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初見天子
捆綁著韓暹，賈穆對他可是沒有一點客氣。
一來，賈穆不屑于對他客氣；二來，賈穆就是打算用他來立威的。
雖然嘴里被不知名的惡臭團麻布堵著，但韓暹依舊沒有放棄掙扎。奮力的抖動肩膀，作為當朝大將軍統領司隸兵馬的迎帝首功之臣。
韓暹很是氣憤！
不問青紅皂白就闖入自己府邸，一頓暴打之后，又塞團臟東西，如此，當真是侮辱人。
兩名健碩的西涼兵卒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只是一左一右死死的按住他。
跟隨賈穆身后，眾人一路向皇宮行去。
天子回到洛陽之后就已經開始親政了，雖然如今天下大都是不聽調不聽宣的，但好歹他身邊還有一些忠心耿耿的肱骨大臣。
侍中臺崇、尚書馮碩、太尉楊彪、司空張喜、衛將軍董承、輔國將軍伏完等老臣還是追隨著天子。
其實說實話他們這些老臣，除了跟隨劉協，也沒有別的地方去了。
沒有爭霸一方的本事，原先高高在上的他們又怎甘心下到地方上去，輔佐如今那些各地跳脫的州牧諸侯更是不可能。
所以只有追隨天子，期盼著漢家重振威儀，才能給他們帶來繼續的高官厚祿。
對于這些人，賈穆其實心里也不喜歡去應對，但如今大漢朝的威名尚在，若能將漢廷握在手中，終究是可以吸引更多心向大漢的能士的。
然而賈穆卻又沒有曹操那邊久經官場沉浮的老練，雖然手握兵權，但他卻沒有那么多心思去處理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
索性在朝堂中樹立起一方柱石，讓楊家替他去做這個代言人。不弱于袁氏的聲望，如今的楊家比之與，自袁逢死后，就關外廝混斷絕與朝堂的袁氏二子。
楊家經歷這一番遷都風波，若朝堂能重新穩固，楊家必將成為這天下的第一大族！
面對這樣的誘惑，賈穆相信楊彪會動心的，如今他已經位至太尉，若不能將家族再帶上一個臺階，他與以往的楊家先輩卻是沒有區別的。
所以，在楊彪的心中，一直有個野望就是將楊家打造成天下第一大族。
當賈穆率領大軍抵達皇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此時接管了城中防守和兵營的王雙與馬玩也都來到了宮殿之前。
宮殿外的戍卒虎賁，西涼軍早已經替代了原先的韓暹的散兵游勇。
此時的宮殿大堂之中，天子劉協坐在龍座之上，默默的打量著下方的一眾老臣。今日早朝他出來的時候便已經發現了不對勁，往日韓暹的白波兵又被兇悍的西涼兵取代了。
西涼兵的裝束他再清楚不過，在長安和洛陽飄蕩的這兩年，劉協最不想見到得了恐怕就是西涼兵了。
但今日的西涼兵卻讓他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冥冥中他感覺似乎這些出生與涼州的兇蠻兵卒，似乎變得愈發守規矩了。
至少之前在自己面前昂首挺胸的西涼悍卒們，此時懂得低頭頷首了。
這讓這些年一直追求，天子權力的劉協，有了新的希望。
端起右臂，輕輕展了展袖袍，龍座上的劉協俯首向下方的首位的楊彪，輕聲詢問道：“楊公，今日那賈伯肅當真會來么？”
行禮頷首，楊彪穩如泰山，“會的，陛下！賈伯肅奉詔入京，此時恐怕已經緝拿了韓暹在趕來拜見陛下的路上了！”
“善！”劉協聽聞楊彪的話，不由咧嘴笑了起來。從長安逃出來算起，他已經連續數月都沒有好好的舒展過了。
自從楊奉、韓暹等白波賊加入迎駕后，他似乎很難再感受到天子的威儀了。往日雖說李傕、郭汜不將他放在眼里，但又朝中老臣當面，他們至少會裝裝樣子。
