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兩發臭彈
這時通訊班架設好了電臺，剛開機一連就接到了營部發來的新命令，負責攻擊211高地右翼232高地的二連在山里迷了路，之后就和營部也失去了聯系，沒有按照規定時間到達指定地點，營部命令他們派出一個排向側面攻擊協助二連完成任務。
211高地和232高地連成一線，正是交趾的316A師支援老街和柑塘的必經之路，如果不能及時堵住這里，放交趾人的援軍過去，將無法保證主力部隊全殲敵345師。
聽說又有了新任務，張偉急忙向連長請戰：“老梁，你帶人守在這里，讓我帶一排去攻擊232高地吧。”
連長鋪開地圖，拿著鉛筆比劃著，211高地和232高地之間距離不遠，十幾分鐘就能趕到，但是那座陣地前面光禿禿的，十分開闊，這個差事可不好干，沒準就會送命，于是他說道：“你還有傷在身，你帶人守在這里，我帶突擊隊過去。”
也許是被靳開來的犧牲刺激到了，張偉反駁道：“屁的傷，老子沒事，今天這事得聽老子的。”
粗鄙的話語聽的周圍的戰士們一愣，沒想到平時文縐縐的指導員也有粗話連篇的時候。但是在戰士們耳中卻聽得十分親切，有股靳副連長的作風，張偉那個膽小怕死的形象也在持續扭轉著。
連長也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但還是堅持說道：“我是連長，聽我的。”
張偉心里一急，說道：“連長，給我這個機會吧，我要給老靳報仇，讓老靳看看我也不是孬種。”
連長緊緊注視著他的眼睛，那眼中全是求戰的欲望，良久才道：“好吧，你帶上一排，還有小炮排也跟去。”
說完話，他抬起手腕看著手表說道：“現在是下午一點二十三，你們務必要在四點鐘之前拿下232高地并且就地堅守到天黑，這是營部下的死命令。”
張偉連忙敬禮接受任務，然后帶著兩個排的三十多名戰士迅速出發。
二十多分鐘后，張偉帶人趕到了232高地下方。
由于敵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正面，側翼防守很薄弱，張偉帶著戰士們很快就沖上了半山腰，但是這時敵人也發現了他們。
居高臨下的敵人用機槍不斷地掃射，將張偉他們壓制在了山腰處幾塊巨石后面，進退不得。
這時，小炮排的那個新戰士“小北京”跑過來指著敵人的火力點說道：“指導員，我帶人去把他敲掉。”
張偉看著這個一直聲稱要做元帥的家伙，他才來連隊兩三天卻已經成為了大家的開心果，加上年紀又小，大家都在有意無意的保護著他。
張偉有些不忍心。
卻聽小北京說道：“指導員，元帥那是未來的，我現在是你的士兵。”
聽著他斬釘截鐵的話語，張偉只好說道：“去吧，士兵，把那個火力點給我敲掉。”
說完又對身邊的一排戰士說道：“機槍，掩護。”
只見“小北京”扛著82毫米無后坐力炮，后面跟著兩個戰士，一個扛著備用彈，一個負責裝填。三人迅速的繞到側面，將炮口對準了山上敵人的據點。
負責裝填的戰士將炮彈塞進炮膛，小北京扛起“82無”炮身，“噌”地站起來，緊盯著瞄準具，將準星對準了敵人據點，勾動了扳機！然而，沒見炮口噴火！竟然沒有成功，這竟然是一枚啞彈。
小北京沒有著急，忙把臭彈退出炮膛。旁邊的彈藥手趕忙又遞給他一發新的炮彈，他又將炮彈裝進了炮膛，重復了剛才的發射動作，可是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又他么的是一枚臭彈，仍然沒有發射成功。
張偉在巨石后面邊射擊邊關注著這邊的動靜，此時正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幕，這是什么情況啊。
而由于連續兩次都沒有發射成功，時間一耽擱，山頂的敵人也發現了小北京三人的威脅，于是敵人調整槍口，子彈射向了正在努力填裝第三發炮彈的他們三人。
“噠噠噠噠…”敵人一串子彈射來，“小北京”一頭栽倒在地上！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三人都被打倒了。
張偉再也忍不住，翻滾著奔到三人那里，發現小北京正倒在血泊中，身上七處中彈，傷口大如酒盅，噴出股股熱血，已經犧牲了，其他兩人也是如此情況，三人兩死一重傷。
張偉拿過火炮，憤怒的問道：“為什么兩發都是臭彈？”
旁邊趕過來的彈藥手，拿過彈藥裝具檢查一遍，指著上面印著的日期說道：“指導員，你看。”
張偉接過來一看上面的生產日期1974年4月，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著那個戰士。
彈藥手小聲嘟囔道：“批林批孔的年月里出的東西，還能有好玩藝！那陣兒，到處都停工停產搞大批判，軍工廠的工人也都不上班，上了班也是無心生產…”
張偉有些不敢置信，兩發臭彈就這樣斷送了一個軍事素質過硬，綜合能力強的優秀戰士。“么的，這些人是在犯罪，都應該被送上軍事法庭。”
據戰后統計，在整個1979年自衛還擊作戰期間，我軍有500多名干部戰士是被自己軍工廠所生產的劣質武器及彈藥所誤傷，造成不應有的非戰斗減員。
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動亂年月，不僅給人們造成了程度不同的肉體和精神創傷，還生產出這樣的臭彈！如今臭彈造成的惡果，竟在這生死攸關的戰場上吞食著年輕戰士的生命！
山上敵人的火力點還在肆虐，頭頂上嗖嗖的子彈聲不斷。
張偉含恨下令道：“去，給我找一枚好彈來。”
旁邊的彈藥手在一捆彈藥中挑挑揀揀，終于選出一枚交給了張偉。
張偉將彈藥裝填進炮膛，深吸一口氣，按照身體原來的主人的記憶，操縱著“82無”，他猛地站起身，眼睛緊盯著瞄準具，在耳邊呼嘯而過的彈幕中直直的瞄準了山上的機槍點。
這回終于發射成功了，只見炮口噴出一陣火焰，一枚炮彈流星般的扎向了山頂的敵軍工事。
一聲巨響過后，工事被摧毀了，壓制得戰士們抬不起頭的機槍也停止了射擊。
戰士們一聲吶喊，齊齊的沖向了山頂的敵軍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