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掀桌(上)
不知不覺間，在場群雄看向楊過的目光漸漸變得輕視，又從輕視變為帶有敵意。左冷禪見之，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笑容。
他聚音成線對楊過道：“楊少俠，方才我曾勸以良言相勸，你卻執意要于我為難。現在可好了，在場約莫有七八百個江湖中人，大部分都對你產生了敵意。須知人多嘴雜，今日一過，這七八百人回到江湖中去，或在朋友聚會時，或在酒樓喝茶時，又或是，去群玉院找樂子時，今日之事便會成為他們的談資。這樣下去不出幾日，鼎鼎有名的少年英俠楊過被魔教誘惑，拋棄正道，只身入魔的消息便會傳遍天下！到那時，這天下只怕再沒有你容身之地！”
楊過聞言搖頭一笑，只對左冷禪道：“左盟主這話未免有些太想當然了，魔教教主東方不敗可算得上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魔頭了，若照你這么說，他不也是天下無可去之處？可他現在不好好在黑木崖呆著嗎？日子不知過得有多滋潤呢。
俗話說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可實際上呢？行走江湖靠的是實力，只要有實力，便可想去那去哪，誰都不敢攔著你。
至于臺下這些臭咸魚、爛番薯，說真的，他們對我是懷有敵意也好，是抱有善意也罷，我一點都不在意。
世上多愚昧之人，向來只會聽別人的意見，思考問題從不用腦子，別人說什么便是什么。想讓他們愛一個人很簡單，讓他們恨一個人也很簡單。今日他們或許想將我粉身碎骨，或許明日，我只略施小計，他們便會對我感恩戴德，視若神明。
左盟主，您覺得，我說得對嗎？”
楊過從容不迫的笑著，左冷禪凝目望向他，眼中滿是不解與驚詫，很難想象，方才那一番話竟是從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口中說出來。
這時楊過又道：“所以你也別想著用所謂的武林正道，在場群雄來壓我，沒用！我說過我不在意，便是再來多十倍的人也不會在意！你以言語說服了他們站在你這一旁又如何？他們會不惜性命幫你來對付我嗎？只怕很難吧？”
左冷禪緊皺著眉頭，楊過笑道：“我們不妨來打個賭如何？”
“賭什么？”左冷禪道。
“就賭他們會不會對我出手。”楊過道。
見左冷禪久久未回答他，楊過笑了：“看吧，連你自己也不信他們會為你出手。”
楊過輕輕笑著，幾步踏出來到臺上，看了看被他一刀扎穿手臂的大漢，又看了看劉府內數百個“英雄豪杰”，道：“我的確是明教教主沒錯，左盟主說我是魔教中人，你們也一定認為我是魔教中人吧？或許還不止，有的甚至覺得我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那么我今日便在這里，在場的有哪一位想要除魔？想要了結我這個大魔頭的？盡管上來，我楊過奉陪到底！”
底下先是一陣沉默，然后傳來嘈雜低語，卻是沒有一個敢走上前來的。
便是被楊過一刀穿手的那位中年漢子，心中對楊過恨之入骨，也是不敢上臺去找楊過。他用那雙已瞪得赤紅的雙眼看著楊過，若是眼光能殺人，楊過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他眼中似有滔天恨意，卻又在楊過轉眼看向他時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楊過微微一笑，一旁的左冷禪看到后暗暗咬牙。
過一會兒后，楊過又道：“你們既不上來，楊過倒想問問你們，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你們是正？我楊過是邪？
五岳劍派是正？日月神教是邪？
不見得吧？
左盟主，你說劉正風投靠魔教，那他是邪了？那我倒想問問各位，嵩山派的弟子們是正是邪？
以手中長劍脅迫他人妻兒，能夠狠下心來對羸弱母子揮動屠刀的人，也能算是正義之士？
在臺下靜默觀看，任如此血腥慘劇發生的眾位英雄們，也能算是有為之人？
說日月神教是魔教，我卻從未見過日月神教中人濫殺無辜。
說劉正風勾結了魔教，那他的妻子兒女總是無辜的吧？你嵩山派的人卻對人家妻兒下手！
別以為帶著一張正義的面具，做下的惡事便不是惡事了，在我楊過看來，你嵩山派，才是魔教！”
楊過運轉體內真氣積蓄入喉，說話聲宛若洪鐘，聲聲震耳，在這劉府內繚繞盤旋不息。左冷禪面色鐵青，緊咬著牙，若非是實力不如楊過，他只怕已拔劍動手了。
楊過懷中的小丫頭鼓起掌來，脆聲道：“大哥哥說得真棒。”
左冷禪緊緊皺著眉頭，怒聲沖楊過道：“楊過，你自己身陷淤泥之中，無一干凈之處！卻在這里巧言令色，含血噴人，竟侮辱我嵩山派是魔教！你當場上眾多英雄都是傻子不成？”
左冷禪說著轉眼看向臺下，見臺下眾人一時間心神不定，看向自己的目光帶有審視意味，有的更是低下了頭，面露慚愧之色。
他臉上的肌肉一塊塊的顫動，眼中浮現出濃烈的殺意，他本以為手握楊過當選明教教主的消息，只要公布出來，在場群雄皆會將楊過視為魔教大敵。誰知楊過只簡單幾句話下來，在場眾人看向他的目光便變得不一樣了，有的更是將他嵩山派當做敵人，視之如魔！
“楊過這小子說的果然不錯，這世上多愚昧之人，都是蠢豬！蠢豬！”
他在心底怒罵著，不一會兒后又聽楊過道。
“今日，我楊過在此，在場無論是誰，也休想動劉正風一家一根毫毛，否則，別怪我楊過翻臉無情！”
楊過冷言凝聲道。接著喚周芷若與小昭四人上來，將她們引到劉正風身前。
劉正風在這短短半個時辰之內幾經大起大落，如今又見楊過拿性命擔保他一家人的安全，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呢喃道：“楊，楊少俠…”
楊過微微一笑，道：“她們幾位便勞煩您照顧一下了。”
他將懷中的小丫頭遞給小昭照顧，曲非煙問道：“大哥哥，你這是要做什么？”
楊過微笑著眨了眨眼，曲指在她額前輕彈了一下，接著轉身，看向左冷禪道。
“我要，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