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白夜明身處研究所的戰場上觀察,他一定會深感不解。
因為在白夜明的腦海里,他一直不太能切身的體會到激進派們到底在為什么而戰。
從大義上說,激進派所反對的,是守舊派糟糕的統治方式。對于這一點,白夜明是能夠認同的,他接受要帶領人民走向他們所應該擁有的更好地生活這樣的反叛理由。
但是問題是,激進派的政策更加的不切合實際。甚至于更加的沒有道理和公義可言。
公會在長者的領導之下,雖然對治下的民眾近乎苛刻,從教育上、生活必需品上、安保上、行政上把民眾一生的各個環節都掌控地死死的。
但是無論如何,公會至少做到了反對派們不可能做到的兩點:
一個是正策對任何人都盡可能的在做到公平,無論是受教育權,還是在狩獵管理上。都盡可能地在維系脆弱的相對公平。
另一個就是他們所有政策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讓公會延續,讓公會獲得足夠的武裝力量去應付命運必然的戰斗。
但是激進派則不然,激進派只是著眼于他們的家族和山頭的利益。他們反抗的本質實際上的緣故是,公會守舊派的種種政策阻礙了他們攫取更多的利益。
至于什么出身之類的歧視,很多時候都很難說得清,他們到底是因為歧視而要反抗,還是因為他們那充滿私欲的反抗心才會遭到歧視。
白夜明在了解的雙方的綱領之后,雖然誰都并不想支持,但是他知道,守舊派和民眾的關系,無非就是管理者和被管理者,只是管理的十分嚴厲罷了。
但是激進派和民眾的關系就是剝削者和被剝削者,雖然確實沒有了嚴厲的管轄,但是相應失去的還有處于平等的關系。
所以白夜明一直覺得,激進派本身的綱領是這樣,那么它的每個個體也就都是一丘之貉。在缺乏明確的正收益的前提下,他們的個體是不會為整個派系的整體賣命的。
簡而言之,一群烏合之眾。
所以在需要人命去不斷地往里填,才能組攔下守舊派從研究院往議事大廳派出的增援隊伍的時候,白夜明會覺得這些人是不可能有頑強的斗志的。
哪怕是有堅定信仰的人、哪怕是再頑強的勇士,面對必死的戰斗時,都會出于人的天性本身而有所遲疑。
雖然最后他們的精神力量會幫助他們戰勝對于死亡的恐懼而做出無畏的犧牲,但那畢竟是有前提的。
所以白夜明是無法理解,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獵人,能夠以血肉之軀作為阻攔,拋棄了自己的性命,在為激進派賣命。
白夜明他又犯了一種錯誤,那就是整體與個體之間關系。白夜明覺得激進派的整體是毫無信仰的,是糟糕透頂的。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里面的每個個體都會這么認識自己所在的集體。
也并不意味著里面的個體不肯為自己所在的集體去犧牲一切。
但是這些會影響白夜明心情的場面并沒有出現在白夜明的面前。甚至于也并沒有在時間的尺度上存在太久。
一旦一個大師被挑起了脾氣決定對凡人出手的話,除了頂尖的黃金獵人之外,沒有人能夠正面抗上一兩下。甚至于連揮擊的力量余波都能帶走一片人命。
原本帶隊的大師還因為顧及自己的身份不愿意出手,但是潮水般不斷涌來的激進派的敢死之師們,一波又一波的倒在他們的面前。
不但讓他們半天寸步未進,而且還對他們的隊伍造成了不小的殺傷。
大師一方面是因為時間上的耽擱而感到焦急,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連手下的性命都護不住,而覺得有些羞愧。
惱怒交加之下,他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刀出如龍,幾刀下去,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將自己身前清出了很大的一片空地。
到處都是被一分為二的殘軀,飛濺出去的鮮血,以及沒有死透的半拉人的哀嚎。
這在瞬間產生的如同修羅地獄一般的場景,不但讓跟著他一起的守舊派獵人都吸了一口冷氣,同樣也如同一盆當頭澆下的冷水一般,潑醒了那些正在沖動激情極點的反叛黨。
逐漸冷靜下來了之后,叛軍在渡過了所有人都舍生忘死的那股激情過后,內心中恐懼就立馬占據了上風。
有人放下自己的武器扭頭就跑,而有人開始抱著腦袋在地上瑟瑟發抖,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大量同伴瞬間慘死的這樣的事實。
剛才還是不可戰勝的血肉洪流一下子之間就變得支離破碎。
大師見狀,又冷哼了一聲。雖然沒有再出手,但是卻用自己的氣場壓了一下那些還有些踟躕不定的激進派獵人。
這直接就把他們心中最后一道防線壓得崩潰。然后就看他們的隊伍徹底散掉了。
大師和黃金們于是趕緊重新規整隊伍。帶著增援的部隊迅速的向公會議會大廳的方向前進。
而等他們趕到的時候發現自己來之已晚。
雖然在總部建筑群的城墻的前面,4個大師還在不斷對峙交手著。
但是周圍的環境已經被尸體所流出的血液浸滿了。城門大開,城墻上見不到正在激戰的士兵,一切現象都說明此處恐怕已經被叛軍攻破了。
為首的大師也沒有試圖去打破自己的兩位同僚和對方大師的僵持下的平衡,而是立刻命令隊伍把在城墻之外打掃戰場的激進派和公會暗夜們屠戮一空。
然后命令上位獵人們重新將城門用石塊封好,直接將所有的反叛者全部都封死在總部的城墻內部。
因為他也是一名大師,自然此前和白夜明還有長者一起探討過此次作戰的各種細節。
他能夠在這一刻意識到激進派,之所以放下研究所的種種物資不去侵占,而是甚至拿出了隱藏的大師來攻打公會總部。就說明這個地方一定有他們志在必得的東西。
而無論這志在必得東西究竟是人、是物、還是什么資料,只要他們沒有把這個東西帶出去。在戰略上來講,就還有挽回一切的希望。
這樣的決策本身是沒有問題的。
心狠一點的話,不管激進派沖進去的人到底在總部里面做什么,他都可以在這個地方以逸待勞、作壁上觀。
心軟一點的話,他也可以派獵人進去把公會長老們的家眷全部都想辦法營救出來。
另一條路就是讓自己攜帶的黃金還有上位們穩住這道城墻的防線。然后自己加入到場外4名大師之間的戰斗之中。
平衡被打破后,三打二的優勢足以重創或者殺死對方的兩名大師。那樣也可以徹底奠定此處的勝局。
三種選擇,對于這名大師來講各有優劣,所以一時間他竟然有些難以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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