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交接

　　（補昨天一更，晚上還有一更，年底了，雜事有點兒多）

　　一切準備完成，腐朽破敗，陰森恐怖的幽靈船，在眾人的注視中沒入波濤起伏的海面。巧舌蒙斯從秦頌的肩膀上，振翅高飛，擁抱藍天。

　　按照秦頌的估算，幽靈船將在午夜時分，抵達海怪盤踞的海域。

　　界時，黑石艦隊會出現在豐饒港外圍海域，趁著白天海怪撤退的時機，與阿拉貝城的守軍進行首次接洽。

　　兩支女巫隊伍，也將迎來第一次會面。

　　“海勒叔叔，我已派人將道談小鎮清理了一遍。雖然房屋破舊，設施匱乏，但現在天氣依舊寒冷，總歸能夠遮風避雨。”

　　公主殿下的蠻橫交易，最終達成。

　　海勒·博爾拉爵士被教會拋棄了，離開了他祖祖輩輩生活的家園，帶領著他的家人、領民、糧食和能拿上的一切財物。

　　這支浩浩蕩蕩的流亡隊伍，一路上車拉馬駝，男女老幼懷著萬分的不解，歷時將近半月，遷移來到了道談鎮。

　　許多領民，尤其是騎士階層，對于這件事表現出了極大的抵觸。他們作為僅次于貴族的階層，同樣世代生活在塞薩爾領，還有一些家族產業。

　　至于底層的農奴，則一貫保持著麻木。

　　他們沒有選擇。

　　關于俘虜的交接，在同一地點完成。教會方面派來了一支圣堂武士和圣靈騎士的混編隊伍，肩負著押解和交接任務。

　　作為利益相關的直接參與者，海勒不得不參加這場恥辱的交換儀式，一路上雖有莉雅陪伴在身邊，卻始終陰沉著臉。

　　他沒有回答莉雅的安排。

　　此刻的他，心中只剩絕望。

　　莉雅心疼的看著叔叔，對于教會，對于那位殘酷的公主，甚至于那所謂的慈悲圣使，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她沒有繼續寬慰海勒，因為她明白，話語遠不如事實具有說服力。

　　時間會給出答案。

　　教會方面接收俘虜的，正是曾經的道談前線指揮官馬塞勒斯。他是教會的忠實信眾，不僅對于教會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甚至還因此覺得驕傲。

　　原本應該付出4000名奴隸，現在只需要一個小小的領地。

　　多么劃算的買賣。

　　更何況，他還曾聽到教會內部的一種傳言，作為塞薩爾領的領主，博爾拉家族和桑德家族有著親緣關系，在上次的談判中，他們就達成了某種默契。

　　塞薩爾領是通往深水城的咽喉要道，絕不能存在著對教會不忠誠的人。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建造的隘口中的塞薩爾要塞，正在大規模的補充后勤給養，將來一定會成為狙擊異教徒的堡壘。

　　“我們的人呢！”

　　騎在英武雄健，披掛鎧甲的戰馬上，體型魁梧的馬塞勒斯，身披猩紅大氅，目光冷冽如刀，戰敗的恥辱在胸膛中化為一團強自扼制的怒火。

　　但此刻的莉雅手持長槍，身穿末日君王重鎧，在氣勢上根本不落下風，同樣目光陰冷鄙夷的看著他。

　　“戰敗者如此狂妄，還真是少見。”

　　“哼——”馬塞勒斯冷哼一聲，心里卻快氣炸了，咬牙切齒：“玩火者必自焚，惡魔的陷阱遲早把他們吞噬，唯有圣靈之光，永恒不滅。”

　　“我不是來和戰敗者辯論的。”

　　莉雅滿臉不屑，揮著馬鞭向后一指。一大隊穿著破爛布衣，滿臉污垢的俘虜，手腳以繩索相連，練成一大串，步履蹣跚的走著。

　　在他們的身上，只有頹敗。

　　什么圣堂武士的強大，什么圣靈武士的威風，現在根本連乞丐都不如。

　　絕對是吃果果的打臉。

　　果然，馬塞勒斯臉變得鐵青，恨不得現在就抽出劍來，把莉雅斬落馬下。但他必須得忍住，為了保全這些俘虜。

　　“你們會為你們的狂妄付出代價的，當他們重新沐浴在圣靈的光芒下，所有的恥辱都會洗刷。整個黑石領，不，包括道談鎮，這里的一切活物都會毀滅殆盡。而莉雅以及她的那些獠牙，都會登上火刑架，接受圣靈的審判。”

