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水落石也不出
長孫留攤開雙手，劍陣裂開一絲縫隙，獨眼老祖竭力遠望，發現蜀山劍陣依舊在那里運轉不停。他頓時有些拿捏不準，越發忐忑。
長孫留繼續保持著單手掐住劍決的姿態，懸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盯著兩人，面無表情，只是身后緩緩轉動的劍陣越發聲勢驚人。
獨眼老祖心思急轉，不停地計算著撤退方法和路徑，卻發現整個后山都被長孫留的劍陣封鎖，自己在劍陣之中，宛如被這方天地壓制，絲毫不敢有任何氣機波動，生怕被牽引連帶。
黃覺楊察覺到異常后，迅速來到長孫留身邊，看著獨眼老祖和唐歡兩人，詫異道：“這兩人是誰？”
長孫留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好人。”
黃覺楊怔了怔，失笑道：“師弟你又在說笑話了！”
長孫留沒有說話，只是手掌攤平，翻轉過來，掌心朝下，輕輕壓了下去，他身后巨大的劍陣也隨之翻轉，平行于地面，完全遮住了天光，緩緩的壓了下去。
獨眼老祖死死按住渾身皮開肉綻，七竅流血的唐歡，不讓他被鋪天蓋地的劍氣碾壓成泥，他另一只手平攤，做托物狀，斜斜向上，周身有淡淡的黑氣繚繞，如一條條黑色蛟龍，若隱若現。
長孫留挑了挑眉：“怪不得敢在蜀山上藏匿如此之久，原來有幾分手段！”嘴上在夸贊，手上卻暗暗加了力道！
獨眼老祖心道如果在糾纏下去，自己可就被留住了。于是他松開唐歡，一拂袖，寬大的斗篷離開身軀，飄搖而上，宛如平地升起一朵黑云，死死的撐住了不斷下壓的劍陣圓盤，雪白劍氣與寬大黑袍相遇，居然濺出點點火星，兩者相持不下，難解難分！
長孫留一皺眉，輕喝一聲：“去！”原本懸在天空中的長劍化作一道劍光，一閃而逝，直接越過了那道黑袍，仿佛對方根本不存在。
一道極為耀眼的白色光芒亮起，幾乎籠罩里整個蜀山，蜀山弟子大部分都下意識閉上眼，來隔絕那道蘊含著無數鋒利劍光的白芒。
白光散盡，獨眼老祖和唐歡都消失不見，留下一大攤猩紅血跡，和一條斷臂。地面上還有一個深不見底的窟窿，邊緣光滑如境，劍氣森然。
長孫留瞬間來到地面，盯著這個窟窿看了好久，黃覺楊也跟了下來，慢悠悠說道：“我下去一趟？”
長孫留轉頭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有勞師兄。”
黃覺楊擺擺手，縱身跳了進去。
長孫留一直站在這里，只是收了漫天劍氣，目光停留在那個冒著劍氣的洞口，眼神平靜，如同一片靜謐的湖水。
地牢深處。
正在閉目養神的關勝渾身一震，微微睜開眼，環視四周，低聲道：“沒人。”潭水里瞬間冒起一大片的血水，如同綻放了一朵碩大紅蓮。
緊接著，潭水里沖出來兩道人影，重重的摔落在岸邊。
獨眼老祖面無表情，他的左臂、左肩以及左邊身體的一部分已經消失不見，露出了粉紅色的血肉和白森森的骨頭，出奇的是沒有一絲血跡。
唐歡已經失去了意識，他的心神在劍氣的鎮壓下已經瀕臨崩潰，要不是他身邊有一位神通廣大的老祖宗，那么他就會心神渙散，淪落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關勝瞠目結舌的看著兩人，難道師門察覺了他們的陰謀？
獨眼老祖看了關勝一眼，沒有理睬，到了此時此刻，一個棋子的死活，已經無關緊要了。
他盤膝坐下，一巴掌卸開唐歡的下頜關節，塞進去一顆藥丸，又是一巴掌拍了上去。接著有又閉上了眼睛，陷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關勝突然瞪大了眼睛，獨眼老祖身上的傷口突然冒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肉芽，瘋狂蠕動，開始強行愈合他的傷口，猶如蛆蠅。
關勝差點吐了出來。獨眼老祖的傷口漸漸愈合，只是臉色慘白，而且容貌急劇衰老，只是短短幾個呼吸，他的容貌就從二十出頭，變成了花甲之齡，皮膚暗淡無光，極為松弛。
獨眼老祖輕輕活動了一下新生的軀體，有些不適應，不過也聊勝于無。
關勝驟然睜大眼睛，張開嘴巴，似乎想要驚叫出聲，卻瞬間被凝固一般，只能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黃覺楊從水里慢慢來的冒了出來，渾身不染片塵。
他看著被自己制住的關勝，皺起眉頭：“你到底在我們蜀山安插了多少棋子？”
獨眼老祖看了他一眼，皺起眉頭：“你這么早暴露沒問題嗎？”
黃覺楊笑了笑：“我又沒有做危害蜀山的事，有什么暴露不暴露的。”
獨眼老祖瞥了他一眼，點點頭：“有道理。”
黃覺楊斂去笑容，低聲道：“你答應我的事呢？”
獨眼老祖微微一笑：“你想殺司徒雄越，我要金夢珍。大家各取所需。”
黃覺楊面容染上了一絲冷意：“現在這個局面，你覺得我們還能得償所愿嗎？”
獨眼老祖嗤笑一聲：“何種局面？當年老夫的門徒弟子被你與司徒雄越兩人仗劍殺了個干凈，只剩老夫一個孤家寡人，不也挺過來了。現如今，雖然一共只有兩個弟子，但一個是慕容世家公子，另一個來頭更大，你覺得如何？”
黃覺楊想到他另一個弟子的身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于是平心靜氣的說道：“那我就先走了。”
獨眼老祖喊住了他，說道：“你此時上去，會死。”
黃覺楊啞然失笑：“蜀山之上，誰敢殺我？”
獨眼老祖淡淡道：“長孫留。”
黃覺楊皺眉道：“且不說他能不能殺了我，他為什么要殺我呢？”
獨眼老祖笑道：“當然是因為你與我串通。”
黃覺楊搖了搖頭，篤定道：“不會的。”
“會的。”
黃覺楊搖了搖頭：“掌門不會讓他殺我的。”
獨眼老祖笑了：“為什么，就因為他與你同出太沖殿。”
黃覺楊說道：“那是自然。”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么自信。”
聽到這句話，黃覺楊渾身緊繃，如臨大敵。
因為這句話不是獨眼老祖說的。
是長孫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