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國內大勢
在旁邊借刀殺人的王五等人見到了這一幕之后，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前進入首相官邸的時候，他們乃是方林巖用強力道具帶著進來的，因此對這里的駐軍實力沒有清楚的認知。
然而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親眼目睹了留守此地的這部分衛兵的出手以后才知道，這幫人的實力確實很強大！感覺就像機器那樣，冷酷，無情，精密，各司其職，配合起來就能發揮出恐怖的威力。
在這樣的心態下，王五都忍不住回頭看了方林巖一眼，希望他盡快將事情辦完吧。
此時此刻還能待在這里的人，無不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但是王五他們不怕死，卻也希望自己的死能有價值，能死得轟轟烈烈名垂青史，至少也要撈一個日本鬼子的高官下水啊。
方林巖視網膜的同步率已經提升到了49，
他現在已經開始適應了“寄生”在別人體內的這種狀態，并且還驚奇的發現殿中居然有譚嗣同這位老兄在。
這個倔強的湖南書生，雖然此時已經同時被帝黨和后黨排斥，但依然顯示出了湖南蠻子那股獨有的橫勁和愣勁出來，偶爾昂著腦袋說一句硬邦邦的話出來，就能讓在場的人直接覺得心里面堵得慌。
能列席的人都是朝中大員，講究的都是宰相氣度，做不出來無理取鬧，破口大罵的事情來，卻見著譚嗣同每說一句話出來，上面的慈禧臉色就黑一分，因此大家的心里面都十分發慌。
上面的這位老佛爺，可是整整當政了四十七年啊！在場的人甚至包括李宮彰，哪個不是在她的手底下提拔起來的，哪個沒有在她的面前跪過人，磕過頭百八十回的？這先天就要低人一頭啊。
外加這位老佛爺的政治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強，仗著自己是女人的優勢，撒潑哀嚎哭鬧那是張口就來。一旦惹惱了她，直接翻臉蠻干也是有的。
所以面對譚嗣同的倔強，無論是世鐸，還是翁同龢老頭子心里面都直發慌，對著譚嗣同拼命的使眼色。
但是譚嗣同這個湖南蠻子發了性子，又豈是幾個眼色能壓得住的？壓得住的話，那就不是能寫出“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的奢遮豪杰了。
這時候，方林巖視網膜上的同步率也是隨著一跳，直接來到了50。跨過了這個坎兒之后，方林巖立即就有了全新的體驗，因為此時他已經開始感覺到李老頭子身體的一些變化：
“臥槽，腰好痛啊，估計是在這里站太久了，椎間盤凸出/腰肌勞損等等疾病一起犯了，原來老李這么能忍啊。”
“頸椎也是有毛病，這種眩暈感真是見鬼。”
“哈！！那地方居然還又癢又痛，莫不是老李逛窯子的時候中招了？”
不過同步率變高的好處，讓方林巖能接收到的信息更清楚得多，之前總是朦朦朧朧的仿佛有一層隔膜，聲音也是有著回聲，聽每個人說話都相當的吃力，要想明白其意思都是一半靠猜的。
現在則是基本上聲聲入耳，都能聽得十分清楚了。
這時候，說話的也正是首席軍機大臣世鐸，他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很是懇切的道：
“太后慈鑒，皇上明見，今兒早上臣這邊才收到了消息，日本人的聯合艦隊現在已經元氣大傷，只能自保，在海上遇到北洋艦隊就只能望風而遁。”
“如今日本的長崎這邊也是突生變故，日本的聯合艦隊心急火燎的趕過去，連日本本土到朝鮮這條補給線也難以維系，根據折子上的分析，日本人的陸軍已經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有一半的部隊都即將斷糧，還有一半的部隊彈藥都沒有了，根本就不足為患了啊。”
世鐸能站出來說這公道話，卻也并不是因為他正直！而是因為現在民間的輿論若沸，世鐸很清楚慈禧是什么德性的人，一旦真的降了，他作為首席軍機，必然要站出來背鍋的！
這口鍋世鐸是不能背，不敢背的，哪怕是這個官兒不做也罷！
