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春暖花開。
位于西長安街“裕隆銀行”開業了,開業當天無波無瀾的,根本就沒什么人注意。
甚至也沒多少人注意到這家銀行。
“沒生意啊,客用,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朕把名字起錯了?”
又一次,朱翊鈞站在“裕隆銀行”對面——太液池旁的靈臺頂層閣樓,這里是皇帝觀賞宮外的地方,從這就能看到銀行,他瞧著門可羅雀的銀行有些苦惱地說著。
銀行的名字是他起的,“裕隆”諧音“御隆”,至于“銀行”是他在施奕文寫出來的“錢莊”、“銀號”、“銀行”三者中選出來的,按他的說話“銀行才大氣”。
現在好了,大氣的沒什么生意。
“不急,不急,皇爺,施同知不是說了嘛,那銀行就是給皇爺放銀子的地方,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不打緊。”
站在皇帝的身后,客用笑道。
“哎,也就是他拿朕當成朋友,知道朕用銀子不方便才辦了這個銀行。”
瞧著哪家銀行,朱翊鈞又一次夸起了施奕文。
“可不能讓他虧錢啊,他掙錢也挺不容易的。”
就在這時隱約的似乎看到有人進了銀行,朱翊鈞立即歡喜道。
“快看,快看,客用,你看有生意上門了!”
瞧見有人進了銀行,也不管是不是生意,心情大好的朱翊鈞從靈臺上下來時,瞧著旁邊的小太監,隨手摸出一張銀票來。這銀票原本是施奕文特意給他制的,有100兩的,有50兩的,最小面額的只有一兩,大小不同,花色也不同,但無一例外的印制的都極為精美,只要憑票就能到銀行里換現銀。
“來,賞你的。”
“謝皇爺賞。”
待皇帝離開了靈臺,旁邊的太監立即圍到受了賞的小太監身邊。
“張德,快瞧瞧,皇爺賞的是什么?”
“剛才我瞧見了,就是張紙。”
“紙?”
在眾人的追問中,張德這才仔細瞧著皇爺賞的紙,雪白的紙上印著的圖案極為精美。
“憑帖取銀一兩,認帖不認人”
這是…張德詫異的功夫,旁邊立即有太監說道。
“這,這是啥玩意?該不會是寶鈔吧。”
“寶鈔,寶鈔可早就廢了,就連宮里的寶鈔局也都停下不知多少年了。”
“那這是什么東西?任帖取銀一兩?到那取去?”
“我瞧瞧,裕隆銀行…這是什么地方?”
“裕隆銀行…好像,好像是西長安街,宮對面一家新開的鋪子。”
“銀行?銀行是什么鋪子?”
“回頭去看看,難不成就憑這張票票真能取出一兩銀子來?”
“皇帝應該不會…那啥吧?”
朱翊鈞自己并不知道,隨手給出的一張賞錢,會在引起這么多的議論,甚至就連同施奕文自己也不知道,一張印制精美的銀票會引起什么一連串的后事,此時的他,正一門心思的趴在工廠之中。
春暖花開后,工廠仍然在繼續擴建著,之所以選擇在盧溝河邊繼續擴建工廠,是因為這里的河流湍急,在這個時代,無疑是極為難得的高效動力源。其實就施奕文的本意來說,他更愿把水車建在莊邊,可那條小河無法作為有效的動力。
這天,在工廠里忙活了一夜之后,施奕文起床沿著永定河堤跑起步來,來回幾公里,長久以來的習慣養成之后,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跑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返回工廠時,施奕文看到水車前方的河堤站著人,那人站那似乎有好一會了。
“這水車可真大!”
走到他身邊時,施奕文聽他說道。
能不大嗎?有河堤在這擋著。
“您一定是施公子吧?”
劉百濤轉過身,見施奕文有些詫異便解釋道。
“你別誤會,在下劉百濤,字松仁,你這地原本就屬于在下。”
哎呀,原來是地主啊。
“哎,原來是劉老爺,有失遠迎,還請見諒,本來一直想去拜訪劉老爺的,不曾想這陣子俗事太多,耽誤了,還請劉老爺見諒。”
施奕文拱手客氣道,
“施公子客氣,原本在下一直不知道,公子買這片地干什么,這陣子算了開了眼,前陣子,我到公子的場里去看了下,方才知道這大水車的妙用,過去只知道水碓舂米,又何曾想到居然可以打鐵,公子奇思妙想,實在是讓在下佩服的緊,”
聽他這么一說,施奕文面上帶著笑,心里卻暗自尋思著,這工廠得管管了,怎么隨便什么人都能大搖大擺的進廠里,這工廠管理的制度一定要出臺。
“劉老爺客氣,在下不過只是拾人牙慧而已。”
“公子客氣。”
劉百濤回頭看著正在大興土木的工廠感嘆道。
“如果我沒記錯,公子一共買了2315畝地,其中4成是劉家的,剩下的地有孫家的、陳家的,而且都是沿河地,要是我沒料錯,公子必定是想借助這里的水力之便,于此打鐵制器,而且盧溝河深近十尺,水運便利,既可經運河運銷南北,甚至可經直沽(海河)入海,雖說有泛濫之患,可是其中的便利,就是我這本地人,過去也不曾想到的。”
即便是想到了又有什么用?
沒有水力設備肯定也是用不上的。只能看著河水白白流過,不過他的提醒,倒讓施奕文突然意識到,盧溝河確實有他便利的地方,要是在這里修建一座小碼頭,運貨的船只可以直接經這里進入大運河,沿運河一路銷售商品,甚至可以入海,把商品經海路運往江南。
“劉老爺客氣。”
看著感嘆不已的劉百濤,想到他是本地士紳,有意和當地人搞好關系的施奕文,就試探著問道。
“不知劉老爺家的地,現在可曾開始耕種?”
劉百濤笑答道。
“公子你瞧,你這河中的河冰漸融,這正是春耕的好時候,等地里的雪化了,再干上兩天的地,估計差不多就開始忙活起來了。”
他的回答讓施奕文的心頭一喜,笑問道。
“既然如此,不知劉老爺可愿意與在下談一個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