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這很索爾森

　　車廂里變得亮堂起來，空氣不再悶熱，甚至還有一絲涼意，維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費爾德等人正圍在車窗旁邊向外看著，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而那些矮人們依然坐在座位上大聲喧嘩或喝著啤酒。車窗有些低，幾人不得不彎下腰來，顯得有些滑稽。

　　艾琳娜走到車窗旁邊，剛想把手收回來，沒想到維恩的手上突然加大了力氣。艾琳娜滿臉通紅，回過頭瞪了維恩一眼。而維恩專心地看著窗外，裝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她也只好作罷，任由維恩牽著自己的手。

　　列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行駛在地面上了。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遠處的高高低低的山峰聳立著，卻無一例外穿著白色外衣。車窗玻璃上已經結了冰，狂風夾雜著雪花在窗外肆虐，列車仿佛開進了暴風雪之中。

　　維恩此時才明白，為什么那名矮人介紹起來“無畏者”列車充滿了自豪感。單單在這惡劣的環境中平穩快速地行駛，并保持車內的溫度就已經很難得了。至于造型什么的，大概只有矮人會喜歡吧。

　　“各位乘客，前方即將到達目的地——赫伯瑟爾車站。目前列車外部氣溫較低…”

　　列車開始明顯減速，光線也迅速減弱了下來。維恩趴在窗戶前，抬起頭向上看去，一座筆直的山峰出現在前方，高聳入云。列車逐漸接近山體，像是一只自己爬進巨獸口中的螞蟻。

　　“這是…”維恩瞪大了眼睛，眼前的這座雪山簡直是大自然的奇跡。山體猶如冰雪雕刻而成，一些晶瑩剔透的冰塊上又覆蓋著白雪。

　　“小伙子，這是冰封峭壁。它下面就是火熱的赫伯瑟爾地下城…”旁邊一個戴著眼鏡的矮人老頭折起了手中的報紙，轉過頭來說道。

　　忽然整個車廂暗了下來，列車駛入了山洞隧道，只剩下幾盞燈發出昏黃的光。進入隧道后，周圍的聲音反倒小了很多，只剩下幾不可聞的風聲。

　　很快，列車停了下來。

　　“走啦！”艾琳娜抽出手在維恩的腰上掐了一下。看到維恩倒吸涼氣的樣子她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黑色幽靈的成員們跟著人群走出了車廂。赫伯瑟爾的車站是典型的矮人建筑風格，無論墻壁還是天花板，都使用了大量的鋼鐵和巨石，勾勒出粗獷的線條。

　　列車外的溫度低了很多，維恩幾人雖然套了幾層衣服，但還是冷得直哆嗦。矮人看起來要耐寒得多，有些人甚至穿著單衣服，就好像他們仍然在卡薩利一樣。

　　“真冷啊…”

　　“我開始有點懷念卡薩利了！”

　　“…”

　　寒氣讓維恩打了個噴嚏，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縮著脖子跟在人群后面向前走去。矮人似乎鐘情于昏黃的燈光，一路上走下來到處都是黃色的燈光，并且不怎么亮。

　　車站并沒有想象中的出口，而是在墻壁上安裝了幾臺升降機。維恩等人在一個人數較少的升降機入口前等待著。

　　升降機似乎正在上升的過程中，發出一陣齒輪磨合的聲音，時不時還有輕微的碰撞之聲傳來。

　　“就是通過這玩意下到地下嗎？果然矮人的技術還是難以信賴啊。”費爾德摸著下巴疑惑地看著那個入口——一扇緊閉的大鐵門。不出所料，這句話也引來了周圍數道憤怒的目光。

　　“咚！”不久后從門里傳來金屬相撞的聲音，同時鐵門上方的一盞燈也開始閃爍起來。

　　升降機似乎已經到達，又經過幾秒的機械轉動的聲音之后，鐵門才顫顫巍巍地被打開，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之聲。

　　還沒等門完全開啟，矮人們就已經互相推搡著擠了進去，辛普森帶著維恩等人也跟著擠了進去。升降機里面擠得滿滿當當，至少二三十個人，而沒擠進去的人只好在外面等著乘坐下一趟。

　　升降機實際上就是多根金屬繩索吊著的一個大鐵籠子，粗獷且簡陋。不僅看起來十分不安全，此時它還在輕微搖晃著，發出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聲音順著豎井向下傳去，漸漸消失在豎井深處，讓人不禁毛骨悚然。隨著鐵門的閉合，鐵籠子里安靜了下來。

　　幾分鐘后，眾人終于站在了赫伯瑟爾地下城里，沒有人知道在乘坐升降機的幾分鐘里他們經歷了什么。

　　“我發誓，這輩子都不想再來赫伯瑟爾，至少不想乘坐升降機來！”費爾德喘著氣，如釋重負道。

　　“我覺得這可能是索爾森的一項娛樂活動吧，畢竟剛才那些矮人們都笑得很開心…”維恩抹了抹額頭的汗水苦笑道。

　　“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辛普森撓著頭露出憨厚的笑容。

　　艾琳娜和伊絲兩人臉色慘白，捂著胸口靠在旁邊的墻壁上，向辛普森投去鄙視的目光…

　　赫伯瑟爾地下城里猶如黑夜，除了沒有星星幾乎可以以假亂真。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燈火顯出了這座城市的繁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酒香。

　　維恩回頭看了看背后高聳的墻壁，根據來時的方向判斷，這里應該是地下城的東部邊緣，而根據下降的時間估算，大概在距離地面四百到五百米深的地方。

　　總體來說，赫伯瑟爾的風格粗獷但也眾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半圓形的小廣場，連接著兩條道路。鋼鐵與巨石建造而成的房屋林立在道路兩邊，雖然粗獷但充滿氣勢，即使對于人類來說這些房屋也算得上高大了。

　　“幾位需要馬車服務嗎？”一位膀大腰圓的矮人趕著一輛馬車來到眾人跟前。趕車的矮人手持馬鞭坐在車前，粗壯的四肢和茂密的胡須讓他和周圍的環境有種天然的契合感。

　　馬車前面是兩匹貝塞卡矮馬，它們伸直了脖子，昂著頭看著眾人，似乎非常在意自己的身高。而馬車車廂就更奇怪了，竟然是老式礦車的樣子，當然輪子是經過改造了的。

　　費爾德看得目瞪口呆，給出了一句評價：“這非常索爾森。”他沒想到的是，日后這句話成了索爾森地區的流行語。

　　根據熱情的馬車夫的介紹，眾人選定了一家靠近市中心的旅店——鋼鐵之心旅店。

　　兩邊的房屋密集的簡直就是擠在一起，厚重的鋼鐵與巨石在昏黃燈光的映射下變成了古銅色。房屋基本都是平頂，方方正正或扁圓狀，至于為什么，其原因恐怕也是和鐵爐、酒桶等分不開。

　　顛簸的車廂里連座椅都是鐵的，加上沒有減震措施，幾個人的屁股都已經麻木了。矮馬們奮力踏著蹄子，拉著馬車向著地下城深處緩緩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