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原本1.5萬海里的海路,變成了更為波濤洶涌的15萬海里,
盡管幼小的蘭斯洛特虛張聲勢,游說,恐嚇,打賭,下藥,雇巫師用奪魂咒,撒潑耍賴,用盡渾身解數,通過邁克羅夫特及他執掌的軍情六處、巴頓術俱樂部的人脈背景、女王的家庭聚會等幾條線路一同發力,苦心經營好幾年,稍微改變了一下不列顛的遠東戰略。
1900年6月初,蘭斯洛特一個沒留神,捎帶手拽上一個梵蒂岡傳播信仰問題,梵蒂岡俄羅斯、美利堅、日本、德意志、法蘭西、意大利、奧匈帝國,八個國家組成的八國聯軍,還是從天津進犯了中華。
史稱八國聯軍侵華戰爭(Siege of the International Legations)。
土地面積又大了100倍的天朝上國還是打了個喪師辱國,大敗虧輸。
枉費蘭斯洛特用實名電報給北洋大臣李鴻章發了自己從邁克羅夫特辦公室偷到的八國聯軍兵力部署!
那可是一袋諜王詹姆士先生睡了七八次,才拿到的珍貴情報啊!
當然蘭斯洛特實名發報,是從對角巷破釜酒吧的一間客房里發的,署的名也是“歐陸大俠——駱思嵐”…
雖然不夠敞亮,但是曾用名也是實名對吧。lan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俯仰無愧于天地!
蘭斯洛特已盡人事,沒奈何清朝實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再加上自己還小,這一系列的危險操作實在是太增加自己暴露穿越重生的危險,不好多出手,以后也只能能幫一點算一點了。
(夏洛特:“鼓動政府避戰,M,你什么時候這么愛好和平了?一定還有什么真相我沒有找到。”)
再等個十幾年,等到魯斗士這批可造之材嶄露頭角,自己長大成人行動方便了,再好好的,痛痛快快的盡一盡自己做為炎黃子孫的義務。
正像蘭斯洛特之前的努力沒能阻止大家的不幸一樣,在他不知情的角落,小家的不幸依然也在發生著。
……………
金門陳氏,陳小玉的夫家從祖上開始就在紫禁城下開酒樓討生活。百年的老字號,悅來客棧和金聚德酒樓算是遠近聞名的兩塊金字招牌。
八國聯軍的賊人入城的時候,郎中才剛剛告訴小兩口陳小玉有了身孕。
因著容貌頗為秀麗,不愿失節的陳小玉借著爐膛里烤鴨子的果木碳火毀了臉面。
無奈,一個法國軍官看上了他們家遠近馳名的烤鴨,回返法國的時候,把夫婦兩個捎帶著帶回了法國,專門給自己考鴨子吃。
更慘的是陳小玉的丈夫沒能熬過15萬海里的漫漫航程,死在了半道上。不會烤鴨子手藝,又因為裹了胸,毀了容貌,看上去極為丑陋的陳小玉,在軍艦穿過蘇伊士運河,停靠在開羅港的時候被直接半賣半送的被轉給了一條運奴的黑船。
這條走私船滿載著大量的黑奴,目的地是不列顛利物浦附近的私港,靠岸之后會走火車集裝箱轉運到英格蘭中部的工業城鎮科克沃斯(Cokeworth,coke有焦炭的意思)。
倫敦城市圈提出環保概念,大量遷離重工業工廠之后(不列顛環境保護形象大使蘭斯洛特.M.福爾摩斯向您致意。),許許多多科克沃斯這樣的小城鎮空前的繁榮了起來。
在這個電氣自動化還沒有高度發展的時代,說到底工人才是工業真正的血液。
又恰逢工人意識覺醒,工黨組建,罷工游行示威的浪潮已成勢不可擋之態。沒辦法進一步壓縮人力成本,喝血吃肉的部分科克沃斯工廠主們再一次把主意打到了非洲兄弟的頭上。
黑奴這種廉價的勞動力,幾乎貫穿了整個西方近代文明發展的始終。盡管絕非本意,但是包括蘭斯洛特這樣的良善之輩,西方資本家手上的大多數銅幣都應該沾著黑奴的血淚。
陳小玉就像是一株丑陋而頑強的雜草,在一票語言不通的黑奴堆里,一路挨到了科克沃斯,和所有奴隸一樣過上了,16個小時搬煤,燒火,扛貨,十分鐘吃完每天的兩頓飯,十分鐘完成一天的排泄,7到8個小時躺尸的生活。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他們適應的差不多了之后,工作的時間往往會隨著工作總量的增大而加長,睡眠時間自然而然的減少,吃的東西也是越來越差。
陳小玉肚子里的胎兒和她一樣很是頑強的存活著。但是因為營養不良,她看起來異乎尋常的瘦,懷孕足七個月了,把寬大麻布袋子一樣的工裝穿著幾乎看不出顯懷。
如果不是把孩子生下來的信念和以前在家中積攢下來的體能,她絕對撐不了這么久。
但是這么成下去也不是辦法,七個月了,她越來越能夠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都運動,營養不良會導致早產,她能夠感受到,等不了多久她就要生了。
可是孩子不能生在這個狹窄,骯臟,三餐不繼的廠房里,他太瘦小了,他會死在這里的!
