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九也瞅了一眼,來到李牧旁邊把他扶起來,道:“大哥,現在咱們怎么辦?”
“讓弟兄們探探這山上到底有多少人,想辦法把消息送到唐公那里。”
獨孤九點頭:“好,那你”
“他現在還沒有識破我,我就暫時安全。”李牧拍了拍胸口的暴雨梨花針,道:“有這玩意在,他傷不了我!”
獨孤九見識過暴雨梨花針的威力,知道李牧所言非虛,便點頭道:“那你保重,晚些時候,我來找你。”
說罷,獨孤九對手下使了個眼色,他帶來的人手,都是暗衛的佼佼者,出類拔萃的高手,每個人的身手都不弱,還有連弩這樣的利器防身,只要不露餡,自保肯定沒有問題。
眾人散開,李牧看著崔玉錚消失的方向,猶豫再三,沒有過去。恰在此時,一個‘肥頭大耳’的黑白相間的身影出現在眼簾,吭哧吭哧地沿著路跑,它身后,跟著一個少女,正是貞羽。這倆個家伙怎么會湊到一起,李牧心生疑惑,悄悄跟了過去。
褐衣人在靈蛇山非常常見,李牧隨意走動,沒有任何人管他。圣女要生孩子了,所有人都在為這一件事忙活,根本無暇他顧,就算有人看到李牧了,也只當他是奉命護衛的人,不會過多注意。
李牧跟著一人一熊貓,來到了一個小院的后門,遠遠地看著兩個家伙,被兩個圣使打扮的女子攔了下來。兩人似乎對貞羽盤問了什么,隨后,胖達被允許進了小院,而貞羽則被攔在了外面。李牧一點也不意外這個結果,王鷗即將臨盆,貞羽作為一個外人,要不是苗人的身份,兼之送圣獸回山,根本到不了這里,怎么可能被允許進去。
李牧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自己,悄然來到貞羽身后,伸手搭在她的肩頭:“喂,什么人?”
貞羽嚇了一跳,急忙轉過身,看到李牧身上的褐衣,愣了一下,然后施禮道:“這位大人,我是格瓦的女兒,來給圣女送藥。”
格瓦?
李牧不明白這倆字是啥意思,是苗語,還是人名?不過既然跟藥有關,大概應該是個大夫之類的。李牧見她認不出自己,心中大定,要是被認出來了,他可不敢保證貞羽不會說漏嘴了。
“什么藥,拿來我看看。”
“不行。”貞羽緊緊抓著腰間的小包,搖頭拒絕道:“我得親自交給圣女。”
“圣女現在正在生孩子,你不能進去,我可以幫你帶進去。”
“嗯?”貞羽狐疑地看了李牧一眼,道:“圣女生孩子,你也不能進去吧?怎么幫我?”越想越覺得李牧有問題,貞羽皺眉問道:“你是什么人?”
這句話是用苗語說的,李牧一下子就懵了。他不是苗人,當然不會說也聽不懂。
貞羽見他露出茫然之色,后退了半步,脫離了李牧胳膊的范圍便要大喊。李牧趕緊一個健步沖過去,捂住她的嘴巴。小丫頭也是夠狠,見掙脫不了李牧,張嘴就是一口,李牧疼得整張臉都扭曲了,咬緊牙關忍住才沒出聲。
“是我!李牧!”李牧壓低嗓子,告知了身份。貞羽兀自還不松口,直到李牧把面罩摘下來,她看見了,才把嘴松開。
可憐李牧的半個手掌,都已經被咬的出血了。
“你是屬狗的?!”
貞羽滿腦袋問號,在苗疆地區,十二生肖的說法還不是很流行。李牧甩了甩手,氣急敗壞道:“跟你說不明白,走!”
李牧把戴上面罩,拉著貞羽就走。雖然他很著急王鷗的情況,但現在他顯然是靠不近前的。干著急也是無用,不如做點有用的事兒。
貞羽被李牧一直拽到了山洞旁邊,這個時候,崔玉錚的山洞,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門口站著顯眼,李牧猶豫了一下,拽著貞羽鉆進了山洞里。
貞羽險些被山洞的血腥味熏暈了,甩開李牧的手,扶著洞壁干嘔:“你帶我來這是什么地方,惡心死了!”
