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孤城

　　討論很熱烈，莫妮卡本身反而沒什么主見，只是耐心的傾聽。

　　鑒于目前她的能力處于萌芽階段，掌握的不太熟練，效果有待觀察，只僅限于討論一番，集思廣益，為將來的應用提供思路。

　　秦頌則考慮的是另外一點，那就是莫妮卡和艾倫的能力定位。

　　第一項能力，熾熱定態和冰寒定態，能夠改變物質的溫度，實質上是內能的控制。新能力改變物質的形態，實際上是質量的控制。

　　也就是說，她的能力定位和物質各項狀態密切相關。

　　物質是構成一切實體的根本，由此可以得知，魔力和實體物質之間必然存在著聯系，能夠影響和轉換物質。

　　這一點很重要，充分說明魔力的性質和電能、光能、動能等其他能量的不同之處。

　　魔力擁有真正的創造能力。

　　或者說是創世能力。

　　而魔力的來源，毫無疑問就是秦頌的本體，還有所謂的夢境。

　　由此，秦頌的神格直接提升到造物主級別。

　　只是現在有一個疑問，秦頌應該通過什么手段，徹底的掌控魔力，擁有真正的創世能力，造物能力，而不局限于女巫的魔力性質。

　　本體的完整度達到了19，距離20只有一步之遙。

　　根據他的推想，后續完整度的提升，不再是衍生器官，應當是掠奪，掠奪吞噬其余古神的能量，才能更進一步。

　　吞噬目標，選擇有三。

　　第一，就是獸人古神，血肉吞噬者。根據合理推斷，它掌握的專屬能力和血肉相關。第二，就是圣靈，它的能力應該和金屬之類的相關。第三種，就是尚不明確的海洋古神，或許和水有關？

　　另外，還有精靈古神，不過距離太遠，依舊神龍見首不見尾，具體能力也無從猜測，或許和樹木有關？

　　圣靈曾出現的那一次，給了秦頌提醒，它們之間必須競爭的主要原因，恐怕就是要吞噬其它才能變得強大，變得完整，變成唯一的偉大存在。

　　關系到統一大業，秦頌必須及早做出選擇。

　　簡單分析一下，目前黑石領的陸戰能力最強，看起來似乎選擇獸人或者圣靈都是理想的突破口。然而，從局勢上來講，三方處于同一區域，要想攻打任何一方，都需要分散精力，扼制另外一方。

　　同時對抗兩方勢力，太冒險，不確定性實在太大了。

　　反觀新近崛起的海洋古神，孤懸海外，在數量上占據優勢。可是黑石領不是孤軍奮戰，焦頭爛額的凡登公國，不僅擁有數量可觀的魔法師，還有數不清的各類資源，簡直是個完美的盟友。

　　一打二，還是二打一。

　　哪個是明智的選擇，不言而喻。

　　至于獸人和圣靈，他們正在互相牽制，彼此消耗，且都在黑石領吃了大虧，十分忌憚，卯足了勁兒要先壓制對方，緩過勁兒來才會集中力量收拾黑石領。

　　盡管海上力量有所欠缺，可是收益明顯更大。

　　海試應該結束了吧？

　　疲憊。

　　沮喪。

　　絕望。

　　商業之城阿拉貝，失去了往日的繁華，海怪陰影籠罩在天空中，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漫長的海岸線，淪為了海怪巢穴，到處都是墨綠腐臭的藤蔓，沾滿粘液，面目可憎的魚怪，緩慢卻如頑固的腫瘤般持續擴散。

　　堅固高聳的城墻，成了最后一道防線。

　　騎士們日夜巡曳在城墻上，一次又一次的擊退海怪的侵擾，城里的農夫、商人都被召集起來，手執粗糙的武器，戍守著他們最后的生存希望。

　　每一個人都清楚，絕不能讓海怪侵入城中。

　　他們會毫不意外的失去一切。

　　這是一場戰爭，卻又不同于其他的戰爭。

　　因為，根本就沒有講和或者投降的可能。

　　還怪們不在意金銀珠寶，甚至不在意糧食，它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同化，把所有的生命同化為它們的一員。

　　這令所有人恐懼，也令所有人空前的團結起來。

　　然而，沒人知道，究竟何時會結束。

　　就連法師們也不知道。

　　“蕾娜，我們逃吧！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天哪，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對抗，它們太多了，實在太多了。”

　　豐饒港，法師區。

　　昔日舟船濟濟，千帆競發的豐饒海港，如今海面漂浮著無數腐臭的尸體，聚集的蚊蠅如同暴風一般，黑壓壓一團接一團，肆意的覓食，產卵，滋生更多的蚊蠅。

　　海怪數次向法師區發起沖鋒，徹底摧毀了碼頭的建筑物，使這里成為了廢墟，尸橫遍野，臭氣熏天。

　　橫亙在港口通向內城的法師區，是這里最后一道防線。

　　相比起海岸線上持續推進的海怪巢穴，港口天然的海域，成了海怪進城最快的通道。幾乎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海怪發起死亡沖鋒。

