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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忍忍就過去了

  不多時,莊園的一名管事徐徐而來,拱手道:“先生,冠軍侯已至廳外。”

  劉先不去管臉色大變的慕容龍城,起身朝著外面走去,吩咐道:“準備一桌酒菜。順便把大哥送我的那盒丹藥拿過來。”

  走了幾步,似乎是想起慕容龍城的的存在,轉身道:“你先坐著,我去迎一迎他。”

  慕容龍城放下酒杯,深吸一口氣,開始懷疑劉先是不是已經和唐朝勾結在一起了?要不然為何從頭到尾,對唐朝要來莊園的事只字不提?

  旋即,他又笑了起來:“這劉先不至于這么蠢吧,就算我沒有什么威懾力,可是還有爹娘與三位兄長呢!”

  前廳,唐朝已經換了一身白色長衫,腰間掛著一枚青色玉佩,頭上別著一枚玉簪,沒有佩刀,倒像是個讀書人了。

  唐朝與劉先互相行禮后,讓出了身后的祁連城:“這位是齊云山道長,道號無涯子。”

  劉先趕緊上前:“見過齊云山仙長。”

  祁連城擺手道:“劉先生不用如此客氣,叫我連城就好。”

  最后介紹了一下譚棉花:“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患難與共,生死之交!”

  譚棉花以江湖中人的身份行禮,抱拳道:“見過劉先生。”

  劉先將一行人直接引到一處偏廳,里面早就備好了一桌酒菜,并非大魚大肉,都是些時珍野蔬,唐朝絲毫沒有客氣的打算,一屁股坐了下去,動作太猛了似乎牽連到了傷勢,悶哼一聲。

  劉先滿臉驚訝:“侯爺這是怎么了?可是縱欲過度傷了身子?往后可要節制啊!”

  祁連城神色復雜。譚棉花差點笑出聲。

  唐朝一口老血噴了出來,一拍桌子:“你放屁!老子在來這里的路上被人伏擊了!”

  劉先大驚失色:“此話當真,侯爺,你沒受傷吧?”

  唐朝冷哼一聲:“死不了!”

  劉先一拍大腿:“可惜啊!”

  唐朝呵呵一笑:“劉先生,來告訴我,可惜什么?”

  劉先正色道:“可惜劉某手無縛雞之力,不能護在侯爺左右,為侯爺護駕!”

  唐朝扯了扯嘴角,不去理會劉先的裝瘋賣傻,開始吃菜。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

  唐朝只吃菜,不喝酒,夾起一塊菌類放進嘴里,清香軟糯,口感極佳。

  看著只吃菜不說話的眾人,唐朝喊了一聲劉先生:“如此佳肴,何不把慕容公子請過來一塊享用呢?”

  話音剛落,眾人紛紛放下筷子,抬起頭來。

  劉先眼神復雜,最終長嘆一聲,起身離開。

  祁連城眉頭一挑,還真在這里。

  譚棉花差點跳起來,盯著唐朝,氣急敗壞道:“到底怎么回事?慕容龍城怎么會在這里?”

  唐朝聳聳肩:“不知道。”

  譚棉花快要瘋了:“我們可是生死之敵!”

  唐朝呵呵一聲:“怕什么?你不是易容了嗎?”

  譚棉花咬牙切齒道:“這是易容的事嗎?這是易容的事嗎??”

  不多時,劉先帶著心中忐忑的慕容龍城走了進來,譚棉花下意識低頭遮面,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不是譚棉花膽小怕事,而是殺手行當,是見不得光的,要是你被太多人記住,還怎么當刺客?唐朝此前做買賣時,絕不用雍山劍法,而是以毒藥為主,也是這個道理。

  慕容龍城過來,躬身行禮:“姑蘇慕容龍城,見過諸位。”

  唐朝抬起來看了這位慕容世家四公子,皮囊還算湊合,比自己稍遜一籌,只是這腦子有點拎不清啊!

  敢光明正大刺殺大雍一品軍侯?

  慕容家是覺得自己可以跟朝廷掰手腕了嗎?

  唐朝低下頭去,一言不發。他不說話,祁連城和譚棉花也不想說話。

  好在還有個劉先,笑著說道:“遠來都是客,慕容公子請坐。”

  慕容龍城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心中篤定有劉先在場,唐朝不敢拿他怎么樣。

  劉先先自罰一杯,看著唐朝說道:“侯爺要打要罰都可以,只是在尚水山莊,還請侯爺克制一二,出了莊園,隨便你怎么折騰,就當賣我一個面子,如何?”