　　馬塞勒斯在心里惡毒的詛咒著，陰寒著臉命令部下，前去接收俘虜。

　　“海勒，叔叔。你也帶著領民繼續出發吧，我的人會安排你們的衣食住行。所有的困難，都可以告訴我們，我們都會竭盡全力解決。”

　　海勒木然的點點頭，似乎根本就沒聽到莉雅和馬塞勒斯之間的言辭交火。勒馬轉身的那一刻，他的眼底流露出最后一絲希望，抬頭望向教會的代言人馬塞勒斯。

　　然而，只換來一個陰冷鄙視的眼神，以及一句冷酷的近乎嘲諷的話。

　　“博爾拉爵士，祝你好運。下次見面…不，好像不太會有下次了。”

　　海勒萬念俱灰，只覺得心中某種珍視許久的東西，突然就被無情的剝奪了，再也回不來了。

　　沒錯，這就是信仰崩塌的趕腳。

　　有信仰崩塌的，自然有重拾信仰的。比如俘虜里的最高長官，紅衣主教瑪爾德蘭的愛徒，來自王都的貴族世家，技藝高超的圣堂武士馬特爾斯。

　　這位最高長官，在黑石領監牢里的待遇，并沒有享受特殊待遇。和其他的俘虜一樣，每天都只能啃黑面包喝涼水。

　　對于錦衣玉食的貴族階層，簡直如同地獄。信仰不能當飯吃，尤其是不能當肉吃。這位高貴的圣堂武士，在饑餓的折磨下，看老鼠和蟑螂眼里都會發光。

　　絕對的黑歷史。

　　突然重見天日，走出地獄，馬特爾斯興奮的都快裂開了。

　　贊美圣靈！

　　教會沒有拋棄我，圣靈沒有拋棄我。

　　當他披上騎士扈從遞來的披風，重新登上戰馬那一刻，仰望天空，烈日光芒，播灑人間。

　　自由的感覺讓他陶醉萬分。

　　爾后，陽光的溫暖，釋放了心中壓抑許久的仇恨。他那渙散渾濁的眼睛，逐漸清明起來，如同沾滿毒藥的匕首，死死的鎖定莉雅，鎖定黑石領的所有人。

　　我會帶著圣靈賦予我的力量回來復仇的，你們這群雜碎，寄生邪魔的臭蟲。

　　你們會匍匐在我的腳下哀嚎。

　　祈求我的憐憫。

　　祈求圣靈的寬恕。

　　而我，會拒絕！

　　這不是狂妄自大，實際上是對自己失敗無法接受，而生出的歹毒幻想，用來安慰自己，安慰自己將來會有復仇。

　　只有這樣，他才會暫時壓下恥辱。

　　典型的阿Q精神。

　　但莉雅并不在意，她甚至看都沒看這群失敗者哪怕一眼。

　　和公主的談判，對于她來說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實際上，她并非真的別無選擇，比如交還一般俘虜，或者殺掉所有俘虜，用對等威脅來對抗。

　　可她明白，那是賭博。

　　賭誰更加冷酷。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身為皇家貴胄的公主殿下，對博爾拉一家的輕視，她絕對會執行她的計劃。

　　可殺了俘虜又如何？

　　換來博爾拉一家的生命。

　　值得嗎？

　　她的良心真能過得去嗎？

　　答案是，不能。

　　華夏有句話叫做：君子可欺以其方。

　　好人會收到品性、法律、道德、良心上的約束，以至于做事情不得不左右權衡。而壞人無所顧忌，一切條條框框都可以打破。

　　所以，好人是最難做的。

　　莉雅一直都是個正直的人，她無法用親人的生命來賭博。

　　這就是莉雅和公主不同的地方。

　　當然，這不等于會忍下這口氣。相反，在莉雅的提議下，秦頌特意在俘虜身上加了一點點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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