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瘋了瘋了
西山，青云峰。
陸鳳秋坐在至道殿中，正聽著秋禪和陸子虛在匯報著二人這大半年來的成果。
不過大都是陸子虛在說，秋禪偶爾補上一兩句。
陸鳳秋聽了大半之后，便讓二人退下，各自回院去了。
青云九子為青云道的核心力量，有自己的獨門獨院。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陸鳳秋心中想到，這一次九大弟子外出歷練，成長速度是驚人的。
他也十分滿意。
如今距離九月初九論道大會，還有不到一年光景。
其余七人倒是沒人用他的保命符箓，不過三道保命符箓，也并非都是召喚他元神的符箓。
其余兩道，一為天遁符，二為天劍符。
一個用來逃跑，一個用來傷敵。
就在這時，從至道殿外面走進來一個道童，朝著陸鳳秋躬身道“祖師，謝文淵、乾道子、蕭黯然已經到了問心閣。”
陸鳳秋聞言，道“嗯，知道了，讓他們稍候片刻。”
那道童應聲而去。
陸鳳秋站起身來，在大殿之中走了幾步。
五個月前，百家書院正是建立，這大半年來百家書院因為《道德經》、《南華經》等等一系列道家經典的問世，吸引來了大批道門弟子。
但單單只有學道之人進入百家學院，自然不太符合陸鳳秋建立百家書院的初衷。
于是，陸鳳秋讓蕭黯然將文壇大宗師謝文淵給請到百家書院修書。
謝文淵本來是不樂意的，但是在見到儒家的諸多經典之后，謝文淵都愣住了。
無他，因為他在百家書院之中竟然找到了許多在歷史的長河之中遺失的儒家經義，這一下，便讓謝文淵徹底相信了陸鳳秋已經參破了諸子百圣之秘。
諸子傳承盡數由陸鳳秋一人所得，無愧當世圣賢之名。
陸鳳秋默寫出的這些儒家經典都是因地制宜，有些典故不能出現，所以有些雜亂無章。
于是，陸鳳秋便讓謝文淵整合這些儒家經典，編纂成冊，整合成經。
這等編纂儒家經典的大事，一下子就將謝文淵給徹底拉攏。
謝文淵是南州謝家的人，雖然不是圣人世家，但也是數百年的大望族。謝文淵號稱文壇大宗師，在士林之中有巨大的影響力。
面對這等流放千古的好事，謝文淵豈有不動心之理。
于是謝文淵利用他文壇大宗師的影響力召集了儒林大師，編修典籍，完善儒家經典。
陸鳳秋將這些儒家經典統稱為《十三經》。
此《十三經》和原本的《十三經》頗有出入。
但也不影響這《十三經》在儒家之中的地位。
今日謝文淵和乾道子、蕭黯然一同前來，難道是《十三經》的編修已經完成了？
陸鳳秋帶著這樣的疑惑，朝著問心閣行去。
問心閣。
一個頭發，胡子，眉毛全白的老者坐在閣中的一張椅子上閉目養神。
此人正是文壇大宗師謝文淵。
在謝文淵的對面坐著的是乾道子還有蕭黯然。
別看謝文淵是蕭黯然出面請來的，但是謝文淵對蕭黯然一向沒什么好臉色。
謝文淵覺得蕭黯然太過于獻媚，雖然青云子是當世圣賢，但也不至于向蕭黯然這般總是溜須拍馬。
在陸鳳秋面前，蕭黯然總是唯唯諾諾，著實讓謝文淵不喜。
蕭黯然也不理會謝文淵，他朝著一旁的乾道子說道“道子兄，你這一次游歷歸來，可有什么收獲？”
乾道子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別的變化，但是眼中卻是有一抹異色閃過，他離開玉京城，外出游歷一年多。
此次回到玉京城，心中卻是多了幾分無奈。
但誰讓他的血脈之中流傳著大周皇室的血。
這一次在外游歷，不僅見到了大周三太子，還見到了大周太祖。
面對大周太祖的命令，他不得不回到玉京城。
雖然他內心是不太看好大周太祖的計劃，但是身為大周后代，還是不能違抗大周太祖的命令。
不過這些事，自然是不能和蕭黯然全盤托出。
