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波。
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里的航路并不好走。初唐時期的倭國,十分落后,在中原人的眼中,比南疆不毛之地還要落后一些。出現在大唐的倭國人,也多是謙卑的姿態,這就導致沒有幾個唐人是看得起倭國人的。
但倭國人的秉性,從來都是事大主義,當大唐比倭國強大的時候,倭國人低眉順目,頭都不敢抬一下,但當大唐羸弱的時候,倭國人便會露出嘴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了。
此時的倭國,自然是沒有任何資本的。遠遠望見有船臨岸,倭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從來都是倭國的船只往外頭奔,還沒見過哪個想不開的來倭國呢。而且他們也認得出,這種船只,并不是倭國出海的船只,看上去非常眼生。找來了老漁民才認出來,一艘是中原的款式,一艘是新羅的款式。
新羅,倭國人是不甚在意的。他們距離新羅非常近,中間間隔的一個島嶼,還存在爭議,漁民經常為在島上的停駐權打架,所以倭國人,對新羅人,從來都是沒什么好感的。但中原的船只,倭國人卻不敢有半點怠慢,即便只是一艘漁船,但那可是天朝上國的漁船啊,萬一有了什么閃失,天朝上國怪罪起來,他們可吃罪不起。
沒等船只靠岸,就有難波本地的官吏發動了小船,前來迎接了。
李牧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出來與他們搭話。李知恩就更不方便了,所以與這些倭國人溝通的事宜,就交給了李重義。李重義不會說倭國話,正為難之際,發現這些倭國人,竟然能聽得懂漢話,而且還說的不錯,倒是方便了不少。
李牧在船艙里聽著,心中疑惑不解。他本以為,這些倭人都得是野人模樣,如猴子一般,沒想到他們的‘外語’普及率還挺高的,在沒有老師,交通不暢的情況下,能學會漢話,即便發音有些古怪吧,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李牧當然不會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是讓李重義告訴倭人,自己是大唐國使,奉命出使新羅,返程的時候,被洋流帶到了此處,想要補給一番,需要什么東西,會照價給錢,想請當地官府行個方便。
前來溝通的倭國官員一聽,當即滿口答應下來。在倭人的心中,能與大唐搭上關系,都是十分榮耀的一件事。倭國官員還幾次邀請李牧,希望他能登岸好生招待,但都被李牧以持節為由拒絕了。李牧讓李重義代表他,帶著一箱李知恩從高麗王宮帶出來的金銀器皿登陸交易。倭人看到身高八尺的李重義,登時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他們都只聽說過大唐,沒去過大唐,對大唐的風貌人物,都是從遣唐使的描述中得到的,從他人口中得到的消息,哪有親眼見到的來得實在?
這次見到了活的唐人,他們都以為所有唐人都是這樣高大的,心中懼意更甚。準備補給的時候,半點差池也不敢出。很快就按照李牧的要求,把補給準備好了。
錢,當然是不敢要的。但李牧讓他們非收下不可,他可不想欠倭國人的人情。在倭國只停留了一天,李牧等人便再度起航,順著洋流往回走了。倭國官吏再三挽留,李牧也沒撥冗一見,最后實在是挨不過熱情,李牧給寫了幾個字,沒想到成為一千多年后,倭國史學家研究的重要素材。
