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等待英雄
虛空一陣起伏，那個像被蛀蟲啃咬出來的孔洞隨之閉合，迅速消失在空海暗流中。
光芒隱去，一個穿著藍白條病號服的身影從黑暗中一躍而出。
這是個眼角眉梢都寫著快樂的年輕姑娘，臉頰白皙，眼眸清亮，長發像海帶一樣亂糟糟地搭在腦袋上，雖然身上穿著病號服，手背上打著點滴，卻沒有半點屬于病人的氣質。
看起來就像是為了請病假拍照才穿了這么一身行頭，但是因為氣色太好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躍出穿界門后，她嘻嘻哈哈地張開雙手，像跳房子那樣，一會兒單腳跳，一會兒雙腳跳，蹦蹦跳跳地登上了37927號世界的外壁。
米象扔開自己的輸液架，俯身趴在界膜上，把耳朵貼在上面，認認真真地聽了好一會兒。
“目標在空海時間3小時47分鐘前入界…修為，白劫下位，這個余音是…真性已成？有點麻煩啊。”
她嘴里說著麻煩，臉上卻是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臺長臺長，調查來龍去脈太麻煩了，而且我不想和有太多接觸，怪惡心的，直接去殺了他好不好。
“計劃分兩步走，首先殺掉他，然后去休假，這件事我一定辦得又快又好。”
米象連上復眼的內部通訊頻道，向直屬上級發去了她的合理建議。
臺長：“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叫我臺長，我的職務名稱是破虜臺正使，你應該叫我正使大人！”
米象：“竟然要別人叫自己大人，好惡心啊，臺長你是二次元吧（嫌棄。”
臺長：“這只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稱呼而已！誰是二次元啊！你這種講話打半邊括號的人才是二次元好嗎！”
米象：“先說正事好不啦正使，剛才你聽到了嗎，我的想法是以人為本，直接去殺了雷霆崖派過來的那個人，早殺早輕松，行不行啊。”
臺長：“不行！此次上峰以休假的名義派你執行絕密任務，為的就是破壞雷霆崖的…”
“這些事情我出發的時候你已經說過一遍了，又說一遍干嘛啦。”
米象打斷道：
“所以我直接殺掉那個就可以了啊，雖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干掉做事的人不就什么事都沒了。”
臺長：“不行！你必須查明雷霆崖的真實目的，然后和我一起向上峰匯報。”
米象：“上面只是讓我們破壞雷霆崖的行動，沒說要查明啊，臺長你自己加什么戲啊，上面又不會給你加錢（神秘。”
臺長：“只求合格是我們破虜臺做事的風格嗎？
“如果上峰的要求是60分，那我們就要做到120分！只有這樣做，才能向上峰展現我們的價值！”
米象：“嘖。”
臺長：“你的回復呢！”
米象：“知道了。（一個內部斗爭的犧牲品這么熱血干嘛啊，一大把年紀了還在破虜臺這種臟活累活一肩挑的地方打頭陣，上面又不會給你升職，笑嘻了，真就不是很懂你們二次元。”
沒等臺長回復，她馬上斷開了內部通訊。
哈哈哈哈哈哈，快樂！
“要查明來龍去脈的話，就先從捉住你的聲音開始吧。”
米象直起腰身，撇著小腿像鴨子似的坐在界膜上，然后捂住雙耳，望向上空。
一道宛如萬千線纜纏繞而成的真性天引無聲臨現，一端連接著米象的自性界原，另一端盤旋著穿過界膜，散作無數細絲，刺入茫茫虛空，循著梁德留下的“余音”追去。
漆黑的下水道里，兩條鯰魚似的黑影在黃綠色的濁流中浮浮沉沉。
為了暗中觀看祖師爺下凡的民俗節目，梁德和腐尸老王鉆進了與下水道伴生的污穢地脈，順著陰穢之氣的流動向表演現場進發。
梁德就不用說了，蚯蚓鉆地，如魚得水，再加上天生神力的遮護，把下水道炸上天也找不見他。
而老王本就是這條地脈蘊養出的陰邪尸鬼，鉆進地脈跟回了快樂老家一樣。
他身上臭，地脈比他更臭，如鮑魚入鮑魚之肆，一身穢氣藏得死死的。
一人一尸順著地脈湊到了法壇邊上，準備開壇作法的道士師徒還是沒察覺到半點異樣。
“操，這倆孫子偷井蓋！”
老王雙目如炬，一眼就看穿了那座工業風法壇的前世今生，雖然上面蓋了一塊繡著“萬法宗壇”的桌圍，但又怎么瞞得過住在下水道的他！
“我上去揍他們一頓！”
梁德連忙掏出一只手來把他拉住，勸道：
“王哥，他們偷井蓋也是為了藝術表演的需要，民間藝人不容易，你要不等他們完事兒了再動手吧。”
老王掙了兩下沒能掙脫，哼哼唧唧地盤腿坐了下來。
“我最煩這些偷井蓋的，什么素質嘛，每次我都得從別地方搬新的回來，煩死了，比原來我老婆偷我私房錢還煩。”
梁德奇道：“王哥你還有老婆呢？”
老王頭一歪，“有嗎？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你剛才說的…”
“我說什么了我？”老王矢口否認。
“別給我瞎編啊，我從小到大連戀愛都沒談過，清純著呢，街坊鄰居誰不知道我清純…”
他說著突然想到了什么，壓低聲音道：
“哎，你說那祖師爺下凡是什么姿勢，頭朝上還是頭朝下，從哪個角度觀看比較好？”
“呃…”
“嗨！我問你這個做什么，朝上朝下都有看頭。”
老王嘿嘿一笑，在地脈里往后一倒，頭朝法壇仰臥，眼睛瞪得溜圓。
“這樣就行了。”
冚家鏟，你這是想往哪兒看啊，祖師爺被你嚇到不敢下凡了怎么辦！
梁德仰天長嘆，決定在祖師爺下凡之前都不再和他搭話。
“離下凡還有好幾個小時呢，老梁你就坐這兒干等？”栗知弦戳了戳聊天窗口。
“藍星末日的關鍵就在這里，不用去別的地方了。”
“那兩個道士看起來不怎么厲害啊，他們能召喚出毀滅藍星的東西？”
“末日將至，這條街的人都是有緣人，尤其是非凡者。
“這個儀式不會正常完成的。”
梁德望著法壇的方向。
“我懷疑，此界藍星是要借這個儀式，把來自異界藍星的援助引下來。
“晚上要來的不是祖師爺，而是…
“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