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攔腰而斬
這時，站在一旁的乾道子朝著蕭黯然使個眼色，蕭黯然和乾道子關系匪淺，當即便明白了乾道子的意思。
乾道子這是讓他開口向陸鳳秋討下這幅道祖像。
有這樣一幅蘊含無始無終道韻的道祖像，已經能堪比那《過去彌陀經》之中的佛陀像。
有了這道祖像，三派未必不能推演出媲美《過去彌陀經》那樣的無上秘法。
道韻，神韻，太關鍵了。
《過去彌陀經》之中的佛陀像上蘊含的是過去不滅的意境。
而這幅道祖像，蘊含的卻是大道，無始無終的大道，無形無名的大道。
如果配合著這幅道祖像修煉神魂，定然有事半功倍之效。
蕭黯然明白了乾道子的意思，便當即朝著陸鳳秋道：“青云道兄，實不相瞞，這幅道祖圖對我三派，甚至對我整個道門來說都是無價之寶，不知青云道兄能否割愛。”
陸鳳秋聞言，自然能明白蕭黯然的意思。
他既然出來作了這幅道祖像，便是要等蕭黯然或者是乾道子來向他求畫。
這畫像放在他手中，自然不如拿出去。
當然這等道韻十足的道祖像，自然不能輕易放給蕭黯然。
總是得拿下點什么。
蕭黯然作為方仙道的首領，常在皇宮大內行走，甚至能將條子遞到內閣中去。
蕭黯然在玉京城還是有著不小的影響力。
陸鳳秋看著蕭黯然，微微一笑，道：“貧道要在西山鼎立山門，青云道初建，需要些財帛，需要些人手，還需要大乾官府認可貧道的這青云道，貧道初來玉京城，所以希望蕭道友相助一二。”
陸鳳秋所提的這三個條件，對于蕭黯然來說，不難。
比起道祖像的來，花費點錢財，出點人手，甚至給青云道運作運作，疏通疏通關系，讓玉京城地面上的人都知道有這么一方道門勢力，這些都不是難事。
蕭黯然還以為陸鳳秋會獅子大開口，但卻沒想到陸鳳秋只提了這三個條件。
蕭黯然聞言，挑眉道：“不知道青云道兄所需錢財幾何？”
陸鳳秋伸出手來，五根手指張開，平靜說道。
“赤金五十萬兩！”
這話一出，立馬讓周遭之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盡管在場的人之中不乏有權有勢的，但這赤金五十萬兩可不是小數目。
大乾王朝金和銀的比例是一對十五，五十萬兩赤金就是一百五十萬兩銀子。
除了特別富貴的那些豪門大族，普通人家和全家之力三輩子也掙不下這么多錢。
在大乾王朝，一兩銀子兌換銅錢是一千文，而一文銅錢可以買一個大燒餅。
一兩銀子就足夠一家三口的小戶人家生活一個月。
便是豪門大族，也不可能一時間拿出這么多錢。
蕭黯然聞言，眼皮子一跳，剛才還以為陸鳳秋開條件開的挺簡單，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一個門派運作需要多少錢，這是沒有準數的，人手越多的門派，平日的花費也就越多。
但方仙道可是大乾三大道門之一，受皇帝親口冊封。
在玉京城也有不少產業，可謂是富的流油。
平日里玉泉觀中出入的都是權貴，香火錢也賺的不少。
錢財乃是身外物，只要實力強大，這些都好說。
更何況是利在千秋的道祖圖。
而且，蕭黯然已經斷定陸鳳秋的修為定然不弱于他，甚至比他還要強，這等人物，自然要交好。
花費點錢財不算什么。
況且近來是多事之秋，無生道，真空道兩大邪教都出現在了玉京城中。
那無生道，真空道非同小可，是當年大禪寺三卷經書之中的未來無生經落入了某些人的手中之后，開創出來的兩大道門，以禍亂世間為主。
