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的選擇,不光是涉及到了趙國,更是涉及到了嬴高與嬴政謀劃已久的滅國大局,甚至于嬴高處心積慮籌謀的西征。
但是此刻趙王以及趙國君臣自然是不清楚的,他們只清楚,嬴高是趙國的未來大患,當提前斬殺之。
同樣的斬殺嬴高將會有極大地風險,數十萬大軍開啟滅國之戰,不死不休。
當郭開朝著趙王勸諫三思之后,整個邯鄲宮之中陷入了死寂,他們都清楚,趙王這樣子很反常,但是這是必經的過程。
為君者,不能意氣用事。
但凡是意氣用事的國君,到最后都死的慘不忍睹,這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吳王夫差,原本的霸主之勢在數年之內便被改變,最后成為了一具尸體。
“傳令武安君,放大秦公子過境,沿途護送,防備公子高落子!”良久,趙王朝著趙申,道。
決定出來了,但是此刻的趙王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氣神,在說出這句話之后,變得頹廢無比,仿佛一下子頹了。
“諾。”
點頭答應一聲,趙申轉身離去。他可是記得清楚,大秦武安君只給了趙國兩天時間,兩天時間一過,嬴高將會對趙國宣戰。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要在兩天之內將消息傳給東武城,他們已經努力了這么久,終于所有的阻礙都消失不見了,自然不能前功盡棄。
望著趙申離去,這一刻,趙王朝著郭開,道:“傳令廉頗,讓他保持克制,既然已經決定讓嬴高過境,就不要產生其他不必要的麻煩了。”
“諾。”
點頭答應下來,郭開心中松了一口氣,與大秦相對抗,短時間之內郭開沒有這樣的想法,他可是清楚,此刻的嬴高攜滅亡齊墨之勢威震天下。
萬勝軍正是氣勢如虹的時候,在這個時候,不宜與之交戰。
趙王最后從心了。
他雖然對于大秦、秦王政以及嬴高有極大地恨意,但是他清楚,王位比什么都重要,有王位在,他起碼與嬴政一樣,還有一線報仇的希望。
一旦失去了趙王位,他將失去一切的希望,甚至于到時候嬴政碾壓他,與踩死一只螞蟻沒有什么區別。
他雖然與秦王有大仇,但是在王位面前大仇也可以放下,更何況,趙王認為趙申有一句話說的很對。
那便是兩虎相斗,必有一死一傷,到時候,就算是趙國勝利了,卻也沒有實力去收割勝利果實,反而會被周邊的五只巨虎吞噬勝利果實,到最后連自己都保不住。
只是這一次的妥協,讓趙王心中受傷頗多,至少在他看來,這一次的事情,他不如秦王,甚至于不如嬴高。
臨淄。
齊王目光如矩,盯著地圖神色難明,他在嬴高手中吃了虧,這一刻,他迫切的希望趙王也吃虧,這樣一來,他就有了同伴,不至于讓人嗤笑了。
而且就算是恥笑,也不知是恥笑他一個人。
人總是有這樣的劣根性。
在自己受辱,亦或者被人欺負之后,而且欺負的人足夠強大是,在這個時候,他們不會考慮去報復敵人,而是見到下一個受害者,心里會產生出一種病態的快感。
此刻的齊王便是如此。
“后勝,公子高與趙國武安君這一戰,是否會爆發?”盯著地圖半響,齊王朝著后勝,道。
因為他不懂軍事,就算是看太久的地圖,也看不出秦國與趙國是否會爆發戰爭。
“稟王上,以臣來看,現如今秦國勢大,而趙國在長平之戰以后,損失的元氣一直都沒有填補,此刻的趙國只要是趙王沒有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自然是不會與秦國開戰。”
后勝沉吟了一會兒,朝著齊王,道:“相反,這一次若是開戰,開戰的主動權一直都在嬴高的手中。”
“亦或者說是在大秦的手中!”
說到這里,后勝沉默了一下,然后繼續,道:“現如今,不光是秦王朝趙國下達了國書,一旦阻止嬴高歸秦,等待趙國的便又是一場長平之戰。”
“而公子高更是放言,趙國若是阻止他歸秦,那便開啟滅國之戰,甚至于要放棄涼州,典調集大軍入中原,一戰滅趙。”
“這雖然是公子高的虛張聲勢,但是實力已經到了公子高這個地步,虛張聲勢也罷,真實的也罷,一旦時機成熟,有了滅趙的機會,自然是可以轉化的。”
“哎!”
長嘆一聲,齊王有些苦惱,他心里清楚,后勝的分析沒有錯,就算是趙王昏聵,被仇恨沖擊的沒有了理智,但是趙國群臣,聰明人不計其數。
一旦事態出現失控的趨勢,趙國臣子必然會死諫趙王。
齊王清楚若是自己為趙王,也不會愚蠢到這個地步,同樣為王,他清楚趙王也不會。
沉默了一會兒,齊王朝著后勝吩咐,道:“時刻關注此事,看一看,有沒有我大齊的機會!”
“諾。”
與此同時,在桑海的荀子也準備離開小圣賢莊了,他心里清楚,以趙國以及秦國等國的表現,這一次嬴高歸秦之路,必將會暢通無阻。
自己若是沒有前往秦都咸陽,到時候,小圣賢莊甚至于儒家都將會遭受到打擊,伏念的事情,荀子不想再發生。
“老師,大秦公子高是一個十足的劊子手,雖然年紀輕輕,但是雙手沾滿鮮血,這樣的人,必然會下地獄。”
顏路看著荀子神色有些難看,他心里清楚荀子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前往咸陽,他勸不住荀子,但是他又不甘心。
“暴秦,老師又豈能前往,當年孔圣便止步于函谷關.......”
顏路是一個聰明人,他清楚,荀子最是崇拜孔夫子,在這個時候想要勸諫荀子打消念頭,只有以孔夫子之名。
要不然,就算是他說破天,他不可能讓荀子留在桑海,顏路清楚,小圣賢莊不能沒有荀子,一旦荀子入秦,十有八九便是一去不歸。
失去了荀子坐鎮的小圣賢莊,將會失去威懾力,再也無法與曲阜孔家平起平做,共爭儒道執牛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