“你們教主的臥室。”李牧從懷里拿出送褐衣人尸體上得來的火捻子,火捻子遇風亮了起來,閃爍著微弱的光。借著這點光亮,李牧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洞不深,約莫五平方米左右。有一張石床,石床上有一套被褥,像是羊皮質地。墻壁上,地上,到處都是血痕。角落里,有一堆不知是什么動物的白骨。
貞羽好奇地走過去,身手扒拉了一下,嚇得尖叫了起來。一個頭顱的骨頭,像是足球一樣,從里頭滾了出來。
貞羽的信仰有點崩塌的跡象,顫聲道:“教主、教主他”
“別害怕、”李牧把骷髏撿起來,丟到一邊兒,擋住貞羽的視線:“也許你們教主有點特殊的癖好也說不定,不一定是吃人。”
這種安慰還不如沒有,貞羽哇地一下就哭了。但她卻不是被李牧嚇哭的:“教主一定是修煉了禁術!完了,完了,我們蛇靈教要完了!”
“禁術?”李牧腦袋里蹦出四個字,‘地爆天星’?搞什么,穿越火影世界了?
“是我們蛇靈教的禁忌。”李牧既然看見了,也沒什么好瞞著的,貞羽解釋道:“我們蛇靈教,傳承千年,歷代教主,無不是天資絕艷之輩,各有所長。每一代教主,都會在臨終之前,把自己最驕傲的所學留下來供給后代教主參閱。有一任教主,他一輩子研究醫術,但最后留下來的,卻不是醫術,而是禁術。”
李牧聽得更加糊涂,道:“什么禁術,說了半天,我一個字都沒聽懂啊。”
“在這位教主臨終之前的幾年,他開始研究長生之術。但是最終他失敗了,不過卻留下了自己的研究,想讓后人繼承。但由于這種方法太過于殘忍,被后代教主列為禁術,任何人不得修習使用。”
“到底是什么禁術啊、”李牧苦笑道,說點事兒,咋就這么磨嘰呢?
“我爹跟我提起過。”貞羽的小臉上,滿是認真:“他說,這位教主認為,人是魂魄跟身體構成的,身體會衰老,但是魂魄不會。如果能把衰老的身體,加以滋養,改造,那么就應該能活的更加長久。”
“所以呢?”
“他的法子、”貞羽的嘴唇顫抖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他先是把活人的血抽出來,換到自己身體里。后來有把活人的胳膊鋸下來,換到自己身上,到了最后,他開始吃”
李牧也說不出話來了,這不就是一個殺人狂么!
不過,他倒是有一點好奇的,道:“他,換胳膊成功了么?”
“沒有記載。”貞羽搖了搖頭,道:“不過倒是有記載說,換了血之后,皮膚會溶化。還有,沾了人血肉,眼睛會變成綠色,嘴唇會變成紫色,最后神志瘋狂,精神錯亂。”
貞羽說的這些,超過了李牧的認知。他雖然是穿越來的,但在他所在的時代,這樣的也不多見啊。
“我看到你們教主了。”李牧把看到的情況,告訴了貞羽,道:“看來你說的對,他確實應該是用了這個禁術。才讓自己從癱瘓不能動,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這可怎么辦啊!”貞羽絕望地哭了起來,苗人一向以蛇靈教主馬首是瞻,一個必定會瘋狂的教主,一個突破了人性底線的教主,不知道會把苗人帶向何方!
“把他殺了不就行了?”李牧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一個解決辦法:“你不是說了么,原本也是圣女幫你們做事,有沒有教主對你們的日子不會有什么影響。他現在已經變成了這樣,留著他才是一個隱患,才是你們苗疆的禍害!”
“不行!”貞羽帶著哭腔道:“不能殺教主,不行啊!”
“為何不行!”李牧皺眉道:“你就連這點辨別是非的能力都沒有嗎?不要愚忠了,你好好想想,你們的教主,給你們帶來什么好處了?值得你們這樣對他?”
“不是、”貞羽哭道:“若是教主死了,圣女也會死,他們兩個的性命是連著的!”
