錢都拿不出來，為了我那二兒媳婦，你該拿的要拿的心安理得。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口實，咱家可不能說著誰欠著誰的落個風涼話，弟兄之間不和睦。”郭老捏冷聲說道。
“是，爹。”郭老二應聲。
郭老三接著說道：“我這里沒有什么大事兒，主要是小五子的事兒在這放著！來了招兵征糧的黃團長，是小五的師兄。該幫忙的都在幫，這人知道個遠近，也答應了給小五一個軍官。
大舅子代理縣長的位置，征軍糧免了人頭稅！軍糧的事情解決了，征兵麻煩了些。我看著中秋的時候小五可能就要出師投軍，那時候招不來兵就要去抓壯丁，名聲上可能會不好聽。咱鄉帶兵抓壯丁的可能是小五。”
“是我！？”郭小五愣了一下。
“什么官！？”郭老捏眼睛一亮問道。
“開始說是少尉排長，后來黃團長拜訪武師傅后在家里喝酒，對小五的評價極高！準備給他個百十號弟兄帶著，聽話音這些兵要征夠才行。少尉排長提了一級，說是中尉排長，叫加強排。
聽這個意思要是立功第一個提的就是小五，晉升連長的第一個就是他。”郭老三接著回應道，他面色上帶著高興也帶著擔憂之色。
“招兵的事兒不急，你六叔已經找你那個族長弟弟說了，讓他把族長的位置讓出來，這族長爹準備當著，到時候我去找各村的族長談談，一個村出幾個漢子這兵就夠了。
小五的兵到時候爹會想辦法。”郭老捏說道。
“當族長好，就是那小子不讓族長的位置也沒有了威望！這樣咱村的人心里也踏實些。”郭老大說道。
“還有一個事兒，李大柱的傷養好了！給我說了與小五一起投軍的事兒，這事兒我答應了也與黃團長商量了一下，跟著小五當個副排長。”郭老三接著說道。
“太好了！大柱哥當我的副排長我能省心不少。”郭小五高興道。
接著是郭四兒開口，他抓了一下腦袋說道：“還算順利！開了春后才會去關東一趟，進一些藥材回來。”
“四哥認識那個黃團長嗎？”郭小五低聲問了一句。
“聽說過！”郭四兒回應道。
“看來真是自己人，這樣就好。”郭老三接話道。
“三哥說的不錯，確實是自己人！我還沒有來得及找小五說。”郭四兒回應道。
“好了，小五當兵帶兵打仗！也沒有辱沒了祖宗。小五不在的時候，家里的事兒都照應著。”郭老捏說道。
郭老大他們都點點頭，然后郭老捏把抽完的煙袋鍋在桌子腿上磕掉煙灰，開始動筷子！今天的酒喝的很安靜，因為今天是爺的二七，各自喝著自己的酒吃著自己的菜，吃喝的差不多了都各自回家睡覺。
正月十五在雞叫三聲后叫醒熟睡的村民，睜開眼后來臨！整個村里炊煙裊裊，歡聲笑語一片，各家各戶用白面包著蔗糖做著一個個圓圓的湯圓。
孩子們很早起床就響起了打鬧聲，相互追逐著帶著喜慶！這一天在喜慶中度過，在夜晚來臨時分，孩子們挑著燈火聚集再一起，碰撞著，歡笑著。
“五叔，俺的燈又被碰爛了，你要給我做個結實的。”二哥家七八歲的小子跑過來，抓著郭小五。
“好！五叔給你做一個結實的，保證把他們的都撞爛。”
郭小五作出保證笑著把這個侄子抱進廚屋，抓了一個大白菜，把白菜根剁下來挖了一個上窄下寬的圓槽，槽內裝滿煤油用棉瓤捏出一個燈芯放上去，然后折掉灶窩了一根枯枝插上去做燈桿子，點燃后遞給了這小侄子。
小侄子開心的挑著燈跑了出去，大喊著：“五叔給我做的燈，俺大伯都打不過他！俺的燈也厲害的很，誰敢跟俺碰！？”
娘與青蘭此刻笑著，揉著湯圓！郭老捏正燒著火笑道：“看著七八歲的小子，一晃眼不幾年就是大人嘍…”
次日霧氣很重，天蒙蒙亮的時候郭小五打開了堂屋門！又打開了院門向爹娘家的院子走去，元宵干過，學藝的的日子眨眼睛再次來臨，想起昨夜青蘭不舍的哭泣，讓他腳步聲有些沉重。
“當家的學了武，中秋的時候咱娃剛剛出生你就要去投軍！俺知道不該攔著，可俺舍不得你去，聽說北平有日本人的軍隊，早晚要打仗的…”
青蘭的話在郭小五走路間，腦海中不停的環繞。
“河北要是被日本人占了，日本人下一個打的就是咱這里！俺也是怕他們打過來。”
“有那么多當兵的，為啥你要去？這是啥世道啊？”
“到時候征兵，我去了還好！總不能出丁的時候我不去讓斧頭去吧！？俺早就想過今年投軍我必須去，要是沒有征兵這事兒，俺也是想著遲一些再說。”
回憶間，郭小五嘆息一聲踏進了爹娘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