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悲劇
距離獵殺競賽血字開始，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最近公寓住戶出行，都要求必須結伴而行，定期巡視公寓周邊，防止異世界公寓住戶刺探情報。
戴汐顏看著窗外總是成群結隊外出的住戶們，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她必須完美偽裝好朱玉嫣這個身份，絕對不能讓人懷疑。
此時，門鈴響了起來。
她迅速走上去開了門。
來者是一個叫黎藝荷的女住戶，她是K市一家美術學院的學生。
“不好意思，讓你跑一趟。”戴汐顏看著帶上了所有繪畫工具的黎藝荷，說道：“麻煩你了。”
“沒關系，舉手之勞。”
黎藝荷接著將畫架搭好，并將素描紙和炭筆放好，對戴汐顏說：“嗯，那，朱小姐你就在這坐好別動。”
戴汐顏要讓黎藝荷幫自己畫一幅素描，答應幫她引薦新三巨頭中的夏笠。
她需要確認，在住戶眼里自己的長相是朱玉嫣還是戴汐顏。
“嗯，這個姿勢可以嗎？”戴汐顏坐下后，問道。
“可以…你身體不用太僵硬。”
黎藝荷拿起筆，先開始勾勒人物輪廓。
她現在還是美院在讀生，如今是公寓里年齡最小的住戶了。
看著她，就讓戴汐顏想起瑞安，她和瑞安的年齡差不多。
在當時，無論是她，還是紫衣，亦或者是韓雷，葉初…都很喜歡瑞安。這孩子雖然有著家族遺傳的抑郁癥，但卻出奇地善良。他們都想讓瑞安活下去，只要可以登頂，就能許愿治愈她的抑郁癥。
汐顏當初的想法是，最低限度可以讓瑞安活到十八歲生日以后。但最終這也只是奢望，瑞安的生命停留在了永遠的十七歲。
“你為什么想學美術？”戴汐顏忽然問道。
“我想當漫畫家。”
黎藝荷的回答讓她略感意外，莫非在這個世界國漫市場很大？
“但我父母其實很反對。”黎藝荷接著說道：“畢竟中國不像日本那樣漫畫市場那么大，而且即使在日本成功的女性漫畫家也很少。但我還是報考了美院，無論我父母怎么罵我，我都想當漫畫家。”
“夢想啊…”戴汐顏忽然感覺很懷念，她在黎藝荷這個年齡，每天練習射箭七八個小時，哪怕雙手練得傷痕累累，甚至手都要抬不起來，她都無怨無悔。
“你有喜歡的漫畫家嗎？”她問道。
“有啊，荒川弘，還有吾峠呼世晴。她們都是日本的知名女性漫畫家。尤其是后者，是我最大的偶像，她創作的《鬼滅之刃》已經成為全日本最賣座的漫畫。”
戴汐顏有點驚訝，進入這樣一個殘酷的地獄公寓，還依舊懷著夢想嗎？
“畫畫是我的第二生命。”黎藝荷抬起頭，堅定地說：“就算我沒有多久可以活，我也會一直畫下去。”
戴汐顏此時真的很想說：對她而言，射箭也是她的第二生命。
“其實，”黎藝荷的畫筆微微一滯，“我們家有阿爾茨海默癥的遺傳史。我也許會在很年輕的時候就發病，那之后我就算想畫都做不到了。但如果我完成十次血字的話，我就可以許愿治愈我體內的致病基因了。”
“阿爾茨海默？”戴汐顏吃了一驚，整個人都站了起來，“那你…”
黎藝荷立即說道：“麻煩你坐好別動，朱小姐。”
“嗯…”
戴汐顏緩緩坐下。
“你不必同情我。”黎藝荷繼續忘我地進行素描，“算起來進入公寓，我反而有了希望不是嗎？我現在已經開始畫漫畫分鏡稿了，打算給《神漫》雜志投稿，就是連載《惡靈王國》的漫畫雜志。”
戴汐顏自然不會去問《惡靈王國》是什么，而是說道：“那你一定要加油。”
“說起來，《惡靈王國》的作者喬楚一好像也是女漫畫家，這部漫畫現在號稱國漫第一IP，畫功真的很強，足以和小畑健，村田雄介這樣的日本頂尖漫畫家相比了。”
“那你也很崇拜這個漫畫家？”
“嗯…但我不太喜歡《惡靈王國》，劇情的三觀太歪了，而且這部漫畫飯圈化太嚴重，粉絲也過于狂熱。比如曾經有一個普通女學生評論《惡靈王國》三觀不正，結果被粉絲人肉出來，將她的手機號碼，學校和家庭地址全網公布，導致那女學生還得了抑郁癥。”
因為瑞安的緣故，戴汐顏很了解抑郁癥，聽到這里，內心頗為反感。
“畫完了。”
戴汐顏拿過黎藝荷的畫，實在畫得栩栩如生，毫無疑問，這畫是她的臉。
果然，是住戶的記憶被篡改了。黎藝荷肯定是見過真正的朱玉嫣的。
“謝謝你，黎藝荷。”
“沒關系，你喜歡我的畫就好。”
“我想問你個問題。你怎么看母紫衣？”
“嗯…我和她相處不多，但住戶們都很怕她。”
“很怕她？”戴汐顏一愣。