一個月后,李牧終于又踏上了大唐的領土,只不過比他出來的地方,要偏了數百里。這年頭的航海技術有限,能全須全尾地活著回來,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李牧立即讓李重義派人聯系了官府,消息通過驛站,火速送達到了齊州。次日凌晨,李牧還在睡夢中的時候,盧夫人已經帶人趕到了。令李牧意外的是,虬髯客竟然也在。
“這位是?”盧夫人看到李牧身邊的李知恩,眼睛一亮,詢問地看向他。李牧雖然不想承認盧夫人的身份,但是事實擺在那兒,他也沒法不承認,只好給娘倆做了介紹。
李知恩聽說盧夫人竟然是李牧的生母,態度立馬恭敬了起來。她可不知道李牧心中是怎么想的,就算知道了,她該恭敬也得恭敬。這個時代以孝為先,不管從前發生了什么,李牧都得遵守孝道,她作為李牧的妾室,如果不孝順,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這丫頭娘喜歡、”盧夫人拉著李知恩的手,對李牧說道:“有娘年輕時候的機靈勁兒、”
李牧沒理會,他的心思,都在虬髯客身上。
那日遠遠望見虬髯客,沒有看仔細。今天仔細看時,發現此人與自己想象中,出入甚大。
想象中的虬髯客,身材魁梧,胡須很長還帶卷兒,大體上有點類似于金毛獅王,是一個狂放不羈的形象。但是現在看來,虬髯客不是這樣的。雖然他胡子很長,也待卷兒,神采也魁梧,但他整個人的氣質,與其說像一個江湖巨俠,更像是一個老農、一個魁梧的老農。
如果不是見識過虬髯客卓絕的武藝,僅僅是看這個人,李牧怎么也想不到,這人能會武功。
也許這就是返璞歸真的境界?
李牧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起身向虬髯客行禮,道:“多謝大俠當年保護之義、”
“別、別這么說、”虬髯客連連擺手,道:“我、我把你丟了,非常抱、抱歉。”
李牧愣了,看向盧夫人,盧夫人解釋道:“他這人,激動的時候就結巴,習慣就好了。”盧夫人又對虬髯客道:“你好好跟我兒子說話,結巴什么?”
“我、我”虬髯客心里著急,說話更結巴了,李牧只好岔開話題,道:“過去這一個多月,朝廷有什么動作么?太子和我義父,他們都去哪兒了?陛下那邊怎么說?”
“太子回長安了,李績奉皇帝的命,北上駐扎平洲,說是如果找不到你,就要找高句麗要人了。”
李牧有點懵:“不是說百濟的事兒么?怎么又扯上了高句麗?”
“借口唄。”盧夫人一副早已看穿的樣子,道:“李世民自打當上了皇帝,變得越來越虛偽了,不管這事兒是誰做的,他總得扯上高句麗我現在都懷疑,這事兒是不是他做的!”
李牧沒接這個話,倒不是他不同意,恰恰相反,他也有這種感覺。如果是百濟或者高句麗,為何船只的方向會是要到倭國去?他在倭國補給的時候,故意沒有下船,便是為了防備意外。
但他現在不著急了,已經回到了大唐,只要不放棄認真的調查,什么事情都會水落石出的。
“兒啊,接下來你想怎么做?”盧夫人仍沒放棄攛掇,道:“如果你想報復李世民,娘這邊早已為你準備好了。不用擔心家人,在洛陽城的一畝三分地,什么都逃不出娘的手掌心,就算李世民讓人把洛陽城圍起來,咱們也有辦法把人送出來。”
“洛陽是我的封地,往哪兒逃?”李牧沒好氣道:“造反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就算這件事真的是陛下做的,也有別的方式解決,百姓剛過幾天好日子,這種事情我做不來。”說著話,李牧嘆了口氣,道:“眼瞅著就要過年了,我得趕緊趕回去,出來的時候,答應過巧巧的,要早點回去,這都已經耽擱了,必須得趕在年前回去。”
盧夫人的表情黯淡了下來,沒有說話。李知恩見狀,替她問道:“也讓娘跟咱們一起回去吧,過年么,團圓啊。”