若是再加上那天下八大妖仙，要是鬧起事來，動靜可不會小。
這種時候，能多交一個朋友，比多樹立一個敵人要強的多。
既然這青云子想要在玉京城開宗立派，那他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他能既得到這道祖圖，又能得到這青云子的善意，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蕭黯然幾乎沒猶豫，便直接答應下來。
“五十萬兩赤金，倒也不是問題，需要人手的話，我也能一并派給道兄。“
陸鳳秋聽到蕭黯然答應，倒是沒有多少意外，畢竟這幅道祖圖對于蕭黯然代表的方仙道來說著實太重要了。
沒什么磕碰，二人之間的交易順利完成。
蕭黯然邀請陸鳳秋前往玉京觀一敘，陸鳳秋帶著小花和三個小狐貍欣然前往。
接下來的數日之中，青云子之名也隨著松竹軒中的這一幅無上道祖像在玉京城的上層圈子里流傳開來。
有好事者更將青云子稱之為畫仙。
皇宮大內，乾帝楊盤坐在御書房之中，看著桌上的密報，口中念叨著“青云子”三字。
一旁站著一個內侍，那內侍說道：”陛下，這青云子畫出了無上道祖像，已經是玉京城人盡皆知的事情，據說昨日的那道沖天金芒，便是這道祖畫像初成時所發。“
乾帝楊盤目光之中露出深邃之色，道：“這青云子的根腳查到了嗎？”
那內侍搖頭道：“只查到這青云子是和武溫候之子洪易一同進的玉京城，至于這青云子從何處而來，暫時沒有消息。”
乾帝楊盤一聽，手指在御桌上輕輕一扣，突然笑了起來。
“人家既然要來玉京城開宗立派，那總不能拒之門外，去將武溫候傳來。”
那內侍應聲退去。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左右。
洪玄機一臉恭敬的走進了御書房之中。
“臣叩見皇上。”
乾帝楊盤看到洪玄機到了，笑著說道：“免禮，免禮，朕早就和你說過了，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不必這么拘禮。”
乾帝對洪玄機可謂是和顏悅色的很，就好像是對一個知心朋友在說話，顯示出了君臣之間親密無間的關系。
洪玄機卻是恭敬回道：“君臣禮法，不能不尊，臣身為太師，掌管天下文事，當為天下群臣做表率。”
乾帝不禁搖頭，他也知道洪玄機的性子，直接開門見山道：“玄機啊，朕記得你當年和太上道的夢姑娘結為百年之好，生下一子，喚作洪易，是與不是？”
“朕本來想給夢姑娘封個誥命的，但是你卻拼死辭掉，朕也只好作罷了。
洪玄機道：“勞煩陛下掛念，確實如此。”
“不過，夢冰云是太上道傳人，又在青樓賤籍，臣若是不推辭，實在會喪亂禮法，會為群臣所詬病。”
乾帝聞言，不禁搖頭笑道：“你呀，你呀，真是太守禮了。”
“今日朕喚你前來，是有一事要讓你去辦。”
洪玄機道：“請陛下吩咐。”
乾帝道：“想必玄機也看到了昨日的那道金光。”
“青云子之名，玄機應該有所耳聞了吧。”
洪玄機道：“青云子在松竹軒作道祖圖，畫仙之名一夜之間傳遍整個玉京城，這青云子在畫道上的造詣比畫圣乾道子還要高，臣的確有所耳聞。”
乾帝微微頷首，站起身來，雙手背后，在殿中踱步，一邊走一邊說道：“這青云子來歷神秘，放言要在西山開宗立派，建立青云道，還和蕭黯然搭上了關系，蕭黯然用五十萬兩赤金買下了那幅道祖圖，還答應給青云道出人手，疏通各方關系。”
“這件事，你怎么看？”
