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褚妙子通財的本事,假以司馬白的財力,想要經營一家酒肆簡直是殺雞用牛刀,甚至有些不務正業的荒唐味道。所以當初司馬白率軍回返北岸之際,褚妙子提出要同回武昌為殿下做后援策應,司馬白連想都沒想就給否決了。開這么一個酒肆,于司馬白眼里連一步閑子都算不上,他感覺還不夠添亂的,若非褚妙子苦苦相求,司馬白還真不舍得將其派到武昌。
然則局勢的發展再次證明了一個道理,你永遠不知道哪朵云彩會下雨。
武昌事變,褚妙子派給司馬白的信使只比征西大將軍府的軍函遲了一個時辰!
趙諜陰聯天師教,已惑流民欲謀武昌。虜寇舉事在即,官府傲而不備。
短短兩句話的密函,竟是三日前發出的!
送密函的信使是出身遼東的王營老兵,只因負傷太多實在不宜再廝殺戰場,便被司馬派給了褚妙子做幫手。此人歷經大戰,辦事是很干練的,奈何兵危戰兇道途阻塞,他行事畢竟不如征西大將軍府的斥候便捷,千方百計冒了奇險送到司馬白手中時,到底也還是遲了。
短短的兩句話,交代了主謀、幫兇、黨眾、舉事力量,一句官府傲而不備,說明褚妙子已經將消息透露給了征西大將軍府,可是并未被其接納。疏而不備,驕兵必敗,何況武昌根本無兵可用,這就意味著武昌局勢已經危如累卵。
據信使抱怨,類似內容的密函,褚姑娘之前就已經發出過一次了。可是送信人一去不返,石沉大海沒了回音,也不知道殿下收到沒有,如今看來極有可能是在路上遇了難。
司馬白拿著密函默然良久,說真的,他早就將褚妙子在武昌開酒肆的事情忘了一干二凈,哪里預想到褚妙子竟在武昌打出了一番天地。他心中懊惱實在無以復加,但凡重視一下同褚妙子的聯絡,但凡之前就將聯絡渠道打通順暢,何至于落到這般被動境地?
待到信使詳細稟報了褚妙子在武昌所逢機遇,一番布局已經在司馬白胸中漸漸成型。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彼時的當務之急,便是派出精銳人手支援褚妙子,將這顆釘子鍥的更深更牢。司馬白再也不愿也不敢當一個又聾又瞎的人,有了褚妙子前期的經營,正好也借此機會,打造出他司馬白和厭軍的諜探樞網。
至于潛入武昌支援褚妙子的帶頭人,人選倒也是現成的,封家二爺當仁不讓!
幾聲叩門之后,那個為周柄之解圍,引他上樓的管事推門而入,臉上仍舊掛著一副諂笑:“夫人,帥府傳來話,大帥今夜會來下榻。”
周柄之身軀一震,再次被嚇到了,那管事口中的大帥自然就是武昌之主張渾了,如今掌握著上百萬人的生死大權。而看褚大掌柜平平靜靜的樣子,應該是習以為常的,必然是委身于賊了,難怪這女人有這么大的能量。
那么便是說賊首枕邊埋伏著朝廷的人...
信息量實在太大了,周柄之一時間轉不過彎來,只聽那管事轉頭沖他說道:“周公的事情已經辦妥了,府上也派人知會了,且先歇著便是,勿用憂心。”
“不敢當,不敢當,怎敢勞尊下費心。”惶恐之下,周柄之連連告罪,“柄之這就退下了,再不敢叨擾夫人。”
他已經意識到他的這點事對于屋內人要做的大事來說,簡直不值一提,他能坐在這里已經是太被抬舉了。但隨侍女出了門,他又困惑不已,不論褚大掌柜還是這個管事,都對自己過于關懷了,總不會真的只是心腸好,而順手為之?可自己落魄成這個樣子,又能被人家圖謀什么呢?
“他真的能勝任么?”
周柄之前腳出了門,褚妙子便沖管事嘆了一聲,一雙繡眉已經緊緊皺在了一起。
“周帥近親,又頗具忠義,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恐怕沒人比他這地頭蛇更合適了。”管事似乎沒有褚妙子的憂慮,攤著手嘿嘿一咧嘴,“最關鍵的是咱們人手不夠,正好碰上他,矮子里拔將軍吧,我待會再點撥一下他。”
褚妙子勉強點頭道:“全憑二爺做主吧。”
這個管事竟是封進。
“張渾終于要露面了,但我這心里總是懸著,根本沒底,若非有二爺撐住局面,我怕是早就崩潰了。”
包括周柄之在內的所有人都猜錯了,看似為張渾斂財的褚妙子,至今為止其實連張渾的面都沒有見過,而且今晚是張渾第一次來聽江義舍。
她之所以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得到教軍高層的認可,乃是因為遇到了一個熟人。拜這個熟人接洽,褚妙子不吝錢財出力頗多,聽江樓在武昌叛亂之前就成了教軍據點,以致事變后一躍成為教軍斂財的大倉庫。
“我也是第一次干這種活,憂慮不比褚姐姐少丁點,但想來干這種活就應該有提心吊膽的覺悟,不然可就要被人提掉腦袋了,”
封進呵呵笑著安撫著搭檔,
“好在萬事順利,殿下交代的差事已經基本辦好了,只待堆上這最后一簣土,咱們也就可以抽身而退了。”
比起褚妙子之前漫無目標的誤打誤撞,封進是在司馬白面 授機宜之后,帶著三個任務潛入武昌的。
一是化敵為友,二曰辨物居方,三為火上澆油。
所謂化敵為友,就是聯絡石永嘉的核心諜探,兩方合力拆了大和尚佛圖澄的臺。佛圖澄借樹開花,催化了君子冢多年耕耘的果實,但并不意味著他遠在鄴都就能完全掌控君子冢諜探,事實上,武昌君子冢諜樞在一定程度上是受了蒙騙利用的。而沒有君子冢的鼎力協助,褚妙子的聽江義舍想做到如今規模,無異于癡人說夢。
“教軍出兵在即,張渾卻突然到訪義舍,唉...”褚妙子的眉頭并未因為封進的寬慰而舒展,反倒越擰越緊,“況且有書那里又沒有明示原因,我擔心來者不善。”
有書,既是曹小哭乞活六雅的核心人物,亦兼君子冢大執法的心腹諜探,他是少數知曉陳留郡主真正身份的人,乃是如今教軍大渠帥府的機要人員,恰恰又是褚妙子的老相識。
褚妙子初到武昌所遇老熟人,就是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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