李牧尋思了一下,道:“陛下手里有個打探情報的組織,叫做不良人。不良人的武功不行,但是三教九流都有他們的人,消息非常靈通。我出現在這里的消息,不出幾日,就會傳到陛下的耳朵里,我怕你會有危險。”
“這你不用擔心。”盧夫人趕忙道:“只要是在洛陽,李世民是不可能逮住我的。”
虬髯客也開口道:“我、我警告過李世民了,他、他不敢輕舉妄動。”當下,把如皇宮行刺的事情,結結巴巴地說了一遍,告訴了李牧。
李牧驚訝不已,他沒想到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虬髯客竟然在長安和齊州打了一個來回,而且是出入皇宮如若無人之境。那可是皇宮啊,戒備森嚴,而且有高公公這樣的高手坐鎮,堪稱銅墻鐵壁也不為過。這種情況下,虬髯客竟然能隨意出入,豈不是說,如果他想要李世民的命,李世民也反抗不得了?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一起回洛陽。”李牧問了一下日子,距離過年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抓緊趕路,趕在年前抵達洛陽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邊靠海,氣溫下降得慢一點,內陸地區,已經有下雪的地方了。等到洛陽的時候,必然是大雪紛飛的時節,年味兒也就出來了。
李牧歸心似箭,片刻也不耽擱,把大隊人馬留下,讓盧夫人的手下管著,慢慢的往洛陽趕。他則帶著李佑、李重義、李知恩和盧夫人,連同虬髯客一起,趕著兩架馬車回洛陽。
此時運河已經凍了,水路走不通,否則還能比預計的快些。現在沒法子,只能是沿路換馬換車,力求能快點回家了。好在繼嗣堂在各地都有買賣,馬和馬車,倒是不用擔心供應不上。
院兒右角有一口水井,砌了井臺,加了井欄。院子左角有一個雞圈,下層是雞圈,上層是一格一格的雞窩,里邊鋪著稻草。
其中一個窩里,正有一枚雞蛋靜靜地擱在里邊,尚有余溫。
剛下完蛋的老母雞跳下地,“得意洋洋”地昂著頭,咯咯叫著,宣告著它下蛋的成就。
另一只老母雞則大搖大擺地從門前走過,十七八只黃茸茸的小雞邁動著小短腿,快樂地嘰喳著跟在后邊。
一只腳從門檻里邁出來,接著是一條俏麗的身影,系著碎白花藍布小圍裙,秀發裹了布帕,容顏俏麗,正是巧巧。她在洛陽城郊外,準備了一處院子,與和李牧在定襄時候的一般無二。
院兒右角有一口水井,砌了井臺,加了井欄。院子左角有一個雞圈,下層是雞圈,上層是一格一格的雞窩,里邊鋪著稻草。
其中一個窩里,正有一枚雞蛋靜靜地擱在里邊,尚有余溫。
剛下完蛋的老母雞跳下地,“得意洋洋”地昂著頭,咯咯叫著,宣告著它下蛋的成就。
另一只老母雞則大搖大擺地從門前走過,十七八只黃茸茸的小雞邁動著小短腿,快樂地嘰喳著跟在后邊。
一只腳從門檻里邁出來,接著是一條俏麗的身影,系著碎白花藍布小圍裙,秀發裹了布帕,容顏俏麗,正是巧巧。她在洛陽城郊外,準備了一處院子,與和李牧在定襄時候的一般無二。
院兒右角有一口水井,砌了井臺,加了井欄。院子左角有一個雞圈,下層是雞圈,上層是一格一格的雞窩,里邊鋪著稻草。
其中一個窩里,正有一枚雞蛋靜靜地擱在里邊,尚有余溫。
剛下完蛋的老母雞跳下地,“得意洋洋”地昂著頭,咯咯叫著,宣告著它下蛋的成就。
另一只老母雞則大搖大擺地從門前走過,十七八只黃茸茸的小雞邁動著小短腿,快樂地嘰喳著跟在后邊。
一只腳從門檻里邁出來,接著是一條俏麗的身影,系著碎白花藍布小圍裙,秀發裹了布帕,容顏俏麗,正是巧巧。她在洛陽城郊外,準備了一處院子,與和李牧在定襄時候的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