而這楊奉、韓暹干脆直接連樣子都不裝了，直接懸刀貫甲的在大殿之上，爭吵呵斥，全然不將這宮廷禁殿放在眼中。
如此這般不僅是眾朝臣敢怒不敢言，就是他堂堂的大漢天子拿他們也沒有辦法。
所以一直以來，劉協的想法就是，若是有機會，他一定會讓韓暹等人好看。
就在他這般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有小黃門高聲稟報：“京兆尹賈穆求見！”
“宣！”面上瞬間露出喜色，劉協興奮的看著門口方向，心中不由念叨，終于將賈伯肅給盼來了。
當下，滿朝十余名公卿，雖不敢扭頭去看，但余光卻是盡皆落在跨步入殿的賈穆身上。
身穿魚鱗甲胄，手抱兜盔，腳踩戰靴，賈穆昂首挺胸，器宇軒昂的跨步走入了大殿之中。
一時間少年俊彥的英姿颯爽，卻是讓一眾公卿皆回想起當年的自己了。
誰又不曾年輕過，青春熱血之時，誰不曾有個披堅執銳，縱橫沙場的昂揚大夢。
就連楊彪此時也不得不感嘆，歲月催人！
當日在華陰看一身儒袍的賈穆，楊彪尚且還不覺得自己老，如今在看看，這一番俊逸雄武的熱血男兒，讓誰人不羨艷。
“臣！京兆尹，蕩寇將軍賈穆拜見天子！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禮！”當下賈穆躬身作揖，向上首位的劉協高聲行禮。
“賈卿快快免禮！”此時，劉協一臉興奮，其實他早便想穿上甲胄，前往戰場殺敵了。可是一來沒有兵馬，二來朝堂諸公是絕對不會應允的。
所以他此時倒真是有些羨慕賈穆，興奮的擺了擺衣袖，留下直接問道：“聽聞賈卿用三月的時間便平定了三輔的賊寇，還復安定！”
“此全賴陛下天子之威，大漢先祖庇佑！宵小之輩在三輔作亂，自然頃刻便可消滅！”低頭拱手，雖然堂上公卿少，賈穆該有的樣子還是要表示的。
不然的話別人不說，就自己的那個岳丈大人那里，估計都過不去。
“好好好！”連說三個好，若不是下方有楊彪皺眉提醒他要注重天子禮儀，劉協此時都想拉著賈穆給他講講這大塊人心的事情。
“朕昔日在關中，亦是苦賊寇久已，恨不能領兵剿之，如今賈卿帶朕行之，朕心中大慰！”
“此乃臣之本分！”拱手回應，賈穆沒有啰嗦，繼續道：“昨夜城入洛陽時，見城內有兵卒不尊軍紀，私自擾亂貧民，聚眾滋事，擾亂京都治安！
且氣焰極其囂張，對天子與諸位公卿又輕言侮辱，于是臣斗膽直接將那領軍將領當場拿下，還請陛下發落。”
“那是何人？”眉間挑了挑，劉協表情不知的詢問道。
“乃司隸校尉韓暹！”
“韓暹！”聞言，龍座上的劉協卻是面色一變，面露糾結，“那韓暹乃是從河東往弘農迎駕的有功之臣，雖時常有言語沖撞，卻也是有功的！”
說著劉協的眉頭皺了起來，又扭頭看向一旁的楊彪，“那太尉以為此人當如何處置？”
拱手抱拳，賈穆雖面色不動，但心中已經起了波瀾。不曾想著劉協小小年紀，竟也已經學會顧惜自己的名聲了。
神情冷淡，楊彪似乎絲毫沒有看出劉協的意思，直接出列拱手道：“回陛下，軍中有軍中的規矩，老臣身為太尉，此時自當秉公處置。
韓暹污蔑陛下與朝廷諸公本已是死罪，但念在其前番護駕有功，老臣已經削去其一切官職。爵位，流放日南，以示懲戒！”
“唉。”幽幽嘆了口氣，劉協頓了一下，又道：“如此便以楊太尉之言！此事既然是賈卿所察，便交由賈卿處置吧！”
“臣遵旨！”
再次拱手低頭，賈穆心中此時卻不得不微微凜然，這小皇帝，還真是做的有模有樣。看來光是倚仗自己一個人恐怕是不夠的，還得拉點人過來。
將這一潭水攪渾，否則就如今這些個老臣，還不都給這小家伙牽著鼻子走。
”此番賈卿巡察有功，免去洛陽一大危機。朕當與你封賞！“想了想，劉協沉吟片刻道：”如今司隸混亂，不如許賈卿以司隸校尉之職如何？“
眼角瞬間抖了抖，賈穆心下微凜，司隸校尉其實有監察司隸地區，及朝中百官的職責，有漢一朝皆是掌握中樞權臣職位。
