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總是要償還的
天色漸亮，冬季的紅色朝陽染紅天邊，露珠從樹葉的葉尖緩緩滑下，飄蕩在庭院的涼風帶著清晨山間泥土特有的清香。
“一條君，早上好。”
檀香村寺廟與庭院相通的一個房間中，躺在被褥中的一條榊緩緩睜開雙眼，在他的身邊，正是跪坐著的下野主持。
“下野主持，早上好。”
一條榊撐著坐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傷口已經結痂，不過慶幸的是自己的熱度已經退了下去，除了汗水已經打濕了衣裳感覺有些不舒服外，其他一切都感覺正常。
看來系統給的解除血毒的藥劑果然是有用的，只不過有些嗜睡而已，而且睡得很沉。
沉到一條榊醒來感覺就像是重生了一般。
看著下野秋，他的狀態看起來并不是那么的好，臉色很白，嘴唇很干，甚至頭上還冒著冷汗。
“下野主持果然還是沒有用藥嗎？”
一條榊將掌心中裝有藥片的小盒子放在被子上，神色平靜地看著下野秋。
下野秋微笑道：“感謝一條君的好意，不過，這藥劑我就不需要了。”
“這就是下野先生的選擇？”
下野秋點了點頭：“是的。”
“果然，我有好多問題想要問問下野先生。”一條榊搖了搖頭，語氣中有可惜與無奈。
“我答應過等一條君醒來，就會和一條君你聊聊的，一條君但問無妨，只要是我知道的。”盡管下野秋的語氣聽起來是那么的虛弱，但是卻還是那么的溫柔。
直視著下野秋的眼睛，下野秋也是柔和地看著一條榊，沒有絲毫的逃避，房間之中陷入沉寂，唯有院外隱隱傳來的鳥鳴：“下野主持是什么時候知道尸鬼事情的呢？”
“大概是五天前吧，不過在兩個星期前，村子中越來越多村民死去的時候，我就有些疑惑了，但是尸鬼這種只存在于話本中的事物，怎么可能存在呢？
雖然感覺自己的想法很奇怪，但是我卻總是那么想著，而有了猜想之后，我就試圖去尋找證據，也把自己的猜想告訴了和也。”
“和也？是宮原醫院的院長，宮原和也先生嗎？”
下野秋點了點頭：“嗯，和也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從小他也就比我聰明，可是他是一個醫生，堅信著世間必有依據和解釋，我知道他是不會相信的我的話的。”
“但是下野主持最后還是告訴他了。”
“是的，因為，我們同樣熱愛著這個村子，那一天晚上，又是有幾個人因為某種奇怪的病去世了，我去找和也，告訴了他自己的猜測，當然，最后他把我趕出來了。”
下野秋嘴角微微上揚繼續說道：“不過想想也是，當時因為這種不明確、像是傳染病但是卻又查不出病因的病已經死去很多人了，和也當時也很自責，一心想著怎么解決，聽著我那毫無根據的話，和也生氣也是正常的。”
“之后呢？”
“之后我就回到了寺廟，想著用自己的方法幫助和也，幫助檀香村，而就在我查閱著相關資料的時候，那一天深夜，一個女孩搖響了寺廟的鐘鈴。”
一條榊如同聽著故事盤坐著：“這女孩應該穿著紫色長裙，發帶也是紫色的，可是皮膚白的過分，眼眸空洞，如同一壇在極深地下的死水。”
“果然一條君見過小玥啊。”
“原來她叫小玥。”
下野秋從院落中收回視線，柔和地看著一條榊：“全名為北島玥。”
“下野先生怎么看她呢？”
“怎么看嘛......她很喜歡看書，也跟我聊了很多的書籍，除了在書的方面，小玥也和我聊了一些其他的話題。”
“比如。”
“比如‘什么是死’，‘死真的有那么可怕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嗎？’‘父母真的可以為孩子付出一切嗎？’......”
“這可不像是一個正常女孩問的問題。”
“是啊......她的問題很多，但是每一個問題都或多或少給人一種灰暗的顏色，可是，她問的很認真，那天她離開的時候，問我下次能不能和她再聊聊天，我答應了，在接下來的每天，她都會來找我聊天。
她告訴我她早就忘記了父母的樣子，告訴我她無法面對陽光，最終，在一天......應該是在一條君來到村莊的前一天，她告訴我，她就是尸鬼......”
“其實下野先生早就知道了吧。”
“嗯，雖然我沒有和也聰明，但是這種事情，我還是能夠猜到的，小玥也知道我猜到了她的身份。”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下野先生就算是知道了村子中一個一個人死去，也就和她聊了好久好久？”一條榊眼睛瞇起，語氣依舊平常，“我有些不能夠理解。”
“一條君不生氣嗎？”聽著一條榊的詢問的語氣而不是質問，下野秋蒼白的面容有些疑惑。
“為什么？”一條榊反問道。
“因為，一條君是一個善良的人啊。”下野秋和善一笑，“任何一個善良的人，聽到引起檀香村不少人死亡的人出現在我的面前，而我卻無動于衷，甚至還每天與她閑聊，應該都會生氣的吧。”
“那下野先生呢？下野先生真的是無動于衷嗎？”
下野秋眼眸微動，緩緩搖了搖頭：“她的心是空洞的......她無非是一個可憐的人。”
“可就是這么一個可憐的人，她已經殺害了許多許多人。”
一條榊站起身。
“下野先生，是你救了我，這個是我謝禮，如果下野先生真的不需要的話，到時候再還給我吧，另外，我雖然不知道下野先生為什么會主動成為尸鬼，但是肯定也有上野先生的理由。
只不過，我或許能夠理解下野先生的理由，但是無論是任何理由，我都無法贊同。
她已經殺了太多無辜的人了，一些事情，總是要償還的。”
轉過身，一條榊對著下野秋鞠躬告別：“我要先回去了，下野先生......再見了。”
“就算是被吸了鮮血，只要不是被吸取了第三次，只要挺過3天，就能夠恢復。”
在一條榊離開之時，下野秋緩緩說道。
腳步聲漸漸遠離，下野秋站起身，坐在院落之中，看著桌案上一個又一個的死者法事記錄，臉色蒼白的他劇烈地咳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