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黃瀚根本沒生氣,沒心沒肺的蕭薔立馬開心起來。
她主動認錯道:“我喝得有點多,嘴上沒有把門的,讓你尷尬了,對不起呀!”
“我干嘛尷尬?你一二年級時確實比我厲害,整個年級的男生都怕你!”
“哪有,最起碼成文閣、錢愛國那些留…”
這一回陸瑤反應很快,趕緊捂蕭薔的嘴,把留級生幾個字堵回去了。
她道:“黃瀚,你以后別讓蕭薔喝白的,她根本沒酒量的!你瞧瞧她,全是挑傻話說。”
蕭薔也意識到了,故意傻笑道:“我今天怎么了,都在回憶小學生活,還都是回憶的黃瀚、成文閣、錢愛國最最糗的時候。”
老實人成文閣很大度,道:“沒事兒,小學那會兒我其實也是怕你的。”
牟雪茹羨慕道:“你們幾個居然是從小學一直同學到大學呀!”
“這很正常啊!我們的小學同學加起來好幾千人呢!考上大學的太多了。”
“好幾千?你們的小學那么大?”
“嗯!是我們揚州地區最好的實驗小學。”
黃馨問道:“牟雪茹,是不是你小時候讀的小學很小啊?”
“我家是四川山里的,我們村的小學最多時只有四十幾個同學,十年里,考上初中讀了高中的只有我一個,我當年的高考成績是我們地區第一名。”
此時的四川省包括后來新成立的重慶直轄市,是中國第一人口大省,也是勞動力輸出最多的省。
牟雪茹的爸爸是當地的“知識分子”,其實只有高小文化水平,一直當小學老師兼職校長。
那是因為這所兩個村合辦的小學就他一個人,屬于真正的“校長兼校工上課帶打鐘”,教學質量可見一斑。
也是因為爸爸是老師是緣故,所以牟雪茹才沒有輟學,考上初中走出大山后,她家還咬牙支持她讀書。
山村重男輕女的現象相當嚴重,牟雪茹應該算很幸運了。
這也得益于八十年代兩極分化還不嚴重,窮孩子出頭的機會很多。
放到二零一五年后,那種山里的孩子能夠考得上復旦大學這種名校的簡直是難于上青天了。
蕭薔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道:“四十幾個學生的小學?還是最多的時候,我們一個班級就六十多呢!”
黃瀚看她的表情想起來“何不食肉糜”的典故,笑了。
因為第一次得知大山里有那種幾個人、幾十個人的鄉村小學時,黃瀚一樣的無法想象。
看來有必要帶著從小衣食無憂的蕭薔、陸瑤、成文閣去貧困、落后的山區瞧一瞧,增強他們的見識。
他道:“蕭薔,你別大驚小怪,農村,而且是大山里的農村截然不同,有機會我要帶上你們跟著牟雪茹回家鄉住至少三天。”
牟雪茹道:“你們都是從小生活在城里的,而且是生活條件很好的蘇南省,恐怕沒法在山里待。”
蕭薔不以為然,她還來勁了,道:“要不我們放寒假時就跟著牟雪茹回家吧!我還沒有去過四川呢!特想去。”
牟雪茹建議道:“我們那兒最好別冬天去,又冷又潮濕,山路濕滑更加難走。
夏天可好了,山上涼快得很,一場大雨過后,很多地方有瀑布。”
“有瀑布啊!是不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那一種?”陸瑤感興趣了,她不愛游覽名勝古跡,特愛自然山水。
“多種多樣,有大氣磅礴的,有淅淅瀝瀝的,還有一線直下幾十米的。”
蕭薔打了個響指道:“就這么定了,我們明年放暑假跟著你回家。”
“可是我已經工作了沒暑假呀!”
蕭薔大包大攬道:“不要緊,我讓黃瀚給你放假!”
忽然間她又意識到這個樣子說話不太好,又可憐兮兮瞧黃瀚。
黃瀚逗悶子道:“別看我,我服從命令聽指揮,你認為給牟雪茹半個月假期夠不夠?”
“你太夠意思了!我要敬你一杯酒。”
見蕭薔開始主動喝酒,黃瀚擔心她喝醉了,擺手道:
“別!別!心意到了就行,喝酒就免了吧!”