雖然蕭黯然是他的至交好友，但有些事是真的不能說。
說了就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只能爛在肚子里。
“道子兄？道子兄？”
乾道子的耳邊傳來了蕭黯然的聲音。
乾道子方才如夢初醒。
“道子兄，你沒事嗎？”
“我看你這次回來，似乎有些心緒不寧，臉色也不是太好，是不是太過勞累了。”
蕭黯然從旁說道。
乾道子聞言，淺笑道“多謝蕭兄掛懷，我無事。”
蕭黯然聽了，也沒在意，只說道“道子兄，你這一年不在玉京，可是錯過了不少大事。”
乾道子聞言，道”我雖在外游歷，但也知道玉京城中發生的種種大事。“
蕭黯然微微頷首，不勝唏噓道”誰能想到，圣人會出現在你我身邊呢。“
乾道子聽了，也是頗為感慨。
就在這時，問心閣外傳來了陸鳳秋的聲音。
“讓三位久等了。”
蕭黯然一聽，當即站起身來，朝著閣外躬身道“恭迎道祖。”
乾道子見狀，不由苦笑一番，這一年不見，蕭黯然的變化可是有些大。
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的細枝末節，但是以他對蕭黯然的了解，蕭黯然如此恭敬對待青云子，定然是因為從青云子身上得到了莫大好處。
乾道子亦是站起身來，不過一想到自己這一趟回來所帶的使命，不由自嘲一笑，他又和蕭黯然有什么區別呢？
乾道子亦是朝著門口躬身。
坐在椅子上的謝文淵也不再閉目養神。
面對青云子，即便是謝文淵這等自視頗高的人，也不敢托大。
畢竟是當世圣賢，諸子之首。
青云子的學問他謝文淵也是見識過的，那出口成章，經義道理信手拈來。
別看青云子是道門領袖，但是對儒家、墨家、法家等等諸子百家的經典都是十分精通。
這也是謝文淵甘愿在百家書院修書的原因之一。
陸鳳秋走入問心閣中，看到三人之后，微微拂手，坐在上首處，與三人相談甚歡。
謝文淵此來，是來給陸鳳秋匯報《十三經》的編修進度，雖然還不到徹底完成的時候，但也已經完成了七八成。
匯合眾人之力，謝文淵估計《十三經》的編修工作會在大乾六十二年年初完成。
陸鳳秋聽了，微微頷首。
謝文淵匯報完編修進度之后，便要直接告辭。
陸鳳秋卻是出言道”文淵，上次貧道讓你聯系的諸子世家之人，可有消息？“
謝文淵聞言，搖頭道“不瞞陸子，這件事恐怕有些難度，想要將諸子世家之中的那些老頑固給請到百家書院修書，便是他們自己答應，那各大諸子世家的家主也不會答應。”
陸鳳秋聽了，點頭道“此事還需文淵去辦才是，能不能成倒是其次，主要還是要向他們透露出我百家書院有諸子百家經典之事。”
“如果必要時，可以給他們看一看手稿，只要他們能來百家書院任教，條件都好商量。”
謝文淵聞言，拱手道“老夫明白。”
陸鳳秋又交待了一番謝文淵，才放謝文淵離去。
謝文淵一走，那邊的蕭黯然又向陸鳳秋匯報了他手頭上的事。
方仙道現在完全成了青云道的附庸。
蕭黯然三天兩頭的就往青云道跑，生怕陸鳳秋不要了他。
方仙道已經得罪了冠軍侯楊安，若是再不趕緊抱好陸鳳秋的大腿，那說不定哪一天，冠軍侯便跑回玉京城來，將他方仙道給一窩端了。
陸鳳秋也明白蕭黯然的心思，說起來蕭黯然還真給他辦了不少事，庇護方仙道也是應該的。
蕭黯然口若懸河的說了一通，然后出了問心閣。
閣中只剩下陸鳳秋和乾道子。
陸鳳秋看向乾道子，笑語吟吟的說道“陳道友在外游歷一年，想必畫道又有精進。”
乾道子聞言，只說道“掌教真人莫要說笑，我的畫道便是再精進，也還是比不上掌教真人啊。”
陸鳳秋聞言，輕笑著說道“陳道友今日前來，應該不是為了單純的見一見貧道這個故人吧。”
