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李寧玉都在為男朋友劉林宗的失蹤感到焦慮,但束手無策。從五個人進入裘莊后,其他人都想著如何解除困境,只有她仍在癡情地給劉林宗寫信;甚至當得知‘不抓出老鬼,誰也別想走出裘莊’時,她仍舊沉迷在對男友的思念中,向顧小夢傾訴相思的痛苦!
這說明什么?說明李寧玉這個人物盡管留學美國,擁有高等學歷,但骨子里仍是一個傳統的中國舊時代女性,她的精神世界完全寄托在愛人身上,心理是極其脆弱的…”
老高顯然也看出了李兵兵今天的狀態有些不對頭,在拍攝重頭戲之前,還在不厭其煩的幫她把人物掰開了,細細分析。
李兵兵低著頭,手里還夾著煙,一口一口的吸著,一直沒吭聲。
“你好好琢磨琢磨,什么時候能拍了,你告訴我一聲。”老高給她留出了時間。
“嗯。”李兵兵輕輕應了一聲。
賀新這會兒正坐在小隔間里看著剛剛拍的回放,從李兵兵進門到兩人的對話,這個鏡頭一共拍了五條,第一條李兵兵明顯放不開,第二條又有些用力過猛,后面幾條大致都差不多,缺少變化,但勉強過得去。
看到老高進來,便問了一聲:“怎么樣?”
“看起來還差點。”老高愁眉苦臉的搖搖頭。
賀新有點困乏的發了個哈欠,笑道:“慢慢來吧,不急!”
“嗯,她應該能演的好,就是還不能完全進入人物。”老高點點頭,但臉上還是多少有點郁悶。
他是特別反對演員中途請假去忙一些別的事情,不能全神貫注,造成分心、情緒不能連貫。但沒辦法,李兵兵畢竟是公司的頭牌,平時需要她拋頭露面的各種商演、活動很多。而且她的妹妹李雪又是公司的聯席總經理,親自出面請假,他不能不放行。
“哎,阿新,你說都到這份上了,到底是搞還是不搞?”老高翻著劇本突然又道。
賀新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這眼瞅著就要開拍了,居然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老高也沒等他回答,繼續道:“一開始吧,我就想加上這樣一個情節,但是后來一琢磨難免有些俗套。可如果不搞的話,好象又不太合理…”
“算了,還是別搞了,太露骨了審查不好辦。”
“這種情節電視劇里多的是,只要鏡頭含蓄一點,能夠表達出這個意思就可以了,能有什么露骨的?”
老高搖搖頭,若有所思道:“徐導跟我交流過,武田對李寧玉應該是有好感的。男人都想征服出色的女人,因為有成就感。而武田恰恰是個背負家族恥辱,沒有成就感的人…他通過測量的方式來試探和摧毀李寧玉,如果按照正常邏輯的話,還是應該把事辦了。不過…”、
“不過什么?”
老高略顯扭捏道:“不過用另外一種方式可能沖擊力更強,比如用手或者工具…”
“呀!”
賀新驚詫的看著他,難道武田要化身加藤不成?
老高接著忙道:“只要有那么一層意思就行。”
老高說的這個不是沒有道理,賀新上輩子看過一部叫的美劇,其中就有這么一個情節,兒子結婚,老爸不放心檢查一下,畫面傳遞出來的屈辱感爆棚。
“那…這個你得跟她說呀。”賀新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單純從故事情節來考慮,加入這個元素,就象老高說的那樣,沖擊力更強,更能表現出人物各自所代表的特質。
他現在強烈懷疑原版中是不是也有這么一個情節,不然后面在露臺上吃飯的那場戲,李兵兵不可能反應那么大。
拍當然可以拍,本來電影拍攝的時候就是一個積累素材的過程,最后展現的觀眾可能只是所有拍攝素材的四分之一、五分之一甚至更少。
高群叔出去跟李兵兵一說,李兵兵倒是沒啥大驚小怪,演員嘛,就是要挑戰各種表演的難度,再說又不是那種打真軍,只要把效果演出來就行。
老高出去后沒再進來,跟燈光和攝影師在外面搗鼓。別看老高拍了那么多電視劇,電影處女作還拿了華表獎的最佳導演獎,那更多的是題材取勝,就跟這次小明哥二度拿到金雞獎是一個道理。
在技術方面老高還是很欠缺的,畢竟半路出家嘛。這次徐客帶過來的燈光大佬和攝影師蔡崇輝的手藝讓他大開眼界,平時在片場很注意聽取兩人的意見。
俗話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香港的電影人雖說多少總會帶點優越感,但兩地合作這么多年了,他們也親眼目睹了大陸的飛速發展,并不是每個人都象大眼張那般不識時務,阿輝他們至少在表面上還是挺尊敬老高的。
過了一會兒李兵兵推門進來,看到賀新正悠哉悠哉坐在導演椅上烘著取暖器,不由撇嘴道:“你倒是舒服,我在外面都冷死了。”
“那還不是因為等你!怎么樣,能拍了么?早點拍完,早點收工啊。”
話雖怎么說,但他還是起身把舒服的導演椅讓給對方,自己則隨意坐在設備箱上。
李兵兵坐下來,雙手靠著電暖氣,卻面帶苦色道:“呃…我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精神集中不起來,總是進不了狀態。”
“那怎么辦?要不跟老高說一聲,今天不拍了?”