“那哪成!我真心實意敬你。”
“我知道你從來不虛情假意!”
“那你干嘛不跟我喝?”
“我是怕你喝多了!”
“我都不怕你怕啥?”
“你肯定不怕,可是我們怕呀!”
“啥意思?”
“你喝多了又笑又鬧說不定還會吐,陸瑤最是不能見人家吐,她會吐得更加兇,然后我和成文閣就倒霉了!”
“呀!你壞死了。”
“哈哈哈…”大家又笑了起來。
笑鬧了一陣子后,陸玥道:“我知道怎么做了,我們電視臺有不少轉業軍人,好像還有兩個曾經參加過自衛反擊戰,立過功。
我把他們帶上,發現‘氣功大師’裝神弄鬼,讓他們也沖上去就是一個沖天炮!騙子,先打個半死不活再說。”
蕭薔道:“對了!這絕對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成文閣道:“真有你搞不定的千萬別慫,一定要給我們打電話。”
“不可能給你們打電話!”
“為什么?”
“你們這么自信,斷定所有的大師都是騙子,我帶上兩個特別能打的轉業軍人,還有可能搞不定,需要搬救兵?
真的這樣做了,還不被你們笑死?”
陸瑤道:“就是,管他有沒有真功夫,先試試再說。”
黃馨見大家都這么樂觀,提醒道:
“武術不是假的、武林高手還是有不少的,你們這個樣子做,欠考慮啊!”
黃瀚豎起大拇指夸贊道:
“姐姐好樣的!喝了這么多酒還能夠保持頭腦清醒,蕭薔、陸瑤,你倆要多學學。”
蕭薔道:“我一樣的認為姐姐說得在理。那,拍攝電視片的事兒怎么辦呢?”
“好辦!首先,真正有武功的是講究武德的,用不著也不屑于招搖撞騙。
其次,他們更加痛恨江湖騙子把國家搞得烏煙瘴氣。
發現碰到了真正的武林高手時,只要說明白拍攝這個電視片的目的,就能得到他們的諒解。
我相信只要坦誠相待,武林高手幫著出手揍假大師都是有可能的!”
陸玥聽得直點頭,道:“我們是為了揭露騙子,正氣凜然,理所當然能夠得到正義人士的支持。”
“確實如此,正義不倒,魑魅魍魎算個啥?
陸玥,你多多用心,拍好了這部電視片,利國利民!
說不定這部片子會成為你的閃光點,足以證明你立場堅定、政治覺悟高、有超前意識!
保不準你會因此獲得提拔,過個十幾年,當上我們省的宣傳部長都是有可能的。”
黃瀚說這番話不是無的放矢,更加不是給陸玥畫大餅調動他的積極性。
是有原因的,原本軌跡國家沒有嚴厲打擊“功、法”,導致出了大問題。
陸玥在九一年就拍攝電視片揭露“功、法”,以海子這個北大高材生被“功、法”迷惑精神分裂走上自殺的道路為切入點闡明危害。
不僅僅能夠讓一部分群眾幡然醒悟,還有可能使得上層警覺。
九年后出現的大問題理所當然能夠降低危害性。
陸玥作為挑戰“功、法”邪教的第一人,不嘉獎沒天理呀!
“啊?你認為這部片子這么重要!”陸玥有些不可置信。
“依舊是老話,好好做,機會總是給準備好了的人!”
“嗯!我一定竭盡全力!”
同學們聚在一起話多酒也多。
牟雪茹、龐書利等等七個學長都是來自農村或者小城鎮無一例外。
這應該就是畢業分配時他們沒有太多選擇,所以選擇了“瀚潔蓉投資公司”的主要原因。
這年頭,大學本科畢業生太少了,名校畢業生更加少。
即便這兩年情況特殊,但凡家長有點活動能力,名校畢業生分配的工作也應該不會差。
然家長是山里的農民、小鎮的普通職工,連分配程序是咋回事都搞不清楚,哪有可能幫得到子女?