乾道子聽了，苦笑道“掌教真人神通廣大，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下一刻，只見乾道子身上泛出滾滾黑云。
這些黑云在變幻之中，許許多多的兵馬若隱若現，一片片千軍萬馬的肅殺之意瞬間籠罩了整個問心閣。
在那黑云之間，有一道金光隱隱而現，其中有一尊巨大的王座顯化出來。
“傳聞大周太祖當年征戰四方，殺戮無數，血流成河。“
“每一場廝殺之后，他都會采集戰場之中強烈的殺伐之念，祭煉成一尊王座。”
“此座名為阿鼻王座。”
“不過，這等念頭虛影，在貧道面前就不必拿來賣弄了吧。“
陸鳳秋的聲音平靜而出，只見陸鳳秋隨手一揮，黑云散去。
問心閣又恢復了剛才的模樣。
只是在那問心閣的中央，出現了一個身著龍袍，帶著平天冠，珠簾垂下把臉都遮住，看不清楚面目的虛影。
那道虛影漸漸凝為實質。
乾道子看到那道虛影，躬身拱手道“不肖子孫見過太祖。”
“大周太祖？”
陸鳳秋一臉平靜的看著那閣中凝結而出的念頭虛影。
這大周太祖將念頭附在乾道子的身上，出現在了他青云道之中。
倒是有些膽氣，不過鬼仙手段多的很，只要不是他堂而皇之的在玉京城上空盤旋，就不會被玉京城皇宮之中的乾帝發現。
“本皇早就想來見一見當世圣人是何等風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只見那大周太祖沉聲說道。
”大周太祖，三百年前，叱咤風云的人物，不過，當今天下，已經不是你大周的天下，不知閣下到我青云道有何貴干？“
陸鳳秋朝著那大周太祖看去。
只聽得那大周太祖道“既然掌教真人快人快語，本皇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今日本皇前來，是來跟掌教真人談合作的。”
陸鳳秋挑眉道“哦？這倒是奇了，不知你和貧道之間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那大周太祖沉聲道“世人都在猜測這天下第一人到底是夢神機還是你青云子。”
“本皇和夢神機交過手，但在本皇看來，掌教真人比起夢神機更甚一籌。”
“不過，掌教真人雖然厲害，但恐怕也不能超脫彼岸。”
“我輩修道之人的至高夢想便是成就陽神，超脫彼岸。”
“如今，掌教真人在玉京城外開創青云道，已經引起乾帝楊盤的忌憚。”
“乾帝楊盤野心勃勃，想要成為從古至今、天上地下的唯一主宰。”
“掌教真人的青云道已經威脅到了乾帝楊盤，他此時不動手，是因為他的實力還不夠，若是有朝一日乾帝楊盤成就陽神，定然會將青云道給摧毀。”
“就連掌教真人也定然會成為乾帝楊盤刀俎之下的魚肉。”
陸鳳秋漫不經心的問道“所以呢？”
“所以，本皇想要和掌教真人合作。”
“只要掌教真人相助本皇，乾帝楊盤便是死期將至。”
大周太祖沉聲道。
陸鳳秋笑了笑，道“只有這些？”
大周太祖又道“恐怕掌教真人還不知道乾帝楊盤和洪玄機已經打算進入上古、中古那些陽神高手所化的中千世界。”
“中千世界就隱藏在大千世界邊緣的虛空之中，中千世界里面，有一些還沒有完全和世界融化的陽神念頭，若是這些陽神念頭融入身體之中，不論對于仙道還是武道，都是一個質的飛躍。”
“乾帝楊盤和洪玄機野心勃勃。”
“他們擁有皇天始龍甲、皇天玉璽，還有諸多無上威能的法寶。”
“若是任由他們破開中千世界的屏障，讓他們進入中千世界，取到陽神之念。”
“那洪玄機只要吞服了陽神念頭下去，恐怕便立刻可以粉碎真空。”
“而乾帝楊盤若是將那陽神念頭融入神魂之中，就可以擁有媲美九次雷劫高手的力量。”
“除此之外，他們還想打造一艘造化舟！”
“大千世界，時間空間，茫茫苦海，人力難渡！”
