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無聲,沉默陰冷。
荒涼的大地上,連蟲豸都看不到,草木靈根之類的東西,就更不要提了。只有遠方里,不時傳來極下轟隆之聲,又飛快落下。
這個小世界里,彌漫著說不出的孤寂氣息來。
岳巋然與戲小蝶,駕馭著云光,并肩而行。岳巋然面無表情,看著遠方里,靈識已經直鉆大地下,一直到了五六十里處的極限,依舊沒有什么發現。
目光閃爍間,又是思索之色浮現。
“在我來的后世里,是沒有恨世水妖一族,也沒有這鬼魈一族的,若兩個世界,真的相連,那他們就是消亡了,人族大勢崛起!”
心中嘀咕著。
“但現在,我來到了這個史前的修真時代,是該順著大勢向前,屠滅這些種族,還是逆轉大勢老天爺把我帶到這個后世來,真的就只是為了彌補我后世修道生涯的遺憾嗎?”
岳巋然來自后世,對天命之說,也格外看重。
這重重迷茫,幾乎成了他的心魔。
總感覺到,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有冥冥中的存在在窺視著,每一個決定,都左右著自己的未來。
“不能細想!”
想到最后,岳巋然輕聲說道。
“不能細想什么?”
戲小蝶問道。
岳巋然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
二人繼續向前飛去。
天色沒有一點點的變化,只有或長或短的元氣長虹,高掛在天空里,而下方大地上,依然不見什么鬼魈一族的聚居之地,或者巢穴之類的東西。
二人默默計算著時間。
這一飛,就是三天過去,下方依然是無邊的沙漠世界,但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一直到了第四天,二人身影終停。
腳下是一片黑色山谷樣的地方,這黑色山谷中,殘留著殘垣斷壁,多是烏黑大石,上面鏤刻著陌生的文字,但又被風化的不成樣子,也不知道這城池,已經被摧毀了多少年了。
這廢墟之中,依然不見一頭鬼魈。
“之前向著這個方向里逃散的鬼魈們,速度絕不可能比我們更快,他們肯定是進了地下世界里了。”
戲小蝶說道。
岳巋然點了點頭。
“而且我們忘算了一點,我們人族這邊,次次都是進來半年就出去,他們只需要,逃到我們半年,甚至是三個月能趕到的地方之外去,就可輕松避過這一劫。”
“沒錯!”
戲小蝶點頭道:“外面把守的那幾大勢力,相信也想的明白這一點,卻沒有給我們的更多的時間,這便說明——”
“這便說明,三個月的路程之外,有他們不想我們看到的東西,但為了讓附近這片的修士們,自相殘殺,他們又不得不敞開這里,放這數千的修士進來。”
岳巋然插話道。
戲小蝶深以為然點頭。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佛真的把這里的因果來由,給看透了一般。
話到這里,短暫沉默。
戲小蝶目光掃去,只見岳巋然眼中,有別樣的光亮起。
“師弟是否已經開始打算,留到三十年以后再出去?將這里探索的明明白白,但莫要忘了,二十多年后的那場拍賣大會。”
戲小蝶笑道。
“再看看吧。”
岳巋然淡淡回了一句。
當然不會忘記,但二十多年后的那場拍賣大會上,會出現什么寶貝,他完全不知道,就算有厲害寶貝,身家估計也不夠,也就意味著,并非非去不可。
“如果外面的那幾大勢力,三十年后見到我們出去,只怕同樣會緊盯我們,不會輕易放過。”
岳巋然再次點頭,目光閃爍間,似有計較。
“師姐,我們加快些速度。”
“好!”
呼——
話音落下,便是風暴滾滾而生。
岳巋然和戲小蝶身后,土黃色的風暴,一起飛卷成了磨盤,推動著二人一般,朝著前方里,狂沖了出去。
呼——
狂嘯的風聲里,二人身影,都有些模糊起來,仿佛兩團土黃色的人形光芒,直掠遠方里。
世界一片安靜!
和他們同一個方向里的修士,本來就沒幾個,越是向前,越是分散,更加見不到。
而在近月之后,終于把沙漠的這個方向,走到了盡頭。
沙漠盡頭,是一條橫亙的綿延山脈,一眼不見盡頭,仿佛一堵長長的墻一般,將荒涼的腐蝕,擋在這一邊。
山頭之上,終于開始有草木出現,倒也正常,顏色碧綠,只是樹種與外面不同,大多枯瘦,罕見的細細溜溜,若非無節,直教人以為是各種各樣的竹子。
掃了幾眼,繼續向前飛掠!
又是一天天過去。
其他方向里的修士,大多經歷與他們差不多,但亦有修士,開始遭遇不同。
這一天,一行十來個修士,從另外一個方向里,跨越了沙漠,過來之后,也是山野世界。
但才一過來,眾人就是瞳孔一凝。
下方山脈的腳下,一片方圓十來里的山谷,云封霧鎖,但不像什么陣法霧氣,反而像是瘴毒霧氣,霧氣之下,隱有古怪黑石,堆砌而成的異域建筑。
唰唰——
破空之聲更起。
那陣法之外,似有兩頭守衛樣的鬼魈,察覺眾人之后,連忙逃進了霧氣里。
“終于找到了!”
一個相貌俊偉的白衣男子,看的精神振奮,嘿嘿一笑。
又朝眾人道:“各位,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那霧氣之下,肯定是一處那些怪物的巢穴,能搶到多少角,就看大家的本事了。秦師兄,若是有金丹期的那怪物,就有勞你了,小弟等人后面自有一份奉上。”
最后這句話,是朝一個氣質冷郁的中年男子說道。
其他修士,也是紛紛點頭,身上法力氣息涌動。
這中年男子,是他們里,唯一的一個金丹修士,面頰格外的有些消瘦,膚色蠟黃,仿佛得了癆病一般,不過一雙細長眼睛里,精芒卻是極亮極懾人。
“等一等,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中年男子說道。
“師兄此話何意?”
有人問道。
中年男子想了想,說道:“照理來說,那些刻意留下的修士不算,這些怪物只要遷徙到我們三個月的飛行路程外,就可不用擔心我們,為何他們——卻非要留下來?”
“當然是因為一個字——恨!”
之前的白衣男子,洞穿人心一般,傲氣說道:“這些怪物,與我們人族,結下了大仇怨,讓他們灰溜溜的躲著我們,怎肯甘心,留下來當然是為了報仇,所以諸位——我們殺歸殺,搶歸搶,也定要小心一些。”
眾人一起點頭。
中年男子卻是默然。
腦海之中,浮現過之前,剛剛到達這個世界后,那些伏擊的數千鬼魈的面龐,他們眼中,有恨嗎?
似乎更多的還是深邃,是冷漠!
說不出的古怪感覺,再次涌上心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