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比我還慘
丁力已經打探好了匯中大廈的具體位置，然后告知了方林巖。
因此方林巖一出門之后就戴上了極富年代感的灰色鴨舌帽，又穿上了一件破舊的黑色風褸，在街頭穿行著，除了步伐稍快之外，已經成功與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眾沒有任何區別。
此時這座城市還是極具時代感的，大街上的石板路兩邊已經偶爾可以見到停放著破舊的方頭卡車，但肩頭搭著泛黃白色毛巾的黃包車夫也是穿行其中，匆匆小跑著。
若是走到旁邊小巷的話，腳下的觸感就會告訴你來到了石板路上，年久失修的石板路雖然被踩踏得十分光亮，但尤其是在下雨天的時候，一個不慎踩到了松動的石板上，下面就會“吧唧”噴出大片的泥水。
要么是你自己的褲腿遭殃，要么就是旁邊的路人倒霉。
毫無疑問，匯中大廈在當地可以說是聞名遐邇，它總高九十四米，共有十四層，其頂部為標志性的金字塔形狀！
在當時的申城，這樣的建筑已經無疑是屬于天花板級別的，相當于整個城市的名片了。
在匯中大廈的門口停放著一長排轎車，看牌子有福特，龐蒂亞克，雪鐵龍等等，在當時的這種大環境下，不亞于后世一排私人直升機整齊停在某個大廈的門口的震撼性。
來到了這里之后，方林巖略一觀察之后就發覺了重點：大廈門口隨時都站著六名荷槍實彈的外國士兵，看起來就兇神惡煞很不好惹，一旦黃包車夫下客之后稍加逗留，都會被強行叱罵驅趕。
有個黃包車夫自以為身高力壯還了一句嘴，立即就被兩人圍起來用槍托狂毆，打得滿臉是血。
同時，接待進出賓客的也是有專門的迎賓，一見到熟臉龐就熱情打招呼，陌生人則是看其穿著打扮了，普通人則是根本不搭理。
對于擅長隱匿蹤跡的方林巖來說，混進去應該不是太大問題，但他要為了其余的同伴著想啊。
比如麥斯這種人高馬大的，一開打唯恐敵人看不到，死死將仇恨吸引住的，那豈不是只能殺進去？
方林巖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匯中大廈對面是滾滾大江，左邊則是一家叫做“申城中法大藥房”的店，在方林巖的印象里面應該寫著“萬艾可已到貨”硬邦邦六個大字的地方，招貼的是一張“孩兒面”的刷版廣告。
“哎？這個是？”
方林巖突然看到了旁邊有一個賣檳榔的小販，此前他從來就不吃這玩意兒，覺得咀嚼得滿嘴深紅，然后隨地吐出來很惡心。
但不知道為什么，此時突然心里面涌出了強烈的欲望，就是想要嚼一嚼檳榔。
然后他就去買了三角錢的，居然很熟練的去用扶留葉卷了，再沾點灰，一口咬了下去，頓時覺得喉嚨都在劇烈收縮，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而心中都出現了滿滿的幸福感。
待在原地愕然了一會兒之后，方林巖苦笑搖頭，然后繼續往前走，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一家叫做CDC的咖啡館。
櫥窗里面還有當時看起來很時髦的廣告語：
呷CDC咖啡，品西洋文化，色香味美，首屈一指。
方林巖走進咖啡館里面一看，發覺在柜臺里面操作的居然是一名頭戴包頭巾的印度人。
他看到了方林巖之后，臉色立即就是一板，很顯然是在以貌取人，覺得方林巖此時這樣的穿著打扮就是個下等階層的，根本就不來消費而是搗亂。
這家伙立即吹了一聲口哨，對著旁邊的侍應生指了指，這個身穿黑色馬甲白色襯衣的侍應生立即擋在了方林巖的面前，然后不耐煩的道：
