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陽光下的罪惡
門外站著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身體看起來有些瘦弱，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亞麻布連衣裙。她低著頭，褐色的頭發扎成兩個馬尾，兩個手互相抓著放在身前。
“你是？”維恩看了看小女孩，發現她胳膊上袖子露出的部分有一些淤青，似乎脖子下方也有些痕跡。
小女孩把頭輕輕抬起，無神的雙眼中透著一絲恐懼。她看了一眼維恩，咬了咬嘴唇徑直走進房間。維恩一時搞不清情況，握著門把手愣在了原地。
“小姑娘，你找誰啊？”費爾德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小女孩問道。
小女孩仿佛沒看到他一樣，自顧自地走到房間里。她抬起頭看著窗外的一句話不說就開始解裙子上的扣子。
“喂，你干什么呢！”費爾德眼睛都瞪大了，緊張地喊到。小女孩并未停下，眼看裙子就要被脫了下來。
費爾德急了，他一個箭步向前，抓住了小女孩的雙手。可能因為他用力過猛，小女孩弓起了腰，臉上顯出一絲痛苦之色。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呢？”雖然小女孩奇怪行為停了下來，維恩還是感覺臉上有些發燙，說話也不利索了。
費爾德見小女孩沒有動靜，便試探著松開了小女孩的雙手。
小女孩雙眼依然看著窗外，整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一座雕塑。氣氛變得有些壓抑，維恩和費爾德就在她旁邊這么看著。
許久，嗚咽的聲音從她身上傳出。小女孩轉過身來，拉著維恩的胳膊，滿臉淚水：“大哥哥，你們就要了我吧，不然…”說著她大哭了起來，眼淚如決堤一般流下，瘦小的肩膀不斷抽動著。
哭聲充滿了絕望，就像是一根根針一樣扎在維恩的心上。奧博哈爾也有妓女，但他沒想到這么小的女孩也會干這個。
“你先別著急…”維恩看著小女孩心里一陣心疼，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的話，只能任由小女孩拉著，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不知過了多久，小女孩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維恩輕聲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和我說說嗎？”
小女孩點點頭，伸手抹了一下眼淚，哽咽道：“大哥哥，你們看起來不像壞人，我相信你們。”
“其實我是被到賣這里的。”她眼神變得黯淡，聲音沙啞著繼續說道：“我叫瓦萊麗，從小住在阿塔加王國北方的一個海邊小鎮，直到幾個月前。當時我和幾個鎮子里的孩子在海邊玩耍，幾個又高又壯的人把我們抓到了一艘船上…”
“然后你們就被賣到卡薩利了？”費爾德忍不住問道。
“不全是，和我一起下船的只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幾個比我們小一些的孩子都沒下來。以后我們兩個就被送到了這里‘接待客人’…”
瓦萊麗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驚懼：“如果這次沒有完成‘任務’，我恐怕會被老板打死…”
費爾德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竟然有這樣的事，我倒要看看誰敢動你！”
維恩抓住瓦萊麗的左手，從挎包里拿出了一枚金幣，放在她的手心里，黑色的眼眸中充滿愛憐，語氣認真道：“瓦萊麗，把這枚金幣收好，用它買一張去往阿塔加的飛艇票。”
瓦萊麗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看金幣，又看了看維恩，激動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
“門竟然都不關，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大膽。”伴隨著一道猥瑣的聲音，虛掩著的門被慢慢推開。
“瓦萊麗，你怎么這么長時間…”門口的人話說了半截愣在了那里。他看起來尖嘴猴腮，正是在水手之家門口遇到的猴子臉。他的眼睛緊緊盯著瓦萊麗手中的金幣，流露著貪婪的光芒。
“是你？！”費爾德眉頭緊皺，右手握上了劍柄。“你就是老板？”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是老板。”猴子臉連忙否認道。“別激動，小兄弟，是對我們提供的服務不滿意嗎？”猴子臉擠眉弄眼，故意加重了“服務”兩個字。
“什么服務？”艾琳娜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伊絲和辛普森跟在她身后。她看了看維恩身后的小女孩，又看了看旁邊的猴子臉，實在不明白怎么回事。
費爾德還在氣頭上，只好暫時壓下怒氣給艾琳娜解釋了一遍。艾琳娜越聽臉色越沉。
“你們別誤會，這事跟我沒關系，我只是幫忙跑腿的。”猴子臉明白了自己是撞在了槍口上，這幾個外地人并不好這一口。他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瞇縫的眼睛中卻閃著狡黠的光。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這孩子留在這。”艾琳娜沖他說道。
“艾琳娜！”維恩和費爾德同時喊道。兩個人都是一臉的著急，不明白艾琳娜為什么要把猴子臉放走。
猴子臉也不客氣，說了句謝謝轉身就跑。
眾人所站的位置離樓梯口不過十多米。艾琳娜面色平靜如水，她從背后拿下短弓，箭矢搭在弓上。拉弓，瞄準，松手，動作一氣呵成。
箭矢帶著空氣摩擦振動產生的獨特聲音，飛向了已經跑到樓梯口的猴子臉。慘叫聲在下一個瞬間傳了過來，猴子臉的左邊小腿被箭矢貫穿，并且牢牢地定在了旁邊的墻上。
很多人都打開了房門出來看熱鬧，一樓的客人也伸長了脖子向上看著。
猴子臉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從他頭上滾落。他蹲了下來，咬著牙試圖把箭矢從墻里拔出，但這完全是白費力氣，大量的鮮血從傷口處涌出，慘叫聲不斷傳來。他只好將箭頭部分掰斷，他扭頭看了看眾人，眼神怨毒，一瘸一拐地向樓下走去。
“那不是猴子臉嗎？怎么變成那副模樣了？”一個人問道。
“不知道，看樣子是得罪了那幾個人。”
“得罪？我看那幾個人才是倒霉了，誰不知道那個人的恐怖。”
“我只想知道以后的‘服務’還有沒有了。嘖嘖，瓦萊麗比起巷子里那些老女人…”
周圍猥瑣的聲音肆無忌憚地傳來，瓦萊麗躲在維恩身后輕聲抽泣著。維恩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著，一股怒火在他心里燃燒著。他不明白這里的人是怎么了，丑惡的罪行在陽光下行走，人們熟視無睹甚至津津樂道。
“我的天！你們怎么給我惹了這么大的麻煩。”伴隨著“咚咚咚”的腳步聲，一個男人從樓梯跑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