逃出去!為了孩子,她必須逃出去!
………………
這間廠房倉庫改成的宿舍里除了陳小玉,還擠著三十多個黑人男女。他們是一個部落出來的。
每次領到不多的口糧,他們都會勻出五分之一交給躺在房間東北角唯一的一個能夠稱為“床”的稻草窩上的男人。那是他們部落酋長的小兒子。
外出求學多年的酋長小兒子重傷垂死的回到部落沒多久,捕奴隊的白人就跟著出現了。整個部落除了戰死的,全部被賣做了奴隸。
分散著賣下來就只有這三十多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跟著酋長的小兒子被賣到了這里。
盡管他們都快要死了,也已經放棄求生這種事情了,但還是依照傳統把“最好的”東西留給了酋長的小兒子。
說是小兒子,但酋長活得時間實在說不上短,他的小兒子約摸也有四十多歲了。加上這家伙大傷未愈,頭發干枯花白,皮膚皺縮,雙眼暗黃,說他有七八十都有人信。
他的名字是阿拉姆.迪拜亞,逃離祖地的迪拜亞王族末裔。他們部落的名字也正是迪拜亞。
迪拜亞部落(Ndipaya)是散居在西非地區的當地土著部落,人們知道迪拜亞部落的存在是因為當地部落有成熟的房屋建筑能力和遺產保護技術。
然而人們所不知道的,是現在迪拜亞居住地的地下正是古代迪拜亞帝國龐大的遺址。
古代的西非地區是由迪拜亞帝國統治的。帝國的國王有著無限的權威,并且被他的子民奉為“最接近太陽神”的神祗。
迪拜亞部落流傳著一個神話,他們的國王擁有數百年的壽命,并且勇敢無畏,刀槍不入。阿拉姆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他一直活了兩百多年,還能在生命最后的幾十年里生下阿拉姆。
但是,成為迪拜亞帝國國王是一條十分艱辛的道路。
迪拜亞帝國的王位傳承并不是依靠血緣關系。
迪拜亞保持著原始部落傳統的推舉方式。推舉出來的領袖必須要通過太陽神的考驗才能成為國王。這個考驗就是“太陽階梯”儀式。
這種傳承儀式一直持續到了19世紀。阿拉姆的父親的前八個兒子和部落的很多勇士,大半都死在了“太陽階梯”儀式,僥幸“活”下來的也變成了地下那種怪物。
到了阿拉姆的大哥這里,大家基本都放棄嘗試這種儀式了。阿拉姆本人因為母親是女巫,表現出了巫師的天賦,直接選擇了就讀烏干達的瓦格度魔法學校。
瓦格度的畢業生格外精通天文學,練技術與自體變形術。學校本身坐落于一座被稱為“月之峰”的浮空山上。
天賦出眾的阿拉姆本可以直接在父親去世后繼承部落,但是出于一些旁人無法理解的崇高理想,他退卻了部落的繼承。在做了大量的前期準備之后,義無反顧地進入了部落地下的古代迪拜亞帝國遺址。
他要去接受“太陽階梯”考驗!為了更加強大的力量!為了整個非洲的自由與獨立!