牟雪茹、龐書利等等以前都是學生會的干部或者干事,都參加了復旦詩社、人文學社等等這種社團。
聚會經常有,但是能夠在包廂里吃宴席、喝高檔酒的次數,一次都沒有。
剛剛開始時,他們還有些拘謹,喝到下半場一個個都放開了。
酒真的是聯絡感情的增味劑,牟雪茹、蕭薔、龐書利、成文閣等等結束酒席走出門時,已經開始勾肩搭背。
唯有黃馨依舊一本正經。
黃瀚心里歡喜,黃馨睿智、沉穩、控制力強,這種性格太適合走仕途了。
回到家后,黃瀚和成文閣開始后悔,因為蕭薔酒勁兒上來了,真的又笑又鬧了大半宿…
復旦大學一月三十一號放寒假,但是黃瀚和陸瑤包括提前一天放寒假的蕭薔和成文閣都沒回家。
因為他們接到沈曉蓉的電話了,她和張春梅準備回國過年,二月二號中午飛機到達虹橋機場。
秦淑潔沒有回杭城過春節的計劃。
為此沈曉蓉滿心疑竇,跟黃瀚通電話時還說到這件事。
她詢問黃瀚,公司究竟有什么大事沒法遙控指揮?
現在國內的通訊已經不成問題,在杭城、滬城使用大哥大,信號已經有保障。
黃瀚的揣測是因為孩子太小,秦淑潔不想讓孩子旅途勞累。
可是沒法跟沈曉蓉說這些啊!
他只能打哈哈,還故意說了些話把沈曉蓉的思路往秦淑潔有可能被某個人牽掛的方向上引。
聰明的沈曉蓉果然想歪了,以為牽腸掛肚的應該是戀人。
她連夸黃瀚分析得對,只有小姨戀愛了才能解釋這種反常的行為。
她還樂滋滋跟黃瀚談論,什么樣的人能夠讓小姨瞧上了!
這一刻的黃瀚特別尷尬!
黃瀚幾個去虹橋機場接機時沒見著沈建華來接女兒,秦淑珍也沒來,因為沈曉蓉跟媽媽說好了,在滬城待一兩天就回家。
沈建華原本想來,是沈曉蓉打電話,告訴他有黃瀚幾個來接,用不著他請假。
一年多沒見,張春梅更加成熟了,跟黃瀚乍一見面時,倆人都有萬語千言,都不知從何說起。
算算相處、相知的時間,張春梅其實比沈曉蓉長多了,足十一年呢!
這一回分別的時間足夠長,甚至于長到黃瀚模糊了張春梅以前的樣子,再次見面時有一種驚艷的錯覺!
“你的變化真大,我都差一點認不出了。”
黃瀚左看右看,把張春梅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你沒變,我遠遠地就瞧見了。”
“累嗎?”
“還好吧!”
“咳咳咳…,怎么不問問我累不累呀?”沈曉蓉裝出不開心的樣子道。
“你已經是常來常往,經驗豐富,春梅沒法和你比呀!”
“偏心鬼!”蕭薔笑瞇瞇嘀咕一句。
這三個字小學時蕭薔就經常說,再次聽到,種種滋味在心頭,張春梅不由得紅了臉。
沈曉蓉裝作沒聽見。
這時推著行李車的秦招娣走上前打招呼道:
“黃瀚你好!”
“秦招娣,你更加漂亮了,怎么樣?現在的英語對話沒問題了嗎?”
“你說得太對了,我就是用多跟美國人說話的方法,現在我說英語,人家基本上能夠聽明白了。”
“我相信你不出三年就能成為英語通。”
“我不但要學好英語,還要學金融。”
這時成文閣走上前和秦招娣一起推著行李車去卸載裝車。
今天黃瀚幾個特意開來了“瀚潔蓉投資公司”的商務車,足夠大。
黃瀚問準備上車的沈曉蓉道:“蓉兒,接下來去哪兒?我建議你這兩天和春梅一起住我們那兒。”
沈曉蓉想了想,她知道黃瀚那兒不僅僅有黃馨,還住著蕭薔、陸瑤成文閣,特想去體會一下。
答應道:“這個主意不錯,我待會兒跟爸爸打電話說一聲。”
“你約他一起來吃飯,我們不去飯店,就在家里,廚師已經在準備了。”
額!黃瀚想得很周到啊!沈曉蓉蠻高興,道:“待會兒我就打電話說一聲,隨他來不來。”
黃瀚肯定道:“你爸爸絕無可能不來!”
這是人之常情,閨女難得回來,哪有可能忙到連一起吃晚飯的時間都抽不出?
“我也是這么想的!”沈曉蓉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