但是，如今整個司隸地區一片混亂，四野荒蕪，就連剛剛穩定的關中都比不上。劉協讓他領這個官職，難道是為了奪權。
心尖默默衡量，賈穆良久沉默不語，并未接劉協的話。
見狀，劉協卻是仰頭朗然爽笑，“賈卿乃當世能臣，朕自然不會就讓你單單做這一件事！早先便聽聞賈卿少年英雄，三月定關中！如今關中安定，朕也不想讓她再受騷亂！”
頓了頓，瞥了眼一旁的楊彪，劉協直接道：“朕聽聞如今涼州韓遂、馬騰復起兵禍，擾的州內不得安寧！朕意封賈卿為征西將軍，領司隸校尉，開府！替朕平定涼州，可敢？”
眉間不斷跳動，賈穆心中清楚，劉協這一招驅狼吞虎，不僅直接將自己驅出了洛陽，更要以朝廷的命令，讓他賈穆向涼州人動手，從而部分割裂賈穆軍中涼州軍卒的軍心。
然而此策卻恰好如了賈穆的意，原本他就不想待在洛陽，而且向收服西涼諸豪杰，如今有了朝廷的旨意，他正好名正言順的動手。
至于涼州軍的軍心，那就要看賈穆的軍事能力。除非在涼州制造曠日持久的戰爭，否則，賈穆以極高的軍事素養平定涼州的話。
涼州兵卒感謝他還來不及，又怎會怨恨他。在外征戰的兒郎，誰不想自己的家鄉安定穩定，這樣自己在外拼命也有個盼頭。
賈穆正是出于這方面的考慮，才要將涼州作為下一步的攻略去執行的。
“陛下但有所命！臣賈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停頓一會，賈穆演出了自己猶豫的樣子后，才轟然拱手朗然領命。
“好！賈卿忠誠至此，朕心甚慰！”
“陛下洪福齊天，大漢綿延昌盛！”學著之前聽過的歌頌，賈穆奉承的話就像流水一般，脫口而出。
聽得上位的劉協一陣仰頭大笑，楊彪的則是頻頻皺眉。
朝廷都淪落到這個樣子了，你賈伯肅居然還有臉說出這樣的話，果然德祖說你，不知羞恥，是沒錯的。
就和那賈文和一般！
有了賈穆這份強心劑來到洛陽之后，整個朝廷又再次充斥起快活的氛圍。雖然一眾公卿依舊吃不上好的，但對于將來似乎是有了盼頭。
這年輕的征西將軍并不像韓暹、楊奉一樣，根本就不插手朝堂的事情，整日都是在軍中，似乎是想要收攏司隸周邊的兵馬。
然司隸地區重新恢復穩定。
而當日朝廷從安邑遷往洛陽的時候，山東的諸侯包括曹操和袁紹其實都是收到過朝廷迎駕的詔書的。
但他們都默契的選擇了無視，袁紹那邊自然是河北霸主當的起勁，不想將天子接過去，架在頭上，發號施令！
而曹操這邊卻在麾下謀士和洛陽的城內文士董昭的勸說下，想要來洛陽將天子搶走。
對于這件事，雖然賈穆一直都留心曹操會不會過來，但對于私底下洛陽有人在偷偷聯系曹操，他還真的不知道。
如今的他，想的就是先穩固洛陽的地盤，同時以朝廷的旨意讓荊州劉表再送點糧食過來！
包括宛城方面，賈穆沒有客氣，雖然南陽當年被袁術弄得民不聊生，但天下第一大郡的底子還在，多恢復恢復，還是能擠出點東西的。
就在賈穆盤算著洛陽地區還有哪些東西需要注意的時候，忽然從梁縣方面傳來了消息。
賈訪在求援！
之前為了讓防止洛陽地區的賊寇四處流竄，在抵達河洛平原的時候，就讓賈訪率領兵馬去站住，南下往武關的要口，梁縣！
因為他依稀記得那個地方后來，楊奉應該是駐守在哪里的。
其實楊奉并不足為懼，但楊奉軍中有一人，賈穆還是比較上心的。
聽著令兵傳回來的消息，賈訪幾乎是與楊奉同時抵達梁縣的，所以雙方就在梁縣城外斗了起來。
然賈訪雖然有些勇武，但面對兵力強大的楊奉軍，他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而且據賈訪所言，楊奉軍中有一名軍司馬，著實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