“別,我可丟不起這個人!”李白蓮忙道。
賀新心里也著急,老這么等著也不是辦法,雖然只是兩人的對手戲,但是為這場戲服務的工作人員里里外外小兩百多號人呢,要是拍不了,這多人都得在這里耗著。
說實話,其實賀新今天的狀態也不太好,昨晚被這幫娘們灌多了,就算是茅臺,這會兒還有點頭疼。
“哎,你說說為什么會進入不了狀態呢?我看老高都跟你分析半天了!”
李白蓮苦惱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高導說的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就是沒辦法跟角色之間…呃,那啥?”
“共情!”
“對,共情!沒辦法跟李寧玉在當時那種情境下產生共情。”
這倒是件麻煩事。
賀新撓撓頭,一時也沒啥好辦法,遲疑道:“你多想想一些能讓自己難受的事情…要不然喝點酒試試?”
李白蓮也是病急亂投醫,頓時眼睛一亮道:“對啊,喝點酒可能情緒會來的更快一點。”
說著,趕緊起身,推開門喊助理去找酒。
片場這邊為了拍攝準備了不少酒,紅酒、黃酒都有。小助理拎著一瓶紅酒過來,還特地帶了兩個高腳杯。
“你要不要來點?”
“不要!”
賀新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現在還頭疼著呢!”
“酒量真差!我真搞不懂,阿新,這么多年怎么就沒見你的酒量有長進呢?”
李白蓮一臉鄙夷,手上不含糊,倒滿了一大杯,一口氣就給干了。
砸吧了兩下嘴,很不滿意,回頭跟助理道:“這個不夠勁兒啊,有白酒沒?”
“沒看見,不過還有那種小壇子裝的黃酒。”
“你再去找找呀!”李白蓮不滿意道。
“哦,姐!”小助理趕緊應了一聲。
“哎,那誰,你出去找一下沈明,我車上就有。”賀新看小助理可憐,喊住她告訴了一聲。
小助理忙朝著賀新鞠躬道謝:“謝謝,賀老師!”
不一會兒小助理就提溜著一瓶茅臺氣喘吁吁的跑回來。一看到是茅臺,賀新難免有點心疼,心里暗暗埋怨沈明不曉事。他車里平時放了兩種酒,除了茅臺還有他代言的老白干。
其實那老白干也不差,是老白干系列產品中最好的那種,而且酒廠送給他的是用真正原漿勾兌的那種,喝起來雖然沒有醬香,但至少不比一般的五糧液差。
李兵兵看到了他臉上流露出來的表情,不由撇嘴嘲諷道:“喲喲喲,瞧你這小氣樣!不白喝你的,我那兒還有兩瓶十五年的茅臺,回頭賠給你就是了。”
賀新立馬驚喜道:“說話算話?”
“切,我什么時候說話不算話了?從小王總那兒拿的,本來想孝敬我爸的,瞧你心疼的樣子,算了,就便宜你了!”李兵兵哼道。
“那我就先謝謝您了,冰冰姐!要不,我再讓人幫你炒倆下酒菜?”賀新忙諂媚道。
片場這邊還真有廚房,除了照顧平時幾位主創的伙食,主要還是拍攝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