  唐朝拿起酒杯,卻不添酒,虛晃一下,就當自己已經喝過了。

  劉先心中無奈,但是自己理虧,不敢多說什么。

  慕容龍城喝過酒后,便起身離開。因為氣氛太古怪。

  只不過他背對眾人,嘴角勾起。

  不過如此。

  待慕容龍城走遠,唐朝齜牙咧嘴道:“你這是打哪個糞坑中刨出的交情?明明是個蠢貨,卻硬要學心機深沉。這種人放在雍京,活過一年算我輸。”

  飯桌上說糞坑,別具一格,不落俗套。

  好在祁連城和譚棉花都習以為常。

  劉先卻面色難看,吐掉口中的一片春筍,沉默半晌,慢悠悠說道:“一本糊涂賬,說了你也不愛聽。”

  不曾想唐朝眉開眼笑:“你說,我愛聽。”

  劉先抬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此事是我對不住你。雖然慕容龍城是先斬后奏,我知曉此事是已經來不及了,但畢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作為補償,我可以幫你一個忙。”

  唐朝眼珠子一轉:“幫我殺一個人!”

  劉先皺眉道:“誰?提醒你一遍,官府、唐門、蜀山的人我不殺。”倒不是怕了,只是劉先認為,殺這些人,一定要有足夠多的好處才行,區區一個唐朝,分量不夠。

  唐朝伸手去摟劉先,被一巴掌打掉,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語重心長道:“我是那樣的人嗎?唐門與我無冤無仇,蜀山雖然與雍山有些舊怨,但那都是上幾輩人的事了,我不摻和。”

  劉先冷笑著打斷他:“這話你自己信嗎?”

  唐朝聳了聳肩:“讓自己相信作甚?重要的是要讓別人相信,比如你。”

  劉先不耐煩道:“少廢話,到底要殺誰?”

  唐朝伸出手指指向東方,瞇眼笑道:“白帝城,孫旭!”

  唐朝發現其他人異樣的眼色,挑起眉頭:“都這么看著我作甚?”

  劉先嘆了口氣:“恕劉某無能為力。”

  唐朝一拍桌子:“方才你可沒說此人不能殺?”

  劉先皺眉道:“白帝城這兩年好不容易安穩下來,要是孫旭一死,又是群龍無首,紛爭不斷。”

  唐朝嗤笑一聲:“群龍無首?劉先生你說的是醉話還是夢話?烏合之眾而已!”

  劉先又喝了一杯酒,搖頭道:“并非如此。不說那個年紀輕輕便修為驚人的孫旭。張鐸、董宣、白素素、楊萬里,哪一個不是野心勃勃的梟雄人物?雖然孫旭只是有名無實,但至少那些人不會明著胡作非為,若是孫旭一死,為了爭奪城主之位,又不止該攪起多少腥風血雨!”

  唐朝放下碗筷,抬起頭,伸了一個懶腰:“都不是什么好人,自相殘殺最好。”

  劉先還是拒絕:“沒有這么簡單。”

  唐朝滿不在乎道:“很復雜嗎?”

  劉先不再言語,只是沉默。

  酒足飯飽,劉先帶著唐朝來到一座廊橋下,看著腳下靜謐的溪流。

  水皆縹碧,清澈見底。

  唐朝呼出一濁氣,雙手負于身后:“看來你的面子上,我不在尚水山莊殺他。但是,只此一次,若再有下次,你們三兄弟一起來,都攔不住。”

  劉先面有苦澀,無言以對。

  祁連城與譚棉花二人坐在一處涼亭里,喝著山莊里自制的花茶,香氣濃而不烈,味醇厚而悠長,簡直妙極。

  譚棉花抬頭看了一眼遠處,面有憂色。祁連城喝了一口茶,輕描淡寫道:“放心,在這座園子里,比在外面更安全。”

  譚棉花搖了搖頭:“這劉先沒有看上去那么好說話。”

  祁連城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輕聲道:“他這個人,確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簡單。唐朝曾用了一句話評價他,面慈心冷,絕戶滅門,毒士也。”

  “當初他們三兄弟平息錦官城紛爭的時候,死在他們三個手里的人,比唐門、蜀山劍宗和州牧府加起來的還要多,當時的錦官城內外,戶戶縞素,城外更是尸臭熏天。我有一師門長輩,下山游歷至此,不忍大好河山淪為人間鬼蜮,出言相勸,劉先以一句殺人即是救人做了答復,給我那長輩氣得不輕,卻又無可奈何。”

