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驚變
“世侄，師侄。”
“原來是世伯，找我有什么事？”剛回去沒多久，就有人過來找他，這人方帥還見過，正是那黃巖黃老爺，家里有數千畝地，也不知他來找自己有什么目的。
說起來黃家跟任家已經十幾年沒有交集，黃巖來了之后，跟他也只見過一面，期間跟他點了下頭，然后就沒有然后了，連句話都沒說。
這樣沒有交情的交情，卻突然對他熱情起來，還親切的喊他世侄，要說沒目的，誰能相信。
“賢侄你看，我們兩家也算世交…”
兩人打了半天啞謎，黃巖一直不說來找他的目的，方帥只好問道“不知世伯找我有什么事？”
他算是看出來了，面對這些老油條你如果不直入主題，他能給你聊一天廢話，也不說來此到底有什么目的。
方帥可沒那個興趣跟他拐彎抹角，左右也不過是為了糧種的事，用得著這樣嗎？
“賢侄啊，你要知道我家…”
方帥站起來轉身欲走，有話直說啊，還跟我聊家世訴苦處，他可沒興趣陪對方。
“哎，賢侄賢侄。”這下對方再也不敢打機鋒，趕緊說道“我來此其實就是為了糧種的事情，你看我們家是世交，糧種能不能優先供應？有什么要求，盡管說。”
方帥沉默起來，優先供應糧種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剛才已經跟所有人承諾，會公平公正的對待，黃巖又何德何能，讓自己改變主意。
但看著對方的目光，方帥就像是看到聞到腥味的鯊魚，他倒是不敢真的將自己如何，但如果不給他點好處，恐怕他會一直纏著自己，直到自己答應。
這不是可能，而是必然如此，像這種人只認錢不認人，正好全國的糧種雜交失業，不可能憑借任家獨自撐起來，就說道“我這里倒的確有好處，就是不知世伯敢不敢做？”
“請講。”
“任家是做買賣的，家中土地雖然不少，但也不是很多，想要供應全市的糧種，都有些困難，如果是全省呢？”
“你的意思是？”黃巖聞弦而知雅意，眼神放光，普通糧食和糧種，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誰都知道糧種生意賺錢，這可是能增產四倍的糧種，賣再高的價格都有人購買，不大賺特賺才有問題。
然而一開始卻根本沒有人想到這茬，因為誰都知道任家不會將糧種交給別人售賣。
辛辛苦苦不知花費了不知多大代價，培養出這樣優良的糧種，還是那種獨一份，想上別處買都沒地方的好東西，正是大賺特賺的時候，這樣好的機會，任家怎么可能讓別人插手。
但聽方帥的意思分明是想要將糧種交給別人出售，這讓他不相信之余，看向方帥的目光都變了，心中慶幸自己，這趟過來，若是真的能成功，那黃家可真賺大了。
“這就要看世伯有沒有膽子了？”
“我倒是想，可是…難道賢侄就不怕我搶了任家的生意。”
方帥淡淡說道“這種糧食，雖然產量極高，但也不是沒有代價。”
什么意思？黃巖看一下方帥的目光變了，聽他這意思，分明是說這糧種有問題，真要那樣的話，他可不敢種植，暗自慶幸來找方帥，這要是在種植的時候出了問題，他哭都來不及。
“現在任家產出的水稻是雜交水稻，之所以能增產這么多，是因為雜交可以集中父母雙方的優勢，舉個例子就是將幾種水稻的優良能力集中到一起，形成的一種超級水稻 可雜交優勢并不穩定，有逐代遞減的缺陷，使用這種水稻，每代都會減產，超過三代之后，已經不能再作為糧種，要不然就會跟普通的糧種沒有什么區別，甚至產量還會更低。”
原來如此，黃巖恍然，但隨即就是眼神放光，沒來之前他心中就對這突然出現的糧種感到疑惑，不知為何世上竟然一下子出現了能提高四倍產量的超級稻種，不知其中有什么問題，只是被這產量亮瞎了雙眼，哪怕明知其中可能有問題，他也得往里面跳。