“對…具體情況，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戴汐顏隱約覺得不對勁。
幾小時后。
戴汐顏眼前放著一張紙。紙上是從不同住戶口中所了解到，以及網上搜查到的關于這個世界的紫衣的情報。
“怎么看都完全是兩個人…”
戴汐顏簡直不敢相信。
這個世界的紫衣，智商倒是沒有變化，但其他地方差異太大了。
她算是一個有一定名氣的演員（相反的顏媚和樊霜霜在這個世界則似乎是普通人），過去曾經用恐怖手段支配公寓。
“這說的完全不像紫衣，反而像是顏媚…”
戴汐顏死死抓著那白紙，撕成兩半丟進了垃圾桶。
“這個世界的董邪則也很不一樣，他居然還有一個妹妹，不過已經死在血字中，和紫衣現在是同居狀態…”
難道平行世界兩個不同的人會差異如此巨大？
但戴汐顏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
“不過，哪怕這個世界的紫衣為了活下去殺了很多人，也不要緊，只要她還活著就好。相反，這個世界的董邪，則必須高度警惕。”
忽然間，她的手機…或者說朱玉嫣的手機來了一條新的微信。
她點開一看，是夏笠發來的。
“《惡靈王國》最新話發布了，在這一話，我的家人化為惡靈在巴托城寨出現了！”
戴汐顏一怔。
《惡靈王國》？剛才黎藝荷說的那個漫畫？
她畢竟沒有朱玉嫣的記憶，不敢胡亂回答。
“家人…化為惡靈？漫畫里面？”
夏笠的家人被畫在了漫畫里面？
戴汐顏迅速在電腦上搜索惡靈王國最新話，然后點進去迅速看了看。
“畫得果然很精致，”戴汐顏不得不佩服這漫畫家的畫功，“這畫面簡直像照片一樣。”
下方的分鏡上，則畫了一個面容秀麗的女性角色。
她頭頂的對話框內，寫著一行字。
“夏伯父，夏笠，不在這里。”
戴汐顏立即點擊鼠標翻頁。
畫面上，黑影繼續靠近女子。
女子開始后退，繼續說道：“我，我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當年我為廢除死刑運動奔走，采訪了當時被羈押并已經判處死刑的蕭天衣。”
戴汐顏不知道前面的劇情，所以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女子繼續說道：“即使現在我也認為，廢除死刑才是民主國家的法治精神，政府無權用暴力奪走國民生命！這不屬于法治，而是野蠻的同態復仇！”
戴汐顏看到這里，對這一觀點嗤之以鼻。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死刑反而變成野蠻行為了？
“就連夏笠也贊同你的想法，讓我對他很失望。最終的法案，等于還是變相推動了死刑！我不想再嫁入夏家。我相信蕭天衣是冤罪受害者，還有很多和他一樣的人，被徹底剝奪生命權流放到了社會上！”
女子越說越激動，甚至開始揮舞起手臂：“我在組織參與廢除死刑運動期間，采訪了蕭天衣三年。他是因為得罪了權貴才被構陷的，如果不是因為國家多年來沒有實質實行死刑，他早就含冤而死。而您和夏笠卻都有意推動國家全面實質恢復死刑制度！”
黑影越來越靠近那女子。
“但是我父母不會同意解除和夏家的婚約的。所以，我在新刑法簽署后被釋放的天衣約定，讓他帶人在婚禮上帶走我！但是，我沒有想到和他一起來的人會血洗婚禮，我真的沒有想到！但當時那些死刑犯都痛恨一力想推動死刑法案的您，所以才會在婚禮上大開殺戒的。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時候，朱玉嫣的手機響了。
戴汐顏接通了手機。
“喂…”
“你…看完…最新話了嗎？”
來電的人是夏笠。
然而他的聲音，無比地艱澀。
“這就是，紅色婚禮的真相。”
戴汐顏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在那之后整容成了顧溫言，留下一座換上婚紗李代桃僵的尸體。最可笑的是，我這些年一直為她的死而痛苦。就因為，她相信蕭天衣是冤枉的，就把婚禮的時間和地點告訴了一群死刑犯！然后，她和那個男人一起…”
戴汐顏完全無法消化如此龐大的信息量。
“最諷刺的是，對你們來說，我們只是漫畫里面虛構出來的角色，我們的一切悲劇，對你們來說，只是用來娛樂的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