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 對答
理查德曼爵士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他大概已經六十歲的樣子，頭發已經全部是銀白色了，但是他將頭發梳理的很整齊，臉上都是皺紋，眼皮耷拉著看著手上的報告。
高恩不敢打擾他看報告，只是安靜的站在門口。不過理查德曼爵士很快放下手里的報告，對著高恩說道“來坐下來吧，高恩上尉。”
高恩坐在海軍部次長的位置前，他并不阿諛侍奉權貴，但是理查德曼爵士這樣得到整個海軍部愛戴的次長，確實是一名杰出的官僚和寬厚的長者。
不用說他堪稱傳奇的經歷，理查德曼爵士執掌海軍部次長的職位以來，一直在為海軍部謀取福利，在他的支持下，海軍部雇員的薪水漲了幾次，軍官和海員的待遇也漲了好幾次。
這位次長第一次將海員的薪水提到了和海軍艦隊建設同樣的高度，同時他也在大力普及新武器的運用，淘汰老舊的船，換上新的艦船，這都讓底層的海員對他非常的愛戴。
理查德曼爵士看著高恩說道“別緊張孩子，我第一次走進這間辦公室，也是向當時的次長述職，不過我可比你難熬多了，那時候的次長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高恩跟著哈哈笑了一聲，也覺得不那么緊張了。
理查德曼爵士看著手上的報告說道“我已經看過你的報告了，同時我也在議會的內部會議上聽過馮維爾爵士的報告了，基本上沒問題了，我這次親自找你過來，其實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請您問吧。”
“馮維爾爵士在議會演講的時候說了，他這次出訪帶來的是不止三十年的和平，還有大陸戰爭的巨大訂單，關于這點你怎么看”
高恩想了想，說道“我不覺得這次帶來了和平。”
“哦，你有不同的看法”
“琺瑯的革命已經到了新的階段，無論最后的結果如何，琺瑯舊的體制已經回不去了，我不認為外國干涉會影響到琺瑯的局勢，而當琺瑯全局統籌了全國的力量，那么面對琺瑯軍隊的外國君主部隊，將會沒有抵抗之力。”
“哦你為什么會這么看，這可是全新的看法。陸軍部的軍官們都在沙盤上熱火朝天的演算著形勢，分析局勢頭頭是到，按照這幫家伙的看法，這次戰爭會持續很久，但是戰爭的天平在反琺瑯聯軍上，無論是軍事實力和占據的底盤，他們都比琺瑯強大太多了，你對于琺瑯軍隊的看法竟然這么高”
高恩卻說道“我不是對琺瑯的軍隊有信心，其實琺瑯的軍隊也不強大，士兵也是普通人，軍隊構成和我們的陸軍也差不多，他們的武器和大陸上其他軍隊的也差不多，他們的將軍也是一樣的水平，雖然有一兩個出色的軍官，但是大部分也沒有高出時代。”
“那你是如何下達剛才的判斷呢”
高恩堅定地說道“我不是對琺瑯的軍隊有信心，而是對他的對手沒信心，德牧和斯拉夫王國，國內的矛盾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了，這兩個國家在和平時期還能維持，一旦到了戰爭時期，那就難以維持統治者了。”
“你是說德牧的南方軍團叛亂吧，陸軍部已經分析了，這些叛軍支撐不了太久的，德牧的北方軍團已經南下，這股匪軍已經斷了補給，很快就要被殲滅了。”
高恩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場叛亂，這只是德牧叛亂的序曲而已，德牧的上層貴族，把持位置太久了，而這個國家已經拿不出新的東西來獎勵那些立功的軍人了，對待琺瑯的戰爭沒有得到任何收益，平叛勝利之后，拿什么去獎勵那些立功的軍人”
理查德曼爵士低頭思考高恩的話，這是他從沒有思考過的角度，但是高恩的說法仔細聽起來也是很有道理。
高恩繼續說道“撇開德牧不談，斯拉夫王國也是積重難返，這個國家比德牧還要危險，整個國家的興衰都維系在彼得三世一人身上，而國內反對這位國王的氛圍已經很嚴重了，我們使團在的時候，斯拉夫王國就發生過一次嚴重的高層叛亂，雖然鎮壓了下來，但是下一次呢”
高恩的疑問讓理查德曼爵士再一次的陷入到了思考中，斯拉夫王國的叛亂，也被寫成了詳細的報告，都放在了海達尼亞高層的案頭，理查德曼爵士也仔細的看了這份報告，對于這場未成功的叛亂心有余悸。
如果彼得三世真的被脅迫進行國家改革，那么進攻琺瑯的軍隊就要撤回來了，甚至可能斯拉夫王國要陷入到嚴重的內亂中，那樣琺瑯就更加沒有人可以遏制。
高恩的話讓理查德曼爵士想到，斯拉夫王國的叛亂并不是個別野心家的一意孤行，而是整個國家的精英階層群體的呼聲，連精英階層都認識到了國家的問題，那么這個國家還能維持下去嗎 理查德曼爵士正色說道“你的看法很有意思，也就說在對待琺瑯的這場戰爭中，比的不是誰家的武器先進，不是誰家的將領優秀，也不是誰家的士兵勇敢，而是比誰更加撐不住”
高恩重重的點頭，在這個蒸汽技術發展抵達瓶頸，新的技術革命還沒有出現的時代，國家間的比拼，不再是在短跑中比誰跑的快，而是比誰能在長跑中不掉隊。
琺瑯雖然國內動蕩了，但是比起沒有動蕩的德牧和斯拉夫王國，琺瑯卻甩掉了包袱，可以更加輕松的前進。
理查德曼爵士突然臉色一變，他對著高恩說道“等等，你覺得我們海達尼亞，也走到了關鍵路口”
高恩沒有說話，這不是他能夠在這樣的大人物面前討論的話題，但是高恩也很清楚，看似太平的海達尼亞，潛藏著什么樣的陰影。
在時間輪回中，高恩已經看到了沖突的爆發，他果斷殺死了禍亂根源朱利安格蘭瑟姆，但是下一個朱利安什么時候會出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