李牧氣笑了,道:“這是什么規矩,難不成你們教主死了,還要讓你們圣女殉葬不成?我告訴你,她是我夫人,我是不會讓她死的!”
“不是殉葬、”貞羽急得直跺腳,道:“你讓我把話說完別打斷行嗎?你知道,為什么這一代會有圣女嗎?”貞羽帶著哭腔,把自己知道的內情,全盤托出:蛇靈選中的人是崔玉錚,崔玉錚體弱多病,蛇靈無法寄宿,陰錯陽差寄宿到了王鷗的身體里。只有靠著崔玉錚的血,王鷗才能活下去,崔玉錚要是死了,蛇靈得不到他的血滋養,會無限度地索取王鷗的生命力,很快她就會衰老而死。
“這、是真的嗎?”李牧聽到這件事,本能地不信,但他又覺得,貞羽不會騙他。這個小丫頭,編不出這么縝密的故事來。
“當然是真的,我親眼看到的。”貞羽哭道:“圣女派人來送信給我爹,想讓我爹幫她想想辦法。我爹費盡力氣,才練出了一爐補藥。但這補藥,也只是暫時的辦法。這藥需要的藥材太多,便是富可敵國,也不可能每日供著。斷了藥,就是死!”
李牧漸漸都明白了,好傻啊,這個女人。她的意圖,就是為了確保把孩子生下來!她怕崔玉錚以死相逼,所以要這些藥,如果崔玉錚死了,有了這些藥,她也能順利把孩子生下來,至于自己的生命,她已然是不在乎了。
“我不會讓她死的。”
李牧咬牙說道,貞羽止住了哭腔,道:“你走吧。”
“不走!”李牧斷然拒絕,道:“我的夫人和孩子都在這兒,我往哪兒走?”
“就算你贏了,又能怎么樣?”貞羽質問道;“教主可以自殺,你還能攔住他自殺嗎?”
“我把他捆起來,我找人看著他!”
“沒用的!”貞羽搖頭道:“我爹是最好的苗醫,我從小就跟著我爹學。人要是想死,有無數種辦法。你捆住他,他可以咬舌自盡。而且你不要忘了,我們苗疆最擅長的是毒,教主看過歷代教主留下的手稿,他就算不擅長,也一定會。他要是想死,怎么都能死成。”
李牧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貞羽說的是對的。一個人想活難,想死,很容易。
“你還是走吧,你走了,教主找不到你,也不會想著死。有了孩子牽絆,圣女也不會想著死。人活著不是很好嗎?你非得把人都逼死了才高興?”
“我”
李牧有些動搖了,他不知道,自己堅持下去,到底是不是對的。
“走啊!”
貞羽推著他往外走,李牧失魂落魄,竟然被她推出了洞外。
“是你!”
忽然裝到了一個人,李牧抬頭看到了一張可怖的臉。他的身上,滿是血肉溶化的黏液,看起來惡心至極。兩個人為他打傘,遮住了太陽,情況沒有繼續惡化,但看起來仍然非常糟糕。
“我早該猜到是你!”崔玉錚恐怖地笑了起來,一伸手,掐住了李牧的喉嚨!李牧想去摸暴雨梨花針,但想到崔玉錚死了,正在生孩子的王鷗也會死,猶豫了一瞬,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他昏過去了。
崔玉錚把李牧丟在地上,兩個褐衣人把李牧拉起來,用繩子捆了個結實。
“你是格瓦的女兒?”
骨子里對教主的畏懼,讓貞羽跪在了地上:“是的,格瓦之女貞羽見過教主。”
“你可知錯嗎?”
“…”貞羽沉默著,沒有回答。
“好,不愧是格瓦長老的女兒,有骨氣。”崔玉錚冷笑一聲,道:“我不會殺你,至少現在不殺你,等過了這幾日,我聚攏完了苗兵,起事的時候,先殺你和李牧祭旗!”
說罷,他對身后的褐衣人吩咐道:“帶走,關進水牢!記住,別讓他們死了!”
“還有,著急所有人,一個個嚴明身份,把混進來的唐人,都給我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