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下數十名獸人戰士,強忍著破片帶來的巨大苦痛,和塔姆拉克一樣似乎找到了怒火宣泄的渠道,揮舞著武器沖了過去。
迎接他們的是,是十二尊手持鋸刃機槍,身上掛著手雷的強殖裝甲,以及設置在前方的地雷禁區。
在獸人嘈雜震天的呼喊聲中,首先迎接他們的就是雷區。
為了充分發揮地雷的威力,拉爾夫、哈拉爾德等軍隊高層經過討論后,設置了多個密集雷區,特戰隊的任務,就是誘使敵方目標脫離大部隊,減輕陣線正前方的壓力。
然后迫使他們經過雷區,再加上手雷和重火力武器,完成分割殲滅。
大地震顫中,地雷被引爆了,一名獸人瞬間被炸的四分五裂,飛上高空。身邊受到波及的同伴,也被瞬間掀飛…
密集設置的地雷接連被引爆,狂奔中的塔姆拉克眼睜睜的身邊火光四起,爆鳴聲聲,一個個戰友的斷肢殘骸高高飛起,滾燙的熱血仿佛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他又想起了伊爾薩長老描述過的——設置在地下,能瞬間把人撕碎的巫術陷阱。
但是后悔已經晚了…
他們的前后左右,都有爆炸不斷的發生,一些失去了斗志的獸人戰士甚至在轉身逃跑,都會觸發爆炸。
直到連他自己都被炸的高高飛起來,他的眼里仍舊只有一篇黑暗,以及閃爍其中的猩紅色復眼,似乎在嘲笑他們愚蠢的飛蛾撲火。
被人嘲笑弱小,對于獸人來說是巨大的恥辱!
當他重新升起斗志,握緊手中的鮮血戰錘,試圖站起來再戰時,卻驚恐的發現,他的下半身已經消失不見了…
斷裂處翻滾的肉芽,只是愈合了傷口,卻無法再生雙腿。
這位半截的獸人百夫長,只能絕望的趴在地上,努力的撐起上肢,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聲。
他沒死,卻比死了更加痛苦。
漆黑的夜,爆燃的光,猩紅的血。
整個戰場中,仿佛一片沸騰的海,充斥著斷臂殘肢,咆哮怒吼。
對于擅長近戰攻擊的獸人來說,這片只有幾百米長的戰場,簡直如同地獄般恐怖。他們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引以為傲的戰斗技巧,毫無用武之地。
在另一位獸人百夫長的怒吼聲中,飛斧投擲開始了。
憑借著它們的巨力,數百柄飛斧投槍,劃破長空,射向遠方。這是一種近乎絕望,或者說出離憤怒的做法,因為他們還有看到前方有任何一個敵人出現。
沒辦法,戰士們全都按照命令,隱藏在塹壕和地堡中。
戰況慘烈無比,實際上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獸人從發起沖鋒,到陷入困境,也只過去了短短的幾分鐘。
五只鮮血恐獸,陸續倒下三只,還剩一只在茍延殘喘,瘋狂的自愈。僅有一只順利的突破,并逼近了防線。
負責對付它的,則是琳達。
現在的琳達早已今非昔比,作為夢境試煉場的頭號強者,她和模擬的鮮血恐過無數次的手。雖然那些恐獸的實力未必能比得上真正的恐獸,但對于她的信心和意志來說,卻得到了極大的鍛煉。
伴隨著鮮血恐獸的突破,一些零零散散的獸人也終于穿越了地獄戰場,正式出現在塹壕防線的前方。
“開火!”
迷蒙的夜色中,已能夠看清獸人的身影,營長蒙科果斷的下達了開火指令。
那些依托在塹壕中的戰士,不管是新兵還是老兵,心中都明白,在督戰隊的監督下,逃跑是死路一條,奮力應戰才能保命,甚至建立功勛,提升軍階。
于是乎,他們拋棄了一些幻想,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人就是這樣,只有在絕境中才會爆發出潛力。
除非,你本身就沒有任何潛力。
此起彼伏的爆鳴聲、上膛聲從塹壕中響起,地堡中的機槍也發出憤怒的咆哮聲。
戰況徹底的白熱化。
戰防炮的彈藥耗盡,愛麗絲、艾琳娜和夏琪亞也相繼趕往前線,投入戰斗。露娜則按照事先的安排,就站在戰防堡壘頂端的平臺上,俯視整個戰場。
豐茂妖精、風之妖精、火之妖精,盤旋著飛向戰場,隨時隨刻進行戰術支援。
秦頌所有的底牌,在這一場戰爭中全部展現出來。
除了秦頌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正在關注著這場戰爭。
凡尼莎·萊因哈特。
在峽谷隘口的山巔上,身材高挑的凡尼莎披著紅色的斗篷,目光越過荒蕪人煙的黑暗,落在那閃爍著火光,響徹著爆鳴的戰場。
純金面容,寇博朗科侍立在她的身側。
“那聲音如同雷鳴,那火光如同巖漿。”凡尼莎面色冷峻,眼中滿是凝重:“是什么樣的邪惡,賦予了他們如此震撼的力量。”
她像是在發問,不過對象確實自己。
寇博朗科沒有回答,道談鎮的這場戰爭,不管誰輸誰贏,都和圣靈教會密切相關。獸人獲勝,他們獲得大量血食,實力會再度膨脹,并立即轉移到深水城的正面戰場,加強攻勢,形成巨大壓力。
黑石領獲勝,他們會徹底的在這里站穩腳跟,并從峽谷中對深水城造成威脅,形成腹背受敵的態勢。
唯一對他們有利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同歸于盡。
“你覺得誰會勝利?”