現在才知道原因，反而放心下來，對他而言這又算得了什么，不過是每年購買糧種而已，只要不是糧種有其他方面的原因就行。
同時暗自佩服，他猜到方帥在糧種方面留了暗手，卻沒想到竟然是在這方面。
那這生意的確做的，本來按照他的想法，買了種子之后，可以永久種植，所以他們愿意花費幾倍的代價，去購買糧種，因為在他們想來這就是一錘子買賣，日后不需要再購買。
甚至還可以將收獲的糧種賣給其他人，另外賺一筆。
可現在聽方帥的意思，使用三代就不行了，那不是說需要年年購買，那這個糧種需求可就大了去了，不是方帥一個人能夠吃下。
“我自然愿意，不知有什么條件？”
這樣好的機會，他已經做好了被敲一筆的準備，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完全可以轉移到下家。
“倒也沒什么，糧種的種植需要指導，想要自己種植的話，怕是沒有那么容易。”
這還沒什么，這分明是將黃家置于任家之下，讓黃家成為任家下屬的糧種基地，即使不用全部聽他的，但這樣的合作，黃家必然處于天然的弱勢，受到影響。
但他想了下還是點頭說道”行，這件事就拜托賢侄，有什么需求，我一定滿足。”
相比于利益而言，這點事又算得了什么，只能算是合作而已，只要有了糧種，到時有的是人求著購買，年年如此，黃家必然飛黃騰達。
又聊了兩句，黃巖提出告辭，至于細節方面，日后自然由手下去商議，保證雙方都吃不了虧。
只是讓方帥沒有想到的是，給黃巖指了條明路，就像是開了道閥門，當天晚上便有人過來，笑呵呵的喊道“賢侄。”
方帥當時就牙疼了，我認識你誰呀，你就喊我賢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有多么親密的關系，實際上倆人根本就沒見過。
正準備將對方趕出去，卻看到他從懷里掏出一沓銀票，遞了過來，看那厚度，不可能是夠買糧種的事，那只能是建立糧種基地。
“你從哪聽到的這個消息？”
對方笑而不語，然而只看他這個樣，方帥就已經明白，是黃巖透漏的消息。
也行，這位也是他一個重點考察對象，是臨縣的一位大地主，有良田萬畝，平時在鄉間的名聲不錯，時常修橋鋪路，受到鄉民的擁戴，是不錯的合作對象，即使不送禮，方帥都會去找對方談談此事，既然送禮，自然答應下來。
按照他的考慮，第二年，全市的糧食豐收，全省都會來取經驗，然后呢？他根本就沒那個糧種啊！
一個市的糧種供應，尚且必須全力供應，一個省的量，那根本不是一兩個地主能夠吃下來，必須在此之前就做足準備，擁有足夠的糧食儲備，用來供給全省。
其他地主已經種植過一次的糧種不是不行，但第二次的產量就會減少小半，為了保持轟動，他必須保證全省的糧種是出自他手的優良糧種，而不是已經種植過一次的二手貨，這樣才能引起足夠大的轟動。
同時也是讓眾人知道，方家出品必屬精品，方家才是這方面的行家，其他的都是假貨，即使能提高產量，但與方家相比，也要減少數成。
這樣就打出了名聲，讓人知道誰才是糧種行業的第一人，其他人想要再想在這方面超越他，那就難上加難。
就像袁爺爺，誰都知道，提起他都是尊重，沒有人敢黑他，然而論及水稻雜交，他只是走在最前列的人，他的同事，他的團隊，乃至于他的后輩，數量絕對不少，可是誰認識他們？
提到水稻雜交，他們只會說袁爺爺，其他人，誰能說得出名字？人們認只認袁爺爺。
他的打算同樣如此，只要打出了名聲，他就是糧種雜交的領頭羊，人們提到這個行業只認他，到那時，錢財滾滾字不必說，因此獲得的名利也是他需要的。
然而有一有二就有三，辦完了還有四，一時間賓客盈門，絡繹不絕，這下方帥煩不勝煩，只能出去一趟，也算是將自己摘出來。
