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牧師詹斯利

　　對于這個老牧師，愛麗絲并沒有多少好感。在莉雅的描述中，他并不了解海神詛咒的原理，很可能是誤打誤撞，或者不知碰上了什么鬼運氣，才僥幸治好幾個人。而她心中堅信，雄偉之克雷姆，傳授給她的明晰而透徹的知識，才是真正的解藥。

　　在一個開天辟地的偉大存在面前，怎么可以讓一個昏聵的老牧師來逞能？

　　不行，一定要阻止他！以牧師的治愈概率，谷倉里的十八個人，很可能一個都活不下來，這樣的冒險有什么意義？

　　愛麗絲跨出主堡門口的時候，四輪馬車剛剛在門前的空地上停下，在斥候的攙扶下，腦袋外圍一圈花白頭發拱衛，而形成的地中海發型的老牧師詹斯利，穿著圣潔的白色長袍，顫顫巍巍的走下來。

　　他的年紀看起來至少有六十歲了，在人的生命普遍只有四五十歲的中世紀，完全可以稱得上是高壽。負責邀請詹斯利的正是道談碼頭的斥候埃里克，見到城堡的小主人愛麗絲出現，連忙行禮：“愛麗絲大人，埃里克向您稟報。不負眾望，終于將詹斯利神父請來了。”

　　“代價呢？代價是什么？”愛麗絲看著腳步虛浮，眼神渙散的老牧師，顯然接近油盡燈枯，距離去見他信仰的圣靈，沒有多少時日了。

　　“呃…”埃里克撓撓頭，誠實回答：“莉雅大人吩咐我，要不惜一切代價。所以，我們需要為詹斯利神父重建道談鎮教堂。”

　　“重建道談鎮教堂？”愛麗絲瞪大了眼睛，盡管她對土木工程沒有概念，但一座完全由石頭砌成的教堂，光是購買石料和雇傭人工，就肯定價格不菲。對于現今風雨飄搖的黑石領來說，這個冬季能不能順利渡過都是問題，根本負擔不起這樣的開支。

　　“埃里克，恐怕我們無法負擔這樣的開支！”

　　“但，莉雅大人說…”

　　愛麗絲揮揮手打斷他，自信滿滿：“我有了更好的辦法，保證能讓卡瑞克叔叔他們恢復健康。”

　　老眼昏花的詹斯利神父，耳朵也不太好，隱約聽到‘卡瑞克叔叔他們恢復健康’，便嘶啞著嗓子致候：“愿圣靈的恩寵，與你們的心靈同在，阿祖瑪特。我在此問候你，尊貴的小姐。但病人在哪里？海神的詛咒，可不會給我們留太多的時間。”

　　埃里克心思靈活，并沒有順從愛麗絲。受洗成為騎士的莉雅，在他心里有些分量，但這位領主的妹妹，在他眼里不過是個異想天開，還有些任性幼稚的小女孩。

　　海神的詛咒可是連圣靈教會都無法化解啊，整天待在城堡里學習紡織和禮儀的愛麗絲，怎么可能會有辦法？

　　商隊首領卡瑞克對他有知遇之恩，否則他還是整日混跡在道談鎮的無名小卒。詹斯利神父是目前已知的有治愈過海神詛咒經歷的人，事關重大，讓他不得不謹慎思索。

　　“愛麗絲大人。”埃里克斟酌了一下：“重建教堂是為了向圣靈表達敬意，希望偉大的圣靈能夠眷顧黑石領，眷顧卡瑞克大人，為他們帶來好運。并非是為他的一己私利。而且，這也是莉雅大人出征前的最后命令，我不敢違抗。詹斯利神父不顧年老體衰，一路顛簸，來到這里。我覺得，至少要聽聽他的意見。”

　　似乎覺得說服力不夠，又補了一句：“或許，也應該聽聽卡瑞克大人的意見。”直覺告訴埃里克，卡瑞克和他的水手們，都不會相信愛麗絲的。

　　愛麗絲畢竟年紀太小，還沒有足夠的魄力和威嚴，猶豫了一下：“好吧，我們去聽聽卡瑞克叔叔的意見。”

　　由未經粉刷的低矮狹長條石砌成，上覆茅草屋頂的谷倉，內里潮濕昏暗，空間卻大得足以容納黑石領大半的牲畜。這里既是存放谷物的倉庫，也是農夫危急時的避難所，此時鋪著毛氈，躺滿了因為極度痛苦而發出呻吟的病號。

　　腳步輕快的愛麗絲率先趕到谷倉，卡瑞克的情況似乎比昨天還要糟糕，浮腫的臉幾乎分辨不出。

　　“卡瑞克叔叔，你覺得怎么樣了？”愛麗絲蹲下來：“我找到了解除海神詛咒的辦法，相信我，卡瑞克叔叔。”

　　“不用安慰我了，愛麗絲。我…我做好準備了。”卡瑞克每吐出一個字，口腔里都火辣辣的疼痛。事實上因為牙齦出血，口腔腫脹，他這幾天都無法順利進食，體力嚴重衰竭：“我很抱歉，這次沒有給你帶回來禮物。”

　　“不要這樣說。卡瑞克叔叔。”愛麗絲握住他的手，語氣堅定：“偉大的神明，在夢中傳授給我解除海神詛咒的知識。你一定會沒事的。”

　　詹斯利神父在埃里克的攙扶下，終于姍姍來遲，看到眼前眾多痛苦的病人，慈悲心泛濫：“圣靈慈悲！愿你俯聽我的祈求，施舍你的憐憫，化詛咒為祝福。使我們能生存在世界上，歌頌你的圣名。圣靈庇佑，求你不要讓那些贊美你的口舌衰亡。阿祖瑪特…”

　　“卡瑞克大人，您還好嗎？”埃里克連忙湊到卡瑞克耳邊：“這是道談鎮教堂的詹斯利神父，莉雅大人命我請來的。他有治愈海神詛咒的經歷。”

　　一身圣潔白袍，滿臉慈祥虔誠的牧師，在昏暗的谷倉中如此耀眼。埃里克的聲音不小，許多飽受痛苦的水手們都聽到了，立即有幾個癥狀較輕，尚能行走的水手掙扎著圍過來，跪地祈求：“圣靈在上，請救救我！請救救我！我愿意信奉偉大的圣靈眷顧者！”

　　就連卡瑞克的眼中都浮現出了神采，不是他貪生怕死，而是黑石領還需要他，愛麗絲還需要他。從賈羅特·桑德將他從恐齒獸人部落解救出來的那一刻，他就宣誓為桑德家族奉獻一切。

　　愛麗絲突然發現，她現在是如此的渺小，話語是這樣的蒼白無力。遠遠及不上詹斯利神父那圣潔的白袍，脖子上的圣靈十字架所所帶來的影響。

　　“卡瑞克叔叔，請你相信我！相信愛麗絲！”愛麗絲急的眼淚都出來了：“我無法向你們證明夢中的一切，但是我堅信。靈魂圣所的守護，力量與智慧并存，愛與正義的化身，雄偉之克雷姆，掌控著世界的起源，他的神力滋養萬物。海神的詛咒，在他面前，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