“兄弟，這里不是你來討生活的地方，鱷魚幫知道吧？就是罩這里的，不想斷手斷腳馬上滾！”
方林巖也不廢話，看了看旁邊的價目表，從懷里掏出了二十塊塞在他的手里面，很干脆的道：
“一杯咖啡，加奶。”
這侍應生頓時呆了呆，拿著鈔票去找柜臺里面的印度人，這家伙有些警惕的看了方林巖一眼，卻也不說什么了，畢竟開門做生意，來的是客人那就要接待著。
為了方便被外面可能經過的隊友看到，所以方林巖特地坐的門口靠窗的位置，他閑來無事四處打量，發覺柜臺的后面居然還貼著制作咖啡的簡易流程：
勐火烘磕肥（咖啡），勤鏟動，令其焦卻不可黑。烘好，趁熱加奶油一點，裝于有蓋之瓶內蓋好，要用時現取。
看到這說明，方林巖忍不住想起了后世的拿鐵，卡布奇諾，貓屎等等各類咖啡品牌，暗嘆這個時代還是太落后了啊。
在這里坐了差不多十幾分鐘，方林巖瞇縫著眼睛，心里面盤算著怎么還不出主線任務？結果這時候小隊頻道當中突然出現了消息：
“我是禿鷲，附近有隊友在嗎？”
方林巖眼前一亮，立即道：
“我在！”
禿鷲這時候的心情立即就激動了起來，直接爆了粗口：
“我靠，終于等到熟人了，頭兒你不知道，我已經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每隔十分鐘就呼叫一次。”
方林巖奇道：
“你怎么不來咖啡館這里等？”
這句話估計一下子就說到禿鷲的痛處了，他立即長嘆道：
“哎！
一言難盡啊，咱們先匯合吧。”
很快的，兩人就聚在了一起，然后方林巖就知道了禿鷲的難言之隱 原來這家伙比自己的劫匪身份還慘！
居然一進入給他安排了個乞丐的身份，并且還是個劣跡斑斑的家伙，周圍人多的時候就乞討，人少的時候干脆明搶，有時候餓了直接在街邊的小吃店里面抓個饅頭就跑！
禿鷲進入本世界的時候，比方林巖還要慘！
他一醒來就發覺自己躺在了街面上被強勢圍觀，后來才知道，原來是原身老毛病發作，從旁邊擺在外面的攤子上順走了三個粽子。
結果攤主今天還沒開張呢，就遇到了這晦氣事情，順手就抄起旁邊墊凳角的半塊磚頭砸了過去，攤主本來也只是泄憤，卻沒料到磚頭正中后腦勺！
結果這倒霉蛋當場就昏迷了過去，而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就變成了禿鷲。
更重要的是，這時候街面上的巡捕聽說這邊打死了人已經趕了過來。別誤會，這家伙可不是敬業，而是覺得這做小買賣的吳老大“誤殺人”之后，自己連嚇帶唬能有油水可撈。
可是這賤骨頭沒死，那就是他在作桉當中被毆，吳老大便是有功無過了。
所以，這巡捕只能罵罵咧咧的將一肚子氣出在了禿鷲身上，直接上腳踹，大嘴巴子抽。
禿鷲在人多的時候也不敢反抗，只能捂著腦袋跌跌撞撞的跟著他走，走十幾步就一屁股坐倒在地，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這就是他故意而為之，要麻痹對方。
等到了人少的時候，他故技重施暈倒在地，這巡捕果然中計過來查看，禿鷲趁機一拳打在他的喉嚨上讓他痛苦無比偏偏還講不出話來，然后禿鷲趁勢跑路。
當然，禿鷲也沒下死手，等到這巡捕緩過勁兒來的時候，他已經成功跑遠了。
而禿鷲跑路之后到了安全的地方才發覺，自己居然被掛上了一個很惡心的負面狀態，叫做“顱腦損傷”，直接臨時降低了他25的生命值上限和50的MP值上限，命中率還降低20。
這個負面狀態很顯然就是降臨時候的身體帶給他的，粽子攤老板磚頭一擲，禿鷲就得承擔起之前的因果來.......