洪玄機一臉平靜的說道：“道士是方外化民，以鬼神修仙的邪門歪道蠱惑百姓，又不從事生產，不尊禮法，天下稍微動蕩，他們不但不會為君王守節，還會生出異心，動搖江山社稷。”
“這青云子來歷不明，到了這玉京城便搞出這么大的動靜，又要在西山開宗立派，還和方仙道蕭黯然搭上關系，明顯是想要躋身上層。”
“臣懇請皇上請取締冊封的太上道，方仙道，正一道，將這什么青云道也直接一并取締，以免埋下禍根。”
乾帝聞言，道：“這事你說的對，這些道門在天下動蕩的時候，定然不會為君王守節。”
“甚至還會依附新勢力，企圖把持社稷神器，左右一國人君。”
“這一點著實可惡的很，不過道門之中高手眾多，要取締他們雖然不是難事。”
“卻要防止他們狗急跳墻，眼下也只能安撫著。”
“朕之所以喚你前來，便是因為朕聽聞那青云子入玉京城時是和洪易一起結伴進的城，而且洪易和那青云子應該是相熟，所以，朕打算讓你走一趟玉京觀，去見一見蕭黯然，敲打敲打他，然后再替朕去看看這位青云子，到底是個什么來路。”
洪玄機聞言，恭敬說道：“臣領旨。”
傍晚之時，武溫候府之中。
洪易正在練拳，從西山回來之后，他每天都會練那牛魔大力拳，就在此時，他聽到小院門口傳來一個沉穩的腳步聲。
洪易聽到那腳步聲頗為驚訝。
平日里他這小院根本不會有什么人來。
洪易推開了紙糊的窗戶看了過去，頓時大吃一驚。
他看到了一個白發蒼蒼，身穿著黑色的衣服的老頭子，那是侯府的大總管，是直接對他父親武溫侯洪玄機負責的大管家。
大管家怎么會到他的小院子？
莫非是他父親要見他？
武溫侯府的正府大廳之中。
清一色的大條艾葉青石鋪的地面，平光如鏡，堅硬似鐵。
一排紅木古樸的大椅，正中央是一副巨大的“禮”字，字體端端正正，有一種叫人規規矩矩的壓迫感。
“禮”字下面是一張大的足足可以平躺四五個人的大條紫檀貢桌。
洪易站在大廳的右邊，一臉沉靜的看著他的父親。
坐在貢桌左邊的大椅上，是洪玄機。
洪玄機的一臉肅容的看著洪易，開口道：“聽說你和青云道的青云子混跡到了一塊去，你莫非不知這些道士最擅長用鬼神修仙的邪門歪道，你的經義道理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洪玄機語氣寒冷，這話一出，大廳內的氣溫驟然間降低了數度。
洪易聞言，不禁一愣，他還以為父親要和他說什么事，原來是這事，不過，父親又是如何得知他和青云子道長走到了一處。
“嗯？”
看見洪易不回答自己的話，武溫侯冷然“嗯”了一聲。
洪易聞言，差點雙腿一軟，癱倒在地，若非他這些日子練了牛魔大力拳，還真得栽倒在這里。
“父親大人容稟，那青云子道長是我在西山給母親守墳時碰上的，算不得熟悉，只是順路一起回城。“
洪易知道洪玄機不喜道士，所以，他也不敢表露出半分想要拜陸鳳秋為師的話鋒。
洪玄機聞言，面色依舊不變，冷哼一聲，道：“真的只是順路回城嗎？”
洪易低頭道：“是的，父親大人。”
洪玄機聞言，語氣稍微緩和一點，道：“往后盡量少和那些道士打交道，好好用功讀書！”
“這件事情你犯了家法，本來要打你二十棍子，但念在你有功名在身，而且年后開春便是恩科鄉試，國家大典，你要參加，就暫且饒過你，你若是中了舉人，自然一筆勾銷，若是不得中，家法一樣執行。”
洪易聞言，低頭道：“是，父親大人。”
武溫候府發生的事情，陸鳳秋自然不知道。
此刻的陸鳳秋正站在西山的一座孤峰之上。
西山方圓近百里，雖然算不上有多雄偉，但也叢林茂密，地形復雜，山頭極多，有流泉飛瀑，也有亂石山林。