他在這個位置上已經撈夠了，權勢嘛也就那樣。大清的軍機大臣說起來好聽，但手下沒兵，那就注定只能當孫子。俗話說得好，參謀不帶長，放屁也不響。
不做官的話，憑他的身份，一樣免不了富貴，但是這口鍋一背上去，自己的名聲毀掉不說，那是要遺禍子孫的啊。
事實上，無論是李宮彰，還是慈禧，都低估了此時民間的能量，
這時候的民智已開，而方林巖他們遠征日本可不是單槍匹馬，他們的背后是有資本的！
準確的來說，資本就是以喬家為首的金融界和商界人士！當然還有那些看到他們的成功，進而想要模仿的人。
這幫人現在擁有了巨大的財富，那么當然就要下意識的追求更大的權力和更好的名聲。
方林巖與他們聯合起來進行的遠征，就是他們謀求權力的第一步！而遠征取得的接連勝利，便被他們大肆宣揚以造勢，更是以此為契機，組建出來了財團的雛形。
所以，這時候民間的幾大報紙：申報，江南商務報，萬國公報，實務報，大江報等等，都直接被買下了兩大版面。遠征的諸多細節，都在以申報為首的各種報刊上刊登了出來。
前不久這些報紙上統一刊登了一張照片，那就是被俘獲的日艦由良號靠入海參崴港當中的一幕，由良號上的日文艦名歷歷在目，可是上面卻飄揚起了大清朝的龍旗！！
這一幕立即擊中了絕大多數有識之士的g點，看著這張照片紛紛熱淚盈眶。報紙這邊收到的信件每天要用麻袋裝出去，捐贈的錢款和物品數量，連喬家這樣的豪商也是大吃一驚。
當很多細節披露了之后，中國民間對宋育人宋大人組織，喬家等錢莊出錢，最后雇傭俄國人去上陣拼殺這種模式非常贊成，用很多地主老財的原話來說，這不就是咱出錢雇佃戶去打獵的翻版嗎？
將老毛子代入到了“佃戶”的身份當中以后，一股優越感頓時油然而生。
而在這清末時刻，中國人已經被壓抑得太久了啊，幾乎是被列強壓在地上打，傳來的都是壞消息，更是連日本這個歷史上都要對中國跪著稱臣的小弟也站出來挑釁了，更是讓人憤懣至極！
此時突然出來了一支遠征軍！！直入敵境，燒殺掠搶，奸淫擄掠（咳咳這四個字是腦補，仁義之師，那肯定是倭國婦女生性銀蕩主動勾引，關遠征軍什么事情），劫掠豐厚，甚至連小鬼子的重鎮都被直接干了下來，破城殺將，揚威外域，這如何不讓人激動萬分。
中國人心中的憤懣，憋屈，實在是被壓制得太久了啊。
更關鍵的是，這一次行動當中，還有俄國人的身影，而俄國人也急需要在歐洲列強方面展示一番自己的實力，所以也是很積極的鼓吹這一次的行動，于是國際上也是因此而造勢了起來。
而這樣一來的話，盡管清廷內部對于遠征軍有很大看法，想要使絆子，但喬家這幫商人何等精明，早就預判到了清廷內部那些老頑固的行動，所以一應新聞刊發，報紙印刷什么的，統統都放到了俄國租界，俄國領事館里面去。
甚至在報紙發行的時候，還專門雇傭了租界里面的一些俄國人來幫忙護送。
這樣一來清朝的那些官兒頓時就傻眼了，這幫王八蛋有洋大人撐腰，那還怎么搞？
沒聽說那幫高頭大馬的羅剎人連兇惡的小鬼子也打得落花流水的嗎？老子手下的這些兵欺負欺負老百姓還行，和這些狗熊一般的混賬開打，那估計命令一發出來就得炸營了。
算了算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得了，能應付過去就好。
就算是應付不過去的話，頂多惡了上司被穿小鞋，可是要是輕舉妄動的話，那搞不好命都要丟掉，然后還被憤怒的民眾列入賣國賊當中，那才是慘上加慘。
別的不說，此時世鐸就很清楚，和談的消息在兩天之前就被放了出去，肯定是軍機處里面的人賣的消息，就連他都被人來問了問，說三萬兩銀子找他買傳聞當中密約的文本。
此時經過發酵之后，更是謠言滿天飛！連老佛爺要克扣了旗人的鐵桿莊稼來討好洋人的言語都有了。
滿清朝廷可以用行政手段讓宋育人和譚嗣同閉嘴，卻并不能讓資本的力量停下來 外加現在喬家這邊已經嘗到了巨大的甜頭。他們的孤注一擲冒險成功了，那怎能坐以待斃？
俄國人好不容易一記左勾拳砸在了英法的鼻子上，讓這兩個老對手鼻血長流，也怎么會坐視大好局面敗壞如斯？
譚嗣同為人耿介，但他同樣作為政治新貴，此時也是位高權重，能參與國家大事，身邊又怎么會沒有一群人追隨，這一次對日遠征，同樣也是被這些人當成是他們這個派系的功業。
無論是誰，要想讓這場遠征沒有好結果，那就都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上！！
財團，
俄國，
政客.....
