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外頭大理寺的人還在查的事情在他口中得到了證實。
一個焦家老者聽的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后追問他,“那你準備怎么做?”
怎么做?
“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原家老祖宗道,“整件事有些古怪。”
“古怪不古怪另說,”其中一個焦家老者忍不住開口了,他揚手指向外頭,道,“你就不怕她今日對原二他們的改日對作你?”
惡人行惡事這不可怕,因為心里早有準備,對他也有了防備。最怕的是那種素日里瞧著不錯,面上看起來也聽話的,這突然來了這么一下誰不害怕?
“我一想到那幾個的死狀就有些發抖,原諸,你還要想一想?”其中一個焦家老者忍不住道,“這等嗜殺的性子我焦、原兩家小輩中可從來不曾有過。”
原家老祖宗聞言只是嗯了一聲,而后開口問他們:“可若是沒了嬌嬌,我兩家這么多年的努力豈不是付之東流了?”
他焦、原兩家從未忘記進京被重用的初衷,那就是對如今的大天師取而代之。至于陛下與大天師還有多少君臣情誼這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取而代之之后大天師的結果會是如何也不關他們的事。
如果他焦、原兩家不扶持出一個地位名聲以及在民間的影響力能對大天師取而代之的孩子的話,以如今大天師還不到三十的年紀,說的難聽些,等他們這些老的都不在了,怕兩家也熬不出頭來。
如此的話,陛下本身的扶持就沒了意義,往后焦、原兩家的結局可以預見的沒落。
長安城中每一年起勢又沒落的家族可不在少數。
所以,他們才勢必要扶持出一個新的“大天師”來與之抗衡。
“陰陽司站不穩就尋別的道,”有個焦家老者出聲道,“這世間的路可不止一條,你原家也不止她一個有出息的孩子,而且看陛下,似乎也有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們說的是誰。”原家老祖宗開口說著,“我說要想想就是指的她。”
周棟在朝堂上突然提起了那個孩子的事情也讓他們看明白了陛下的心思,她要讓兩個孩子一同出現在人前,之后…大概是讓他們做個選擇。
“真是圣心難測,怎么就到了這個地步?”有人忍不住唏噓了起來。
只是如果選了那個孩子的話,他們在陰陽司,她在大理寺,真是完全不相干的兩個衙門了,就算想要插手她的路也不好插手。
選一個自然是成為原家的“掌上明珠”,而另一個,就看陛下怎么安排了。天子的局愈發叫人看不懂了。
“我只知道把原嬌嬌留在身邊很是危險,把她交給陛下,一則除了這個危險,二則不管如何,她性命總是無憂的。”一個焦家老者似乎早已下了定論,他道,“那個孩子一身怨氣都沒有這般,可見總是比原嬌嬌要好些的。”
論危險,現在還有哪個孩子能危險的過原嬌嬌?一言不合就殺人啊!
不過對于眾人的建議,原家老祖宗自始至終都不曾松口。
“我還要想想。”他道。
這一想也讓周棟之前在朝堂上提過一回的原家認親之事沒了下文,當然朝堂上的官員也沒有哪個沒眼色的敢在朝堂上提起這一茬。
畢竟這說穿了只是原家的家事而已,沒有在朝堂上被提起,大家就裝作不知道好了,雖然私底下因著周棟那一提,不少人都去查過了,也成功知曉了那位險些被當做證據帶上朝堂的女孩子。
居然是那個喬大人啊!
這還真是巧了。
不過任眾人私底下再如何議論,甚至還有人將她之前和原二爺在芙蓉園砸腦袋的事提了起來,難怪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會動手了,原來是“認親”啊!這件事也為近些時日沒什么事情做的官員提供了談資。
不過處于事情中心的喬苒卻并沒有被打擾到,畢竟這種事鮮少有人會跑到當事者面前來問的。
所以喬苒這些天倒也沒什么事,于是借著這空閑,喬苒便催促起甄仕遠該操心喬書讀書的事了。
“天天催天天催,我還當你除了我這一條路沒有別的辦法送他讀書去了!”甄仕遠哼聲將舉薦信扔在了喬苒面前,道,“明明有人幫了忙了,還請我作甚?”
喬苒聞言不由驚訝道:“有人幫喬書舉薦入國子監了?誰?”頓了頓,她不由驚異道,“難道是喬大老爺…”
“你高估喬正元了,”甄仕遠聞言不由翻了個白眼,指著舉薦信的舉薦人,道,“是裴相爺。”
裴相爺!
不得不說,喬苒被這個答案驚到了,她忙解釋道:“我怎么可能請動裴相爺?”
“我特意打聽過了,你要感謝的不是裴相爺,是他看好的后生黎兆。”甄仕遠說著忍不住瞥了她一眼,道,“一時黎大人,一時張天師的,你還挺搶手的啊!”頓了頓,似乎又有些不是滋味的說道,“可惜本官前頭幾個都是女兒,前年才有了個兒子,現在才三歲…”
喬苒回了他一個白眼,轉身走了。
有了裴相爺的舉薦信,喬書入國子監自然沒有再遇到什么麻煩,安排好了喬書,喬苒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尋個機會向黎兆道謝了,只是直接上吏部衙門找人似乎有些不大合適,只能找個合適的機會了。
不過就連喬苒自己都沒想到這個機會來的這么快,不過兩日的功夫,她便遇到了黎兆。
“喬小姐。”難得撞上和唐中元一起休沐的喬苒干脆同他和紅豆一起上街準備提早購置一些過冬的衣料等物,經過一家茶館時,有人從茶館臨街的窗口探出頭來叫住了她。
喬苒當即停了下來,朝他笑著打了個招呼,而后便看他起身出門向他們這邊走來。
待他走近,喬苒當即開口道謝:“喬書讀書的事還要多謝你了。”喬苒說著朝他施禮道謝。雖說大恩不言謝,可她還是記下了這個人情,有機會定是要還的。
黎兆忙笑著擺手道:“舉手之勞罷了。”
他今日并未著官袍,一身月白常服,更顯豐神俊秀。
唐中元倒并沒有在意這些,畢竟一個男人穿什么,自詡純爺們的唐中元一向甚少關注。只忽聽一旁的紅豆嘆了口氣,而后嘀咕了起來:“看起來倒真是登對,可惜我們小姐有正牌姑爺了,前塵往事終究沒有緣分,這黎公子還是快些放下吧!”
這段說書先生似的念白聽的唐中元險些被自己口水嗆到,一聽就是旁邊這個沒腦子丫頭聽說書聽多了,入了迷。
正想說幾句敲醒她,那廂一道尖銳的女聲卻已經響了起來。
“三弟,你怎么還同這賤人在一起說話?我要告訴祖父去!”
一位一身素白裙紗蒙著面紗的女子從茶館里走了出來,看模樣倒有幾分翩翩仙子的樣子,可如此氣急敗壞的一開口便仙氣全無了。
唐中元看的一怔:這裝扮模樣委實太過熟悉,熟悉到他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在金陵而不是長安。
是那位遠在金陵的黎大小姐,她怎么來長安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紅豆臉色一變已經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