這種事只需要任發去辦就好，他何必在里面摻和太深，反正任發沒兒子，財產早晚是自己的，還不都是為自己奮斗。
再者說，現在最主要的是將這一季的糧種賣出去，至于發展下一級經銷商，建立糧種基地，那是日后的事情。
只要糧種足夠好用，不管今天他如何對待這些鄉紳大地主，對方也得說一句，真香，接著跑來購買。
同時也是去任家村看看情況，十天后不僅是他跟任婷婷結婚的日子，任珠珠同時也會嫁過來，想起來這就讓他興奮，這可是姐妹花，到時候一龍雙鳳，希望他的老腰能受得住。
在離開之前，方帥忽然看到真有不少各家的仆人，紛紛趕回家的，有些早的，已經帶著賀禮回來，看的他無力吐槽。
合著你們過來，都是只是帶了最基本的隨禮，想著隨便打發完事，現在看到糧種，就回去帶來重禮，想要送重禮，讓他在賣糧種的時候多賣給自己一點。
你們也太現實了吧。
然而他還是小瞧了糧種的吸引力，民以食為天不是說著玩的，沒有人對此不心動，僅僅在任家村呆了兩天，福伯就趕了過來，神情惶恐不安，見到方帥，拉著他就說“姑爺，不好了，出事了。”
“福伯，出了什么事？”方帥心中那個奇怪，他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能出什么事。
“張大帥帶人去了任家鎮。”
方帥頓時臉色嚴肅起來，張大帥就是管轄任家鎮的軍閥，任家鎮所在的整個市，可以說都是他的地盤，對方怎么會突然去任家，難道是為了糧種的事？
“沒事，大不了，給他一點好處就是了。”
對此方帥看得很開，這件事主要收獲的名望，為的是活民無數，讓人們少受饑餓之苦，區區一些錢財舍棄就舍棄了，只要名聲在他這邊，日后少不了他的好處。
福伯將他拉到一邊，低聲說道“可他不僅要糧種，還想要兩位小姐的初夜權。”
方帥頓時臉色嚴肅起來，初夜權這個詞他以前聽說過，但一直以為只是人們的杜撰，卻沒想到竟然被他遇見。
所謂的初夜權指的就是在新婚當天洞房花燭之夜，跟新娘上床的不是新郎，而是這位大帥，這種事誰能忍？
“老爺讓你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就答應他。”
“這什么意思？”方帥平靜的語氣中帶著無盡憤怒，這是要給他戴綠帽子，還是光明正大的戴，誰能忍？
可是隨即方帥反應過來，初夜權哪怕只是聽聽，就知道到底有著怎樣的屈辱，雙方地位差距甚大，沒有威脅到對方地位的可能，或許還能出現。
可任發作為任家鎮首富，是一方富豪，底蘊深厚，他的女兒，不可能承受這樣的侮辱，要不然人人如此，別說張大帥只是這個市的土霸王，一個小小的軍閥，就算是一省軍閥，如此殘暴，用不了兩年就得被人推翻。
所以方帥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因為根本就降臨不到他的頭上，可現在偏偏就是如此，那這背后的含義，這分明是覬覦糧種，借著這侮辱性的事情，想要逼他造反，從而光明正大的霸占糧種。
到那時人們雖然心中不滿，可終究是他先動的手，沒有多少人會出來替他說話，好一個張大帥，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他若是同意，那就得戴著綠帽子過一生，不同意那更好，可以接機奪取糧種，更能夠霸占任婷婷和任珠珠姐妹，打的真是好算盤。
如果是普通人，被逼無奈，或許不得不同意，可惜，卻不包括他，看來自己必須想想辦法，敢惹到他的頭上，不讓對方知道什么是道家高人才怪，看來有必要請對方去十八層地獄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