但是很顯然他失敗了。這個正困頓于夢魘之中的蒼老男子四肢干枯,腹部卻像鼓一樣高高隆起,不時會有不規則的條狀物體從他的皮膚下爬過。
他的胸膛幾乎看不見起伏,正中心胸骨柄的位置陷下去一個圓坑,里面生著大大的膿瘡,不時能看到蛆蟲從膿液里冒出頭來!
不要說使用魔法了,他連移動都成問題,如果不是他的族人每次都把他藏起來,他這么惡心的樣子早就被白人工廠主投進煉鋼爐燒掉了。
“安德斯·桑德柏格!!”阿拉姆從夢魘中驚醒,那嘶吼凄厲無比,好似地獄里爬出惡鬼的嚎叫。
仔細看會發現他的臉上也不正常。類似白癜風的疾病讓他臉上的皮膚直接變白了一大半,再加上黃疸,除了一些不明顯的黑色斑塊,他看起來到有些像個黃種人。
“你醒了?!阿拉姆?”正蜷在阿拉姆不遠處休息的陳小玉問道。
黃皮,和陳小玉一樣丑的臉,博學多才精通多國語言,愿意分享食物給她的阿拉姆“老爺爺”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僅有二十歲的“少女”在這里唯一的教練對象。
說句不好聽的,這間庫房里唯一看著像活人的也就是這兩個“丑八怪”了。
“我的時間不多了,陳。”阿拉姆悻悻地回答。滿頭的淡黃色汗液淌進了眼睛里,他也沒辦法擦拭。
陳小玉艱難地抬起自己酸澀的胳膊,用臟兮兮的麻布袖子幫阿拉姆擦了擦汗:“別這么說,堅持住。老天爺不會這么絕的。”
“聽…我…說,陳~”阿拉姆黃染眼白包圍下的暗褐色針狀瞳孔盯著陳小玉,定定的說,“我…有一…一個…辦…辦法,可…可…以幫你…你逃…出…但是撐,撐…不了…多長…時間,你就會…你愿意嗎?”
“你說真的嗎?我的朋友?”陳小玉顫抖地問道。
“你…愿意嗎?”阿拉姆。
“是的。我想讓我的孩子活下去!”
“她的名字,名字…想好了嗎?”
“她父親起了一個就金秀賢。”
“秀賢嗎?很不錯的…名字,我能給她一個迪拜亞名字嗎?”阿拉姆的眼睛閃著光,氣息也抖然平穩了,讓人感覺像是回光返照一樣。
“可以。老阿拉姆,你就是我孩子的再生父母!”
“那就叫納吉尼(Nagini)吧!迪拜亞古語里面是叢林與河流的孩子的意思。準備好!”
阿拉姆鼓起渾身最后的一點力量,身體里殘存并畸變的太陽階梯根須探出身體,連接到每一個族人的血肉里,瞬間將他們吸攝一空。
濃郁的血色生命力,像是滾油,像是毒液劃過他殘破不堪的軀體,直接匯聚在舉起的右手食指上:“以吾等之血肉,重塑彼之血肉,以吾等之靈魂,再造彼之靈魂!守約千年的咬尾之蛇,遵從吾等之愿景,降下你的詛咒來吧!”
“血魔咒(Maledictus)!!”
光影交錯,原地只剩下了一條腹部微微隆起的三角頭毒蛇。
房間里還回蕩著化作血色塵灰飄散的阿拉姆最后的一句話:“去吧,陳!你自由了!”
用一群必死之人的性命,換一個孩子的茍活,在阿拉姆看來這比買賣不虧。他們其實早在迪拜亞部落毀于侵略者大火的那一天就已經是一群死人了…
………………
“媽媽!”
“哎喲!!霧草!!”
營養不良的小女孩從睡夢中驚醒,猛的直接坐起,毒蛇特有的發力習慣直接把躬身在她床邊的蘭斯洛特撞出去好幾米。
果然紙娃娃就是紙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