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小友不必擔憂,小友此舉乃是為了馬邑這諸多百姓,官府定然不會坐視不管。
擴大生產所需一應物資,全部由官府一力承擔,且還會撥來五百石糧食,供制造食鹽之人食用。”
李靖順著韓成給出來的坡,就走了下來。
“不過鹽價卻是不能定的太高了,百姓大多窮困,鹽價太高他們實在是吃不起。”
李靖看著韓成說道。
“這是自然,小子不是那種貪財之人,斷然不會做那等敲骨吸髓之事…”
聽到李靖提起鹽價的事情,韓成沒有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就算是李靖不說,他也不會將鹽價訂太高。
這種趁機攬財,為此不惜將百姓往死里逼的事情,韓成做不出來。
一旁的元勃聽到了韓成的話之后,不由的在心里破口大罵起來,不是貪財之人你憑空訛詐我五千錢?
你這還不叫貪財,那啥才叫貪財?這個家伙怎么就這樣的厚顏無恥?
“二十升麥子,換一升這種食鹽的價格,郡丞覺得如何?”
韓成想了想之后,報出來了一個價格,看著李靖詢問。
韓成說出這價格之后,李靖的面色頓時就變了。
不是因為韓成開的太高,而是因為開的太低了!
鹽荒沒有發生之前,一般都是十升麥子換一升普通的食鹽,而青鹽,差不多都在三十升麥子左右浮動,最低的時候好像也沒有低過二十八升。
使用小友提供的法子從鹽礦石中提煉出來的青鹽他剛才已經親口嘗了,咸味極其濃郁,比起他之前所食用過的青鹽,一點都不遜色。
甚至于比那些青鹽咸的還要更加濃郁一些。
剛才雖然李靖已經對韓成做出了提醒,但鹽的品質在這里放著,而且又遇上了這樣的時候,這少年給出四十升換上一升的價格,李靖都不覺得有什么過分。
至于按照原來的三十升麥子換一升的方法來換取,那是他所想的最好的結果。
在如今這個鹽價飛漲的時候,還能食鹽的價格定為原來的價格,這樣的事情,能夠做到的人寥寥無幾。
這點只要看看王家的那些人就能夠知道。
而現在,這少年居然直接將之給定為了二十升換一升的價格,這如何不讓他心中震動。
青鹽味道純正,咸味特別的濃郁,單論做飯的話,一升的青鹽差不多都快能抵上兩升尋常的鹽了。
這也就是說,這少年將價格定到了鹽荒發生之前吃尋常食鹽的價格了。
這樣的事情,有幾個人能夠做的出來?
這可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可以的事情,這可是實實在在的錢!
“郡丞覺得高不高?要是高的話還可以再往下定一些。”
韓成再度響起的聲音,讓暈暈的李靖心里再次一震?還可以再降?
“可以了,可以了,這樣的價格已經可以了!”
李靖趕緊開口,連聲說道,生怕眼前的這個少年再說出更低的價格出來。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在為高漲的鹽價而犯愁,做夢都想要讓高漲的鹽價掉落下來。
而現在,他居然在阻止鹽價再往下降。
這在之前是他根本就不敢想的事情,但這樣的事情如今就這樣切切實實的發生了!
韓成見到李靖這副反應,心里不由暗自笑笑,他之所以會將鹽價定的這樣低,一方面是真的覺得現在的百姓太過于困苦了,那天在郡城賣咸魚時遇到的那個小女孩,以及陸續聽到的一些關于缺鹽而造成的各種悲劇,令他心里受到不小觸動。
他非什么圣人,但普通人應該有的惻隱之心還是有的。
而且依這樣的價格來販賣食鹽,他依然能夠賺的盆滿缽滿。
另外一方面,就是韓成準備以此再使勁拍拍李靖的馬屁,將這根金大腿抱得再緊一點。
過來之后的這一段經歷,以及史書上所記載的諸多史料都在告訴他,在如今的這個時代,想要依靠單純的做買賣,混上一個安穩富貴日子,是不可能的。
他想要擺脫眼前的困境,改變如今的地位,李靖這個金大腿可不能丟。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要使勁的惡心一下王家的那些家伙。
韓成明白,經過今天的這個事情之后,他和對方之間是徹底撕破臉皮了,既然如此,那有些事情做起來也就不用那樣的顧及了。
“能有小友,真乃馬邑之幸也!”
李靖摸著他的胡子,由衷的贊嘆。
韓成心里微微一笑,這才哪跟哪?
當即便再度開口:“郡丞,小子覺得郡中稅賦有些過于少了…”
馬邑屬于北地,本身就比不得南方富饒,當今至尊又各種征發徭役,世家、官員趁機上下其手,地里產出越來越來越少,但百姓需要繳納的糧食布帛卻不見減少,甚至于還會往上增加。
這些事情作為馬邑的郡丞,李靖當然知道,但他也只是一個郡丞而已。
面對鹽荒這樣的大事,他能夠挺身而出,為了治下的百姓使勁的搏一搏,但面對這些由來已久的問題,卻真的不是他一個郡丞能夠做到的。
此時聽到韓成說出稅賦太少了,李靖心中不由一沉。
這小友想要做什么?如今馬邑百姓過的已經夠困苦的了,他卻說收的賦稅還不夠多,這是嫌百姓過的還不夠困苦嗎?
“…而且馬邑位于邊陲,與突厥相接,軍備不可松弛,這些都需錢糧供養…”
韓成沒有理會李靖所想,繼續開口說著。
李靖聞聽此言,不由的暗暗嘆口氣,如今隨著突厥歸順,國內不少人都覺得不用再在邊郡之地駐守太多兵馬,以至于最近兩年馬邑軍費都有所削減。
李靖對此感到極為氣憤,突厥人狼子野心,雖暫時順服,但久后必成中原大敵,不可不防,更不能掉以輕心。
只可惜自己人微言輕,對于此事同樣無可奈何。
想不到這小友年紀不大,倒是能夠認清這里,知道軍備不可廢弛。
李靖心中這樣感慨。
但隨即就是一愣,這小友又是收取的賦稅太少,又是軍備不可廢弛的,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錘的,倒是想要表達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