陸鳳秋在和蕭黯然達成協議之后，拿到了五十萬兩赤金，然后又讓蕭黯然給他準備了十個能說會道的弟子備著。
眼下，他正準備先把他挑選的這塊山頭給削出一塊平地來。
他在西山徘徊數日，最終挑選出了五座山頭，作為青云道的地盤。
他此刻所在的這座孤峰便是青云道日后的山門所在地，也是五峰之中的主峰，這座山頭也被他改名為青云峰。
這青云峰的地勢不錯，被其余四峰環繞其中，呈聚攏之勢，也方便他日后加以改造，布上奇門陣法。
至于其余四峰的名字，陸鳳秋按照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分別給命名為，東來峰、西去峰、南來峰、北往峰。
此時，臨近年關，天氣寒冷，又是大雪封山。站在這青云峰上放眼望去，只見那四周環繞的山峰盡數都被白雪覆蓋，負手在此，吞吐云氣，好似人間仙境，有點洞天福地的那味道。
讓小花帶著三個小狐貍躲得遠遠的。
陸鳳秋拔地而起，飛身在半空之中，一手朝著天空探去，一柄風云凝聚的天地偉力之劍猶如實質一般凝聚而出。
霎時間，周遭五十里內的云霧都被一掃而空。
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好似山崩地裂一般。
青云峰被攔腰而斬，一時間冰霜、云海、狂風、山嘯，響徹了整個西山。
甚至連玉京城中都聽到了這里的動靜。
在玉京城外十多里外的玉龍山上，便是玉京觀的所在。
正在觀中大丹殿觀仰那副道祖圖的蕭黯然突然聽到從西邊傳來的巨大聲響，不禁有些錯愕。
就在這時，從大丹殿門口突然傳來一個頗為冷酷的聲音。
“蕭黯然，聽說你得了一幅無上道祖像，便是在大殿中掛著的這幅嗎？”
蕭黯然一轉頭，便看到了洪玄機從門口走了進來。
“原來是玄機兄到了。”
蕭黯然得了這道祖圖后，日日觀摩，夜夜揣測，心情好的很。
他笑著看向洪玄機，倒是不太意外洪玄機的到來。
便是洪玄機不來，他也要想辦法讓洪玄機來一趟。
“玄機兄，你看這幅道祖像，是不是神韻十足。”
蕭黯然笑著說道。
洪玄機的目光落在那幅已經裝裱好的道祖圖上，他看了一眼，便陷入其中，腦中嗡鳴一聲，洪玄機用莫大意志強波自己扭過了頭。
此刻洪玄機面上雖然平靜，但心中卻是震驚的很。
洪玄機暗道，難怪能引動天象金光，這幅道祖圖的確邪門！
隨即，洪玄機冷哼一聲，道：”邪門外道，有什么好看的！“
“自古有史以來，朝廷衰敗都是由你們這些和尚道士裝神弄鬼，蠱惑人君，才天下衰敗，我遲早有一天會稟明皇上，把你們這些道士一一逐出朝廷。”
“畫這幅畫像的人，更是當誅！”
“有這等畫功，卻是畫出這等邪門的東西來，不是為了蠱惑人心，又是為了什么！”
蕭黯然聞言，面色轉冷，冷笑一聲。
“哼，玄機兄，你這個理學大家，自持文人身份，要驅除我們道門，但也用不著對我發狠。”
“畫這道祖圖的人就在西山，你要是不服氣，可以去見識見識那位青云道兄的風采。”
“看看到底是玄機兄的諸天生死輪厲害，還是那位青云道兄的手段高超！”
蕭黯然這話明顯是在挑撥離間，蕭黯然不知道陸鳳秋的修為境界，雖然想交好陸鳳秋，但陸鳳秋來歷神秘，蕭黯然生怕陸鳳秋是真空道、無生道的人。
所以，想借洪玄機之手去試一試陸鳳秋。
洪玄機也不是傻子，冷哼一聲，道：“化外野道而已，貧道會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