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老莫

　　第二天上午，張偉又跟著老爹陸續去拜訪了一些他在部隊的領導和同事，看著一個個響亮的頭銜，張偉大開眼界，不禁感慨老爹交游廣闊。不過一番拜訪下來，倒也讓張偉和很多領導混了個臉熟，也認識了一些同齡的軍人子弟。

　　下午，張偉帶著妹妹出去逛街，他順便去郵局買了幾版猴票，他也是心狠，將沿途的幾家郵局的猴票給包圓了，一共買了二十多版，倒是引來妹妹的疑惑，他只好推說是給讀者回信時要用。

　　這段時間張夢雨一直在幫張偉整理讀者來信，結果她就真的相信了，回家后張偉一個沒注意，妹妹就好心的將整版的猴票撕開來貼在了幾十封寫好的回信上面，等到張偉發現時已經都貼好了。

　　張偉看著上來邀功的妹妹一陣無語，那一張郵票到后世就是幾千上萬塊啊，嚇得他趕忙將剩下的郵票藏好。

　　到了初七這天，劉憶苦又帶著那天那幾個大院的孩子過來找他們兄妹，之前他們約定了一起去老莫吃西餐，過年大家都比較忙，直到今天眾人才有時間來找他。

　　老莫是指一家位于西直門外大街的莫斯科餐廳，在中蘇處于蜜月期的1954年開業，這是新華國的第一家西餐廳，開業時請的都是北極熊來的大廚，他們這些建國后出生的孩子們對于西餐的認知大多都是從老莫開始的。

　　一路上，馬小軍都在跟張偉講他們前兩天的輝煌事跡，也許是受了張偉那天所講的戰斗事跡的感染，他們幾個前兩天也干了一件大事，所以拖到今天才來找張偉吃飯。

　　事情是這樣的，他們年前和另外一個大院里面的幾個孩子起了沖突，具體原因已經不可考了，只知道后來他們幾個人充分發揮軍人子弟的作風，運用突襲的方式，出其不意的把對方給干趴下了。

　　戰斗中馬小軍這個小屁孩兒手夠黑的，一板磚就把對方一個孩子打的住進了醫院，一住就是一個多月，直到春節前兩天才出院。

　　對方當然不服，出了醫院之后就找人帶話來要找他們約架，還指名道姓的要求馬小軍一定要到場。結果過年時間大院里面游手好閑的孩子也多，雙方登高一呼，各叫了上百號人到盧溝橋“茬架”。

　　“茬架”是帝都的爺們兒打群架的一種叫法，雙方先是派人商定好時間和地點，然后分頭去糾集人手，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而“茬架”的起因基本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可能是因為“拍婆子”爭風吃醋引發的恩怨，也可能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結果就是“你瞅啥？”“瞅你咋地？”“再瞅一個試試！”“試試就試試！”這樣的對話，然后板磚開始招呼。

　　馬小軍形容當時“茬架”那陣勢真是讓人熱血沸騰，讓他感到站在了人生的巔峰，他們把軍區大院的吉普車都開過去了，浩浩蕩蕩的兩三百人，足有一個加強連了，光是作為武器的板磚就拉了半車過去，

　　不過故事發展到最后有點虎頭蛇尾的意思，最后兩撥人還是沒打起來，雙方最后和了。

　　其實這種上百人的“茬架”很少能真的打了起來，反倒是幾人十幾人的小規模遭遇戰打的最兇，腦袋開瓢是起碼的。

　　因為“茬架”前雙方都會廣約幫手助戰，約來的幫手越多，往往就會約到雙方彼此熟悉的“頑主”，甚至會約到同一個“頑主”頭上。結果就是開架前雙方的“頑主”們會站出來調停平事，結果往往是千篇一律的以握手言和而告終。

　　這次就是一個名震京西這一塊兒的“大頑主”把事兒給平了，一場惡戰轉為了友情聚餐，最后雙方找地方大搓了一頓。

　　雖然沒真的打起來，但是雙方這回糾集的人手也很可觀了，算是這兩年來京西這一塊兒地方最大規模的“茬架”了，始作俑者馬小軍同志居然也混出了點兒名頭，這件事足夠他們幾個小屁孩吹噓大半年的了。