“就算是陽神高手都難以到達彼岸。”
“但是如果這造化之舟被打造成功，恐怕將會是古往今來第一法器！”
“憑借這件法器，乾帝楊盤便能夠統治整個大千世界。”
“到時候天下沒有人反抗的了楊盤的統治！”
“不止是本皇，便是七大圣地也要在楊盤的統治之下瑟瑟發抖。”
“所有人都要成為他的奴隸。”
“掌教真人雖然厲害，但恐怕也難敵擁有造化之舟的乾帝楊盤，更何況，還有一個粉碎真空的洪玄機！”
“洪玄機與掌教真人的仇怨，恐怕不必本皇多言。”
“若是真的讓洪玄機到了粉碎真空的那一步，恐怕他第一個便是來尋掌教真人一雪前恥！”
“到時候，恐怕不止青云道會覆滅，就是連掌教真人也恐怕難逃洪玄機和楊盤的毒手！”
大周太祖的聲音越發的低沉。
他的聲音在問心閣中緩緩落下，仿佛在他的口中，青云道已經是岌岌可危。
陸鳳秋聞言，只是呵呵一笑。
“勞煩閣下為我青云道如此設身處地的著想，但合作之事，就免了吧。”
大周太祖聞言，不禁問道“為什么！”
陸鳳秋負手道”超脫彼岸對你們來說如登天之難，但對貧道來說，易如反掌。“
“更何況，誰告訴你，能超脫彼岸便能長生不死？”
“難道你們沒想過，也許你們登上彼岸之后，面對的是一個更加廣闊無際，浩渺至極的天地？”
大周太祖聞言，眼中一震，他用如同看瘋子一般的眼神看向陸鳳秋。
這青云子莫非不是瘋了？
大千世界便已經是宇宙的中心。
超脫彼岸，長生不死，這是大千世界的共識。
這青云子莫非和造化道人一般，已經瘋魔了？
彼岸之后，怎么可能還有更加廣闊的天地宇宙？
瘋了，瘋了。
這青云子一定是瘋了。
想不到堂堂當世圣賢，竟然是一個瘋子！
看來他此行注定是一無所獲了。
大周太祖看著陸鳳秋，不禁無語。
良久過后，大周太祖才道”既然掌教真人不想合作，那本皇就告辭了！“
說罷，大周太祖的念頭消失在了問心閣之中。
陸鳳秋看著消失的大周太祖，不禁淡然一笑。
這廝跑的倒是挺快。
估計那大周太祖已經被他的一番話給震懾了心神。
剛才那番話，無異于在推翻大周太祖心中幾百年來的認知。
他能相信就怪了。
此時，乾道子茫然的看著四周，道“掌教真人，我家太祖呢？”
陸鳳秋微微一笑，道“他已經離開了。”
剛才陸鳳秋和大周太祖的一番言辭，并未讓乾道子聽到。
乾道子聞言，頗為好奇的看向陸鳳秋，心中暗道“莫非掌教真人和我家太祖已經達成了協議？”
”看樣子也不太像，若是真的達成了合作關系，按著太祖的性子，沒道理不吩咐我一聲。“
“眼下，太祖卻是一聲不吭的走了，估計此事黃了。”
想到此處，乾道子朝著陸鳳秋拱手道“掌教真人，今日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掌教真人清修了，告辭。”
陸鳳秋微微頷首，讓閣外守候的道童送一送乾道子。
大周太祖出現的事情，并沒有翻起多大的浪花。
陸鳳秋也沒有在意。
不論洪玄機和乾帝楊盤如何發展，總歸是有人會收拾他們，不來惹他也就罷了，惹毛了他，通通鎮壓。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將青云道和百家書院的事情給打理好。
為明年九月初九的論道大會做足準備。
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會去處理，他如今是一派掌教，自然不會凡事都親力親為，一句話下去，就有徒子徒孫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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