  “事后有人將錦官城稍后紛爭,前因后果,事無巨細,林林總總,記錄在冊,我曾有細細觀之。劉先行事,所求無非八個字,斬草除根,永絕后患!鴆殺上任州牧滿門,將在城中的唐門弟子逼得自相殘殺,蜀山劍宗被誆騙至城外山谷,一把火燒的干干凈凈。”

  “種種作為,說是殘忍暴虐都不為過。不知為何朝廷沒有追究,不僅僅是冷眼旁觀,甚至有點推波助瀾的味道。”

  “這等人物,能做朋友最好,做不成朋友,也別做敵人。一旦落入下風,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譚棉花心中有些震驚,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位劉先生。

  祁連城嘆了口氣:“不過以結果看,還是好的。如果任由錦官城這么亂下去,蜀州就完了。”

  兩人相談正歡,涼亭外走來了一個人影,黑衣長劍,緩步而行。

  譚棉花眼角余光一掃,白眼一翻,連人帶椅向后倒去,向后掠出了涼亭,幾個起落,消失不見。

  慕容龍城笑意如常,走到涼亭中,剛要開口,祁連城頭也不抬的說道:“你若開口說話,我便以齊云山道法,領教慕容世家絕學!”

  言下之意,這只是齊云山與姑蘇慕容家的事,與唐朝、劉先均無牽連!

  慕容龍城一點一點收斂笑意,緊緊握住劍柄,蓄勢待發!

  生平從未受過這等惡氣的慕容龍城沉默良久,還是轉身離去。

  他本來是想和祁連城說一聲,自己曾在齊云山燒香拜神,看在慕容世家面子上,只求祁連城不要摻和。

  畢竟慕容家主,可是即將破開天人之隔的存在,這份面子,比起你齊云山,只大不小。

  誰讓你齊云山掌教,閉了死關,二十年不出呢?

  想到這里,慕容龍城瞇起眼睛,心中有些快意,死了最好。

  祁連城看著眼前的花茶,再也沒了品茶的興致。

  若是潘子真在這兒,早就打起來了吧?自己已經虛度春秋四十三,卻從未像他那樣少年意氣過。

  祁連城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這性子,真是比讀書人還要迂腐啊。

  怪不得大師兄閉關前,總喜歡輕輕踹自己一腳,笑著說道少看點儒家典籍,小心讀書讀傻了。

  二十年不見,卻恍如昨日。

  溪邊,劉先蹲下來,掬水在手,拍在臉上,聲音清脆悅耳,唐朝便想多聽幾遍。

  只是劉先只是伸手攪動水面,并無下一步動作。

  唐朝等的不耐煩,扔出一顆石子,打出一朵碩大水花,濺了劉先滿頭滿臉,劉先大怒:“白無羲,你無不無聊?!”

  唐朝眉頭一皺:“怎地不喊侯爺了?”

  劉先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滴,沒好氣道:“侯爺算個屁!”

  唐朝喲呵一聲,活動了一下脖頸,不懷好意的走向劉先,笑著說道:“你還跟我玩威武不能去這一套,來,咱倆比劃比劃!”

  劉先不留痕跡的向后退了一步,強顏冷笑道:“一介莽夫!”

  唐朝往前再踏一步,劉先終于裝不下去,賠笑臉求饒道:“侯爺不必跟我一個書生動粗呢,大家都是讀書人,何苦互相為難?”

  唐朝呵呵一笑:“確實。”

  劉先重新蹲下來,難得掏心掏肺道:“白無羲,你給我一個準信,你打算鬧到何種地步?”

  唐朝笑瞇瞇道:“你說的是蜀州,還是大雍?或者是天下?”

  劉先嘆了一口氣:“你說呢?”

  唐朝立于劉先身后,伸手托住一朵飄落下來的粉嫩花瓣,淡淡說道:“蜀州的話,不會太過火,至少不會讓你難做。”

  “至于大雍,你用鬧這個字,讓我很不高興啊!”

  劉先非常真誠的說道:“我道歉。”

  唐朝接著說道:“我知道,包括你在內,很多人都認為我是在賭氣,瞎鬧騰。爹娘死了,流落江湖,身世曲折,催人淚下,鬧騰一番,朝廷顧及顏面,便會安撫我這個前朝公主之子,高官爵位,榮華富貴,便接踵而至。畢竟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嘛。”

  “有些人認為當今圣上仁慈,留我一命,就該惜福知命,還逞兇斗狠,攪風弄雨,實在是不知好歹,有負圣恩。”

  “劉先生,你認為我是在賭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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