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娛,不喜勿入)
他很恐懼,極其煩躁。
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大夢初醒一般,迷幻,暈乎,還有點不切實際。
只是比平常晚睡了兩個小時,醒來以后,原本他熟悉的整個世界全都變樣了,親人、戀人、朋友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張出現在記憶中,卻又無比陌生的面孔。
他就像被他先前所在的世界拋棄了一般。與此同時,他又與現在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畢竟他不屬于這個世界,他也沒能繼承那陌生的記憶,他只是占有了一個好看的空殼,還有一堆可能極其復雜的關系網。
來到這里三天,他已經盡力地安慰自己,說服自己繼續生活,盡管是繼續另一個人的生活,鳩占鵲巢,跟他的過去說再見。但是,一想到他的過往,那些消失在他生活中的親人朋友們,他還是覺得難過,他就像無際大海中漂泊的孤舟,沒有陸地的方向,也沒有任何依托,只能在海上漫無目的地漂泊。
以后該做什么呢?該有怎樣的打算?該朝著什么方向繼續前進?
這些都是令他頭疼的地方。不過,更令人難受的事是他對這具身體的過往一概不知,僅僅是在翻箱倒柜中知道這個人的名字叫做陳十元,從某個本子上看到了他的夢想是做個演員,又在網絡上搜索了一下,發現他陳十元確實是個演員,但是也只是一個沒什么人氣,演技差勁,獨有一副皮囊的小演員而已。
從陳十元來看,前身的演技比我才不會被女孩子xxx中自言自語的徐土申與“蘇韻錦你欠我的用什么還”的加鰻要好一點,不過也是經常讓人尷尬的演技。但比起其他人,前身稱得上一個演員,能夠看得到他的進步,但進步微乎其微,就相當于把跺腳瞪眼表示生氣改成了跺腳瞪眼再加一個咬牙…陳十元覺得就算他沒有學過什么表演,就算沒有接觸過任何拍攝,他也自信能夠比他做得更好。
可是,吐槽歸吐槽,現在前身的過去也相當于他的過去,陳十元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況且,此刻的他,與前身的境況是一樣的,不過前身表演的是電視劇中的角色,而他演繹的是陳十元的后半生。
一想到這個,陳十元的心情就變得沉重了。雖然,他對莫名來到這個世界感到難過,不解,以及憤怒,可是,他也是有求生欲的。人都是自私的,他不想被前身的親人或者朋友發現他的不對,隨后把他送進警察局或者精神病院,他…他就算是一個人孤獨地過著日子,也不太想與前身的親人朋友什么的有任何的牽連,畢竟越親近的人越了解他,他也越容易露出馬腳。他不想成為第一個穿越后被自己父母送進精神病院或者監獄的穿越者。所以,陳十元立刻拿出了手機查看電話聯系人以及網絡社交軟件的好友,確認前身沒有父母的聯系方式,猜測前身無父無母后,陳十元松了一口氣。
隨后,陳十元發現了一個備注名為“可愛❤️女朋友”的聯系人,陳十元直接給她撥了一個電話過去,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了。
“喂?有事?”電話里是清冷的女聲,也是陌生的語言,但很奇怪他心里自然而然地有了翻譯。
“我們分手吧。”陳十元很冷靜地說出這句話,電話那邊沉默了一小會兒,說了句“你有病”之后,便掛掉了電話。
這不是陳十元意料之中的回答。可能對方只是覺得他是在開玩笑,沒有時間回應他這種玩笑,亦或對方根本就不在意也說不定。不過也沒有關系,反正,他已經對她說了,他單方面宣布了,不管對方怎么想,都已經結束了。
陳十元接著將所有社交軟件內的好友全部清空,順便出門去附近的營業廳換了一個號碼。
此后,他算是斷絕了前身的一切人際交往。盡管這樣對前身來說并不公平,可是陳十元不愿意去面對前身那在他看來會讓人心力交瘁的種種關系,所以選擇了逃避。逃避可恥,但對他來說這是最簡單也是最實用的方法。
“這下子,算是可以重新開始了吧?”陳十元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第一次感受到了輕松,也確切地感受到了深沉的孤獨,就像是那頭五十二赫茲的鯨魚。
那鯨魚一直一直默默地唱著五十二赫茲,可對于其他鯨魚來說,它只是一個啞巴,它所訴說的喜歡、討厭、憤怒、欣喜都無人了解,永遠地唱著無人傾聽的歌。而陳十元也只能在心里訴說著對親人朋友的愛、思念,永遠永遠,不會有人再回應他。
它與它的同類沒有相同的頻道,而他是與他的世界再無交集。
陳十元開始努力地適應這個世界以及無所適從的職業。
更改的不是這個世界,而僅僅只是他一個人的世界,從前的一切只能夠沉入他的內心,只能時時回想,卻無法與別人產生回響。
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過去的好多好多事情都在他的眼前浮現,比如三歲時奔跑不小心跌倒摔到了額頭,七歲那年一個人偷偷逃學回家,十一歲那年守在姐姐的病床旁希望她能夠好得快一點,十六歲遇見喜歡的那個人偷偷地看她,十八歲軍訓時上臺表演時的緊張,二十歲時看到父母日漸衰老的面容的心酸…之后…其實他也就活到了二十歲,他還不能完全算一個男人,還只是個大男孩而已,還沒能變得有多成熟,沒能有很多閱歷,偏偏此刻,他卻如此懷舊。
往日的時光在回憶中如此美好,多希望他能夠趁迷途未遠,還能夠找到回去的路。可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他這個念頭也逐漸放下了。
穿越,多么荒誕的一件事,在他身上無比真實地發生了。他甚至不知道該怨恨誰,去找誰埋怨。
他那從前有了一些方向的未來,再次變得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