　　馬小軍他們幾個最初還想邀請張偉這個新任的大哥一起去“茬架”來著，他們顯然把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張偉也當成了“頑主”一類的人物。

　　結果事不湊巧，那天他們來找張偉的時候，張偉跟著老爹出去拜年去了，眾人沒找到他才作罷。

　　張偉聽到這件事情也是暗感可惜，沒機會見識這種大場面，后世這種場面可不多見，真出現的話估計110早就被打爆了。

　　眾人說說笑笑的來到了老莫，這個年代剛剛改革開放，也許是大家都想感受下西方人的生活方式，老莫雖然消費不低，但是生意卻出奇的好，此時餐廳里面已經坐滿了人，居然還要拿號排隊，張偉他們幾個等了半個多鐘頭才進去。

　　從旋轉門進去，踏臺階而上，在張偉眼里很普通的裝修，在這個年代的人們眼里卻如同是宮殿般的世界，高達七米的屋頂，華麗鍍金的大吊燈，四個青銅大柱子如主心骨一樣立于中央。

　　眾人中只有張偉是第一次來，連妹妹張夢雪都和于北蓓來過幾次，但是眾人還是對華麗的裝修感到很震驚，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的小了起來，張偉很想說再過三十年連澡堂子里面裝修的都比這兒大氣。

　　張偉他們被身穿黑色“布拉吉”連衣裙，外罩純白小圍裙的女服務員帶到一張空桌，桌子上面的布置倒是和后世的西餐廳一樣，桌上鋪著淺黃色的桌布，擺放著高腳玻璃杯，暗紅色的方形餐巾，還有刀叉餐具。

　　張偉拿起餐具仔細觀瞧，問道：“不說這里的餐具和器皿都是銀質的么？這個絕對是不銹鋼的。”

　　馬小軍搶著回答道：“去年開始就不是銀質的了，我有個姐在這上班兒，她跟我說的，這兩年來這兒吃飯的好多人吃完飯都會順走一兩件銀質刀叉等餐具，回家留作紀念，餐廳也管不過來，最后沒辦法就把剩下的都收了起來，改用這些普通的餐具了，銀制餐具只有在接待一些貴賓的時候才會拿出來使用。”

　　張偉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

　　馬小軍又說道：“偉哥，你想要兩件么？我家就有幾件，等吃完飯我給你送過去。”

　　張偉說道：“看來你小子也沒少往家里順啊。”

　　馬小軍說道：“我家里還是少的，大螞蟻膽子大，他家有好幾套呢。”

　　其他幾個孩子也都紛紛炫耀起自己的戰績來，連妹妹都在一旁怯生生的說她去年和于北蓓來吃飯的時候也十分不小心的帶走了一件餐叉，到了家才發現，事后追悔莫及。

　　得，這是進了賊窩了，難怪嚇得餐廳都不敢用了。

　　這時，服務員拿著菜單走了過來，張偉說道：“大家點餐吧，自己喜歡吃什么，隨便點，今天我請客。”

　　張偉的豪爽又引得眾人一陣叫好，這個“頭兒”看來他們是認定了。

　　老莫的菜品據說全是北極熊的宮廷菜，雖然最初的那批北極熊的廚師在中蘇交惡的時候已經悉數撤走，但是他們的那些三腳貓功夫華國的廚師早就學會了，要說到吃，哪國人也沒有華國人會吃，會琢磨吃啊。

　　因此，老莫的生意紅火了幾十年，即使在后世九十年代國企經營普遍艱難的情形下，它也一直保持著贏利的驕人記錄，從容不迫地做著適量的改變。

　　老莫的特色菜有罐燜牛肉、奶油烤魚、奶油蘑菇湯、奶油烤雜拌、鵝肝等。

　　張偉他們一群人里大多數都是孩子，所以也不怕別人議論，只要自己吃的爽就好，也顧不上什么分餐制了，一樣菜品點了兩三份，放在餐桌上大家一起搶著吃，愣是吃出了中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