這負面狀態還沒有持續時間的，要么回空間才能治療，要么就在本世界內尋找治療方式。
所以，現在禿鷲這情況怎么敢露面呢？本來穿得和乞丐似的，走到哪里都是人憎狗嫌的.......再加上無論在什么年代，襲擊條子都是大罪，搞不好他正在被通緝呢。
所以禿鷲來到了匯中大廈附近之后，直接藏在了一條小巷里面，每隔五分鐘就在小隊頻道里面呼叫一次。
而小隊頻道默認是一公里內的伙伴都能接收到，這也是他現在最穩妥的聯絡方式了。
兩人順利匯合之后，方林巖心道其余的隊友的遭遇估計也是大同小異了，大家不分彼此，都要被這桀驁不馴的蓋亞意識為難一番。
禿鷲和自己都是依靠速度很快，所以直接逃了出來，可是其余的隊友就沒有速度上的優勢了，看來待會兒若是同伴沒來匯合的話，要去警局或者巡捕房那里看看，想辦法撈人了。
所以，方林巖和禿鷲商議了一番，最后無非就得出了兩個字：
搞錢。
給禿鷲治療那肯定是要花錢的，
從差人手里面撈人，那就更不要說了，得花大價錢！
不要說現在還沒有出主線任務，就算是出了，肯定這也是當務之急。
這時候，禿鷲突然心中一動，對著方林巖道：
“頭兒，主線任務這個東西什么時候發布是很難被干擾的吧，若我猜得沒錯的話，這決定權應該是在空間的手中呢。”
方林巖若有所思的道：
“你的意思是.......主線任務遲遲不下發，其實并不是什么壞事？”
禿鷲道：
“沒錯，這應該是空間知道了我們的現狀，所以給出的相應福利，讓我們能從這地獄難度的開局模式當中緩一口氣來，再來面對主線任務給出的難題。”
“畢竟之前就已經提示過了，這鬼地方的難度甚至要超過黃金主線任務的難度！”
方林巖點點頭：
“你說得很對，真是一語道破天機啊。”
接下來禿鷲繼續維持五分鐘呼叫一次的頻率，而方林巖就在附近轉悠轉悠，算是初來乍到，要熟悉了解一下這里的風土人情了。
當然，方林巖也是有些躍躍欲試，試圖找尋一下機會因為這個世界當中同樣也是有機器的存在，并且還相當落后，依靠他那碾壓性的維修技術，只要能給個機會那么必然就能直接起飛了。
咳咳，然后他又看到了那個檳榔攤子，結果鬼使神差的又走了過去........
兩人就這么等待了半個小時左右，突然聽到了遠處傳來了爆炸聲，
禿鷲此時乃是藏身在一處人家的閣樓上，大概是有四層樓高，因此居高臨下，立即對著方林巖道：
“頭兒！有情況！”
方林巖這時候正盯著一個維修風扇的家伙，看他將本來很簡單的故障越搞越復雜，在心中暗自感慨英雄無用武之地，聽得禿鷲這么一說，急忙道：
“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情？”
禿鷲道：
“有個家伙很生勐啊，好像是血族的，正在被一群官面兒上的人追擊，他也不和對方正面斗，而是沖著市民下手！”
“找到機會就抓住一個市民吸血，直接給自己恢復生命值的同時，被吸血的那家伙還被轉化為血奴。嘖嘖嘖，后面那些人也真是強，好在我當時是偷偷的反抗，沒有硬抗到底，不然的話非得被大卸八塊不可！”
方林巖這時候也是三下五除二趕到了禿鷲所在的地方，朝著爆炸聲傳來的位置看了過去，然后他就見到了一道灰色的影子在遠處的街道當中不停穿梭著。
如此一幕看似瀟灑，其實給人的感覺已經有些被追得豕突狼奔的狼狽味道！完全是為了逃而逃了。
可以見到，在這條灰色影子的背后，有三道身影正在進行追擊，很顯然這是本世界當中的功夫高手了。
而再后面一些，才是追得氣喘吁吁，狼狽無比的巡捕們，這幫巡捕就不夠看了，被甩了至少五六十米。
突然之間，一名追擊者速度暴增，整個人一躍而起，在半空當中仿佛蜻蜓點水似的，連續跳躍了三下，陡的就攆上了那條灰色影子，一伸手就對準了灰色影子抓了過去。
灰色影子看起來也不愿意多加戀戰，突然之間整個人“爆”了開來，化作了千百只黑壓壓的蝙蝠，然后朝著四面八方飛了過去，直接讓這名追擊者失去了目標。
畢竟這名追擊者估計也沒見過如此詭異的逃走術呢？人在遇到未知事物的事情，總是會慢半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