這些本來潛伏在京師當中的力量，都開始不約而同的朝著一個地方使勁兒！！
現在京師里面都是人聲鼎沸，之前進頤和園的時候，就見到門口聚集了一大群人，有戴著頂子穿著官袍的，有讀書的穿著長衫的，有衣衫襤褸的老百姓的，甚至還有腰間系著紅帶子/黃帶子的宗室。
世鐸這個人在政治上也是有天生靈敏的嗅覺，所以盡管知道這話說出去老佛爺不愛聽，那也就這樣了，大不了官兒不要了！
果然，上面的慈禧沒能聽到自己想聽的話，立即臉色鐵青尖聲道：
“一個個到了現在就都縮了起來是吧，都悶著不說話是吧！！好，你們好得很！”
“滾！滾！統統給我滾出去！！老中堂，還有皇上你們這幫人留下。”
以世鐸為首的軍機大臣等人雖然挨了一頓臭罵，但卻如蒙大赦，立即就甩著袖子打了個千兒，松了一口長氣退了出去。
他們這批中立派待在此地，真的是大受折磨，不過卻也不會承擔相應的風險。
明朝就有大臣教育子女，說在朝廷里面的生存法則就是“千言萬語，不如一默”，少說話就是官兒能做長久的秘訣！
見到了“中立派”的人離開了之后，慈禧便看向了旁邊的李蓮英。
李蓮英這個太監則完全是依靠揣摩上意而出名的了，立即尖著嗓子道：
“一個個的都想著要打是吧！！現在朝鮮防線潰，日本人已經兵分兩路，一支北上威脅祖宗寢陵，一支南下已經直逼山海關，距離京畿之地也就六七百里了。”
“現在淮軍勉強收羅起來了幾個營頭，你們嘴皮子一翻說是要打，我問你們拿什么和小鬼子打！？這些手下敗將，還是你們自個兒親自上啊？”
“再說了，就算是擋住了小日本的南下攻勢，北邊兒的呢？現在的奉天將軍達庫是什么人你們不知道嗎？從十六歲就開始抽鴉片玩兒女人弄廢了的，你們指望他能守住奉天護住祖宗寢陵嗎？”
話說李蓮英也是在這殿里面磨了五六個小時了，這一番話也是深思熟慮了太久，此時噼里啪啦一說出來，竟是沒有一個人敢接口的！因為這話頭根本就沒法接。
接了就要承擔日軍逼京，還有祖宗寢陵受驚的責任！這責任可是要抄家滅族殺頭的啊。
說實話，此時這殿中，唯一能站出來駁斥李蓮英的，也就是手握兵權的李宮彰了，但他現在的態度在三天前跪在慈禧面前的時候就很明朗了.....
見到群臣啞口無言，李蓮英得意的看了看周圍：
“要我說哪，既然大伙兒都沒辦法了，那還不如趁著海上有點兒優勢，長崎那邊還有點籌碼，趕緊撫了完了，還能落下個體面來。”
“等到真的兵逼京師，盛京被襲，到時候想要和談就是城下之盟了哇，那就得放血割肉，皇上說不準還要下罪己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