　　通過法師區，就是內城的貴族區和核心法師區。為此，法師協會不得不屯駐重兵，把守由法師塔、城墻和巨大城門共同構筑的要塞。

　　原有的法師小隊現在整編為一個整體，由三法議會的一位大法師統領，另有貴族的若干支騎士團配合作戰，總兵力將近一千人。

　　埃斯蕾娜、伊露麗的精靈姐妹，因為卓越的箭術，也被整編進來。條件就是他們的家人，由城中的貴族照顧。

　　而這只精靈弓箭手小隊，由埃斯蕾娜和伊露麗率領，衣不解帶的駐扎在城墻上的臨時營地。

　　一抹晨曦撕破了天海相連的黑暗，開天辟地般把世界一分為二。

　　血腥的氣味兒，在空氣中彌漫，令人作嘔。

　　昨日午夜時分，海怪們發起了新一輪的死亡沖鋒，依靠他們的粘液腳蹼，密密麻麻的攀爬城墻。巨型的鯊魚怪，則用船錨不斷的試圖勾上城墻。

　　一夜奮戰，城墻下海怪尸體堆積如山，城墻上更加慘烈，無數白天還在說笑的騎士、農夫、商人，都已變為冰冷的尸體。

　　為了阻止瘟疫的蔓延，他們不會被收斂，也不會有墓穴和墓碑。會被直接從城墻上拋尸下去…

　　幸存者們則要互相監督檢查，以防有人受傷不報，在夜間化為海怪。

　　總之，這里的一切都極盡殘酷。

　　在城墻神奮戰了二十幾天的伊露麗，再也沒了往日的歡笑，身心俱疲，意志不斷的被消磨著。

　　城墻下的營地中，篝火留下的余燼在旋風的吹動下，揚起一陣沙塵。

　　向來有輕微潔癖的精靈妹子們，全都疲憊不堪的擠在營帳中，頭發虬結，臉色臟污，那一雙雙玉手，因為長時間高頻率拉弓，傷痕累累，大多都纏著滲血的繃帶。

　　她們沒有高尚到為阿拉貝城而戰。

　　她們是為了家人，傾盡全力做最后的抗爭。

　　成為女巫的埃斯蕾娜和伊露麗，身體素質更強，狀態比她們略微好一些，也僅僅只是稍好一些而已。

　　此時姐妹倆疲憊的擠在營帳中，埃斯蕾娜因為過度使用魔力，精神狀態極差，臉色慘白，曾光芒奪目的眼睛，暗淡無光。

　　伊露麗更糟糕，嘴唇皸裂，沾染了血跡的頭發糾纏在一起。

　　她很絕望。

　　海怪仿佛源源不絕，不管她們多次打退進攻，到了黃昏時分，海面上又開始出現攢動的丑陋腦袋，無所畏懼的沖上沙灘。

　　一場無止境的戰爭。

　　一場看不到希望的戰爭。

　　太折磨了人了！

　　有時候戍守城墻，伊露麗甚至有一種直接跳下去摔死，也不愿意繼續面對的沖動。

　　“伊露麗。”埃斯蕾娜扭動著身體湊過去，心疼的把她的腦袋抱在懷中，聲音干澀：“我明白你的感受。”

　　“蕾娜…”伊露麗無助的啜泣起來：“我好怕，好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埃斯蕾娜眼角發酸，細心的替她梳理頭發，盡管看起來無濟于事，凝結的血跡和頭發早已連成一體。

　　“我們還能堅持多久？十天？還是半個月？我看不到希望，一點兒都看不到。”

　　伊露麗的哭聲都因為嗓子沙啞而變得十分古怪，像是破敗的風箱，遭受狂風的肆虐，哭聲飄忽，似乎下一刻就要徹底崩盤。

　　“信心，伊露麗。我們需要信心。”埃斯蕾娜溫柔的勸慰：“神明是不會拋棄我們的。”

　　“神明…”伊露麗的眼里有幾分光彩一閃即逝，隨后語調更加的悲戚：“祂真的會拯救我們嗎？”

　　“會的，一定。”埃斯蕾娜堅定的點點頭：“在夢中，我們不是曾見過祂嗎？你忘了祂的話嗎？苦難，不是希望的終結，而是希望的起點。比起我們面對的這一切，真正的神明，正在對抗海洋中邪惡的起源。”

　　“我好累，蕾娜。”

　　伊露麗嘆息著昂起頭：“我是怕我堅持不到那一天。”

　　“相信我，相信神明。因為，這是我們選擇的信仰。依靠祂賜予我們的神力，我們才能堅持到現在，也必將堅持到希望的來臨。”

　　埃斯蕾娜是精靈箭手的精神支柱，她在永望森林中就面臨過殘酷的戰爭。

　　所以，她的心智相對來說更加堅定。

　　但，也只是相對而言。

　　此時此刻的阿拉貝，早已變成孤城。

　　貴族、騎士、法師等階層肩負著衛戍之責，在生活上是有保障的。但那些城內的平民、貧民、難民們，則饑寒交迫，處于崩潰的邊緣。

　　“蕾娜，伊露麗，你們休息了嗎？”

　　帳篷外，一聲同樣疲憊的聲音響起。

　　“誰？”

　　“是我，哈迪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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