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敏現在依舊記得紫衣失蹤前后的一切。
娛樂圈中,人際關系實在是太現實了,拜高踩低,誰火和誰玩,因利而合因利而分,人和人之間更多的是利益算計,真正的友情其實很奢侈。
要說二女的友情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利益成分,也不可能。但至少,在雙方沒有資源沖突的前提下,她們的友情還是很真摯的。可是,當紫衣涉嫌李寒衣事件后,孫嘉敏也開始了一些避嫌行為,但是紫衣后來還是聯系了她,將她當做了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那時候,紫衣打電話來聯系她的時候,她也很意外。
“紫衣,你現在沒事吧?”
“沒事,還沒死。”
“紫衣,你和你爸媽,還有你男友聯系了嗎?”
“爸媽那我第一時間聯系了,說我要在外地待一段日子。至于他…和我提分手了。”
紫衣和她男友一直是地下秘密戀情,只有孫嘉敏知道對方身份,那個男人只能算半個圈內人。他的名字叫劉溫言,是一個最頂尖的網絡作家,筆名叫做北山景龍,被譽為奇點網靈異三巨頭之一。
兩年前,奈飛購買了北山景龍的恐怖《死蟲》版權并改編為10集的網劇,而紫衣當時出演了女主,那是紫衣出道以來最受好評的角色,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和當時親自在劇組擔當編劇之一的北山景龍頻繁接觸,產生了火花,并開始了地下戀。而現在,真可以應了所謂的樹倒猢猻散,大難臨頭各自飛。值得一提的是,在上個月《死蟲》的第二季全網上線,女主自然也換了人。
“我現在在K市。”紫衣當時是這么對孫嘉敏說的:“嘉敏,我現在,是住在一座公寓里面…”
當時孫嘉敏有些意外,紫衣居然去租公寓住?
“一座,如同地獄一般的公寓…”
網上之前就曝光,紫衣很可能罹患了抑郁癥。然而,在對“抑郁癥”這三個字并不怎么了解的中國,很多人完全是將抑郁癥和“心情不好”劃等號的,而且這些年網上一些人偽裝抑郁癥自我洗白,導致這個疾病被污名化了。
這讓孫嘉敏很擔心,追問:“紫衣,你沒事吧?你租的公寓,是不是有人認出你來了?為難你了?”
“嘉敏。德芙它怎么樣?”
“它…它很好…”
“記住,千萬不要給它吃牛肉干。”
“紫衣,你沒事吧?你到底住在哪里?我有空,來看看你吧?”
“照顧好德芙,謝謝你了,嘉敏。”
之后,電話就掛斷了。
后來,她在完全和自己失去聯系前打給自己的幾次電話,就再也沒有提及過那所謂“地獄一般的公寓”了。而這讓孫嘉敏腦補出了很多可能。
那段日子,紫衣的一切朋友圈信息,只對父母和孫嘉敏設置了可見。而很奇怪的是,她拍攝的很多照片,都是些黑暗陰森的場所,不少地方甚至像是鬼屋一樣。而她每次主動給紫衣打電話,她都很少接聽。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在這段時間,紫衣和自己聯系的時候,并不是一直都情緒消沉的。她記得,有那么幾次,她打電話給自己的時候,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嘉敏,明年我也許就可以重新復出了。”
當時孫嘉敏聽到這話的時候,很不可思議。
復出?
雖然說網民的記憶都很差,但是李寒衣去世才過去多久,真兇始終還是查不出來。這個時候,她復出,誰敢用她?就連孫嘉敏自己,她最害怕的時候就有人訪問自己的時候,問關于紫衣的事情!
“紫衣,你遇到什么好事了?有公司愿意簽你幫你復出?”
“不是這么回事。我就算說了,你也不可能相信的。只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當時,紫衣沉默了大概有將近十秒。
就在孫嘉敏以為是不是手機沒信號了的時候,她又說出了一句話。
“嘉敏,我現在的樣子,你恐怕都已經不認識了。我變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我自己了。但是,我不后悔。因為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紫衣你…沒事吧?”
“嘉敏,你知道這世界上最恐怖的是什么嗎?”
“嗯,不知道,是什么?”
“他人。”
“啊?我,我不明白…”
“‘Hellisotherpeople’,這句話是存在主義哲學家讓·保羅·薩特的戲劇《間隔》的臺詞。真正的地獄,不需要酷刑,也不需要惡靈,真正可怕的,是自己以外的‘他人’。”
“那…那個,紫衣,你能說人話嗎?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明白啊?”
“我會再聯系你的,嘉敏。”
記得在她最后一次聯系自己后,她的朋友圈最后的更新,是發布了一些奇怪的照片。
那照片上,看上去是在一個很陰森黑暗的蠟像館里面。事實上,如果朋友圈上面沒有她的特別說明,她都看不出來照片里面是蠟像而不是真人。而那些蠟像做得栩栩如生的同時,面容和表情都相當瘆人和恐怖。紫衣在朋友圈的配文是這樣的:“恐怖蠟像館的探險,我能走到最后嗎?為我加油吧。我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將靈魂賣給惡魔。”
看著這文字,真的是讓孫嘉敏很擔心。不過當時她想,這或許是類似于鬼屋密室逃生之類的游戲。被全體網暴,經濟公司封殺,更被熱戀的男友拋棄,真的讓紫衣痛苦到了這等程度嗎?
而那條朋友圈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聯系自己。甚至打電話過去,始終是“您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此時此刻,孫嘉敏聽到手機另一頭傳來的話語,什么“宛如地獄的公寓”,就讓她想起了孫嘉敏。
不過,她想著,這應該只是恰好同一種比喻而已。
“宛如地獄的公寓是什么意思?”孫嘉敏立即追問:“你能不能和我具體說說?”
“就算說了,也沒有什么意義。至少可以告訴你們的是,那座公寓不在這座島上。你們繼續想辦法按照我告訴你們的路線,搜集住戶的尸體。我保證,我一定幫你們逃出這個島。”
接著電話就掛斷了。
這個號碼只能單方面聯系她們,回撥過去,根本就接不通。
說了這么些,和沒說也基本區別不大啊!
“宛如地獄的公寓…”慕愛珊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來這是什么意思:“那所謂的公寓,和這座島上發生的傳染病還有怪異事情有什么關聯?”
“我也想不明白。”孫嘉敏思索了半天后,說:“完全不理解啊。”
唯一可以獲得的情報是,這座地獄公寓并不在黑水島上。那么,公寓住戶為什么到黑水島上來?
“醫院的便箋紙上,說什么某個男人的到來造成了詛咒,那個男人,就是所謂的公寓住戶嗎?”孫嘉敏提出了這個假設。
慕愛珊一邊走一邊思索著,說:“但是很顯然公寓住戶不止一個。而打電話給我們的人,和這所謂的公寓住戶,是敵對的,還是同一陣營?他很顯然最在意的,是住戶的尸體的情報。”
她思索了一會后,又說:“或許,接下來再聯系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情報,讓他多說出一些關于公寓的事情。”
“嗯?是個辦法啊!”
“甚至,可以通過這一點,讓他先讓我們逃出黑水島,我們再詳細告知情報,也是個辦法。”
“也對啊,我們不能老是被擺布。”
長久的疲憊和饑餓,讓慕愛珊思考遲滯了很多,現在重新想想,利用這個對方想知道的情報,大可以進行談判啊,干嘛那么實誠什么都告訴對方?
就這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