凡尼莎淡淡的發問。
“我猜不到。”寇博朗科搖搖頭,誠實回答:“根據我們的偵查來看,獸人的恐獸數量在47只左右,獸人戰士數量至少400,鮮血勇士和獸人百夫長,雖然數量不明。但按照獸人聚落以及部隊構成來推算,也在百人以上。”
“假如我給你三尊黃金圣像,兩支圣靈騎士團,一支圣堂武士團。你有把握徹底的剿滅這群獸人嗎?”
寇博朗科沉思了一下,輕輕搖頭:“最好的結果是同歸于盡。至少在加一支圣堂武士團,或許會險勝。”
“只是險勝嗎?”凡尼莎的眉毛輕輕一皺,并沒有責怪寇博朗科,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按照多次交戰的經驗,的確如此。那么,黑石領呢?你需要多少兵力?”
寇博朗科久久不語。
黑石領實在太神秘了。
作戰方式也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他根本就猜不到對方會用什么具體的攻擊手段,也無從得知對方的弱點。甚至于,他推測黑石領還有許多沒揭開的秘密,沒用上的手段。
所以,判斷也無從得出。
“前往黑石領的使者,安排好了嗎?”凡尼莎略過了那個問題,也明白得不到準確的答案。
“準備好了,是塞薩爾領的穆爾拉爵士,他的母親出自桑德家族。莉雅·桑德的父親在世時,他們兩家常有來往。穆爾拉爵士的小女兒娜塔莉,十分喜歡海邊,幾乎每年夏季都會來黑石領短暫居住。”
“他對桑德家族淪為異教徒,有何看法?”
“起初是驚詫,接著是質疑,最終是憤怒。他們一家受過教會的恩惠,穆爾拉爵士的長子也是一名圣靈騎士。他們無法接受桑德家族成為異教徒,認為必定是邪魔的蠱惑,希望教會出面,拯救他們。”
“異教徒的巢穴。”凡尼莎那雙金色的眸子,帶著一種欣賞的目光,打量著遠方戰場升騰的火光:“究竟是恐怖的地獄,還是偽裝的天堂?告訴穆爾拉爵士,教會的仁慈也是有限度的,異教徒沒有資格享受。假如她們愿意坦誠所受到的邪魔迫害,教會愿意派出光明的審判者,唱誦圣歌,洗滌她們的靈魂和軀體。”
“明白。但是…”寇博朗科欲言又止。
“你有預感對嗎?我也有同樣的預感。”凡尼莎的嘴角忽然勾起一絲微笑:“她們是不會接受的。但…作為圣靈的信徒,這卻是我們必須要做的。”
“我懂了。”
圣靈代表仁慈,教會也是要臉面的。先禮后兵,占據道德制高點是很有必要的。
“那個女孩…娜塔莉,或許也可以帶上。”
“這…合適嗎?”寇博朗科有些遲疑。
“假如她們還有人性的話,當然是合適的。我了解過桑德家族,他們的祖上戍守邊陲,戰功赫赫,但目前只有兩個女兒,其中一位繼承爵位。另外一位,也才不過十四五歲,孩子們之間的感情,通常是真摯的。”
孩子間的噶你清的確是真摯的,但那可是異教徒的巢穴啊。寇博朗科深深的看了眼凡尼莎,她的決定看起來輕描淡寫,可本質上是要一位孩子,去異教徒的巢穴冒險。
如果對方早已淪為惡魔的爪牙,再真摯的感情,也毫無用處。
而那個小女孩,卻有喪命的危險。
當然,寇博朗科并不是擔心娜塔莉的安危,他只是因此了解到凡尼莎,這位高貴的公主殿下,守衛圣殿的騎士,慈悲圣使的弟子,心中也未必全是慈悲。
寇博朗科看起來在凡尼莎的面前保持謙卑,實際上確實貌合神離。因為,他是審判庭的審判官,而審判庭的最高長官是正義圣使。
只不過,正義圣使陷入沉眠,出來接任審判庭最高長官的是勇氣圣使。而勇氣圣使和戰爭圣使走的更近,支持的都是二王子夏洛克。
這位三王女,在王位之爭的關鍵時刻,抽身離開來到深水城,還帶著另外一位有資格繼承王位的小王子。
其目的…未必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