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提那個原小姐了。”甄仕遠說著嘆了口氣,道,“整件事最可疑的就是那個原小姐了,從現場一切看來,她就是兇手。”
喬苒咬蜜餞的動作不由的頓了一頓,她問甄仕遠:“那原小姐怎么說?”
“怎么說?”甄仕遠說著冷笑一聲,雙手一攤,道,“什么都不說。”
以前就有出現在命案現場且有極大嫌疑的兇手或者別的什么人什么都不說的,這是叫他們辦案人員碰到最頭疼的事了。
喬苒想了想,道:“那就看那幾位重傷的有幾個能活下來了。”
“就算僥幸活了下來,沒有癱了傻了瘋了還能說話什么的,”甄仕遠道,“這么嚴重的傷,十天半個月之內也不知道能不能開得了口呢!”
喬苒沉默了一刻,道:“總是能開口的,只是現在原小姐成了嫌犯,大殿下那里怎么辦?”
“不知道。”甄仕遠一攤手,“宮里還沒有傳出消息,本官自然按規矩辦事。”按規矩辦事總不能算是錯的,至于之后怎么樣,那等宮里來了消息再說好了。
喬苒哦了一聲,繼續吃蜜餞了。這件事至此應該同她沒有關系了,頭疼的是原家的老祖宗,考慮事情要如何收尾的是陛下,至于她,則是震驚。
真的出了人命了。她想過逼一逼原嬌嬌會怎么樣,可能會同原二爺撕破臉,甚至對他下手,將他扔到什么亂七八糟的莊子上去了此殘生,就像她當年被扔到金陵郊外的莊子上一樣。最壞的結果便是原嬌嬌痛下殺手,原二爺會死。
可將原二爺連同原家幾個老爺,除了不在家的老祖宗之外,盡數關在原家的議事大堂斬盡殺絕,這也委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原嬌嬌心中有怨她能猜到,畢竟原二爺那個人的想法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而那幾位原家老爺估摸著也是墻頭草的主,可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步田地。
都殺了啊…喬苒嚼著蜜餞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她沒有想到揭開原嬌嬌壓抑的天性之后看到的居然是這樣一幕。
那個女孩子似乎有些…嗜殺啊!
比她想象的還要危險的多了。
危險。這個詞是徐和修同謝承澤第一眼看到原家議事堂內的情形便冒出的感覺,眼下隨著拖走的原家老爺,和默不作聲被官差帶下去的原嬌嬌之外,如今議事堂的情形更讓他們生出了這樣的感覺。
議事堂的機關在原家老祖宗沒醒之前他們暫且沒敢亂動。不過從地上隨處可見圖毒的弩箭暗器之中還可以預見到昨晚的情形。
“原小姐應該是先將原二爺關在了籠子里。”徐和修看著先前籠子的位置,因暫時沒有辦法打開牢籠,又有封仵作在一旁喊著“不要隨意觸碰尸體”什么的話,所以官差干脆便將籠子抬了出去。
所以眼下籠子的位置只留下了一道依稀可見的四方印記。
“然后動了機關,弄死了原二爺。”謝承澤蹲了下來,摸了摸那四方印記,道。
至于原二爺的死狀,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他還記得當時封仵作看到原二爺的第一眼時說了一句話。
“這人當時一定嚇壞了。”
怎么能不嚇壞?且不說被人關在籠子里,有人又對他動了機關,這等瀕死的絕望誰不害怕?不過更害怕的或許是動機關的人吧!
原小姐。
聽聞原小姐與她的父親原二爺關系一向甚好,原二爺疼女這件事也是在長安城中出了名的,沒想到居然疼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被叫來的原家下人也戰戰兢兢的說了一通原二爺素日里是如何的疼女兒,原小姐又是如何的敬重自己這個父親的話。
總之,這段父慈女孝的關系幾乎是公認的。
除此之外審不到別的什么事情,畢竟現在原家老祖宗沒醒,原家的下人也不敢胡亂說了別的什么話。
“其實從現場看來原小姐就是兇手毋庸置疑了。”徐和修看著地上隨處可見的涂毒的弩箭暗器,以及廊柱上幾腳陷入石柱的腳印,道,“原家幾個老爺功夫不錯啊!”
只是功夫不錯還是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那六個重傷的能不能熬過去都不好說。
“所以這機關很是厲害。”蹲了片刻的謝承澤站了起來,看向四周,道,“沒想到原家居然有這么厲害的機關。”
徐和修道:“聽焦家那幾個說是造了保命用的,以防匈奴打進長安…”
“是嗎?若是匈奴能攻破我大楚五十萬邊境鐵騎攻破長安,那整個大楚也離亡國不遠了。”謝承澤面無表情的道了一句。
徐和修聞言也笑了起來,道:“所以,還是要聽聽原諸,哦,就是原家老祖宗的說法,不過我估摸著和焦家的說法相差不大。”
理由雖然牽強,但似乎也能讓一部分人信服,不過他們就屬于不信的另一部分人了。
“所以,這是誰做的機關?”謝承澤,道,“這個問題問一問不過分吧!”
顯然相比案子本身,原家意外泄露的秘密才更叫人在意。至于案子本身,從現場痕跡以及原小姐的反應來看,應該就是她了。而她的結果會是如何,誰都知道不會死,畢竟大殿下還要靠她。
“濟世救人的神醫一下子殺了那么多人,其中還包括自己的父親,這等親手弒父的舉動若是傳出去恐怕整個長安城都要嚇壞了吧!”徐和修道,“我看是傳不出去的。”
“但原家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對外總要有個交待,難道是原諸不在的這幾天,一起身染惡疾不成?”謝承澤道。
“可就算身染惡疾,神醫就在家中,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難道神醫的醫術有問題?”徐和修想了想,忽道,“承澤,我發現這件事很有意思。”
有意思在一開始因為“謀反”加上刑部的插手,長安城關注這兩家的人已經不少了,就在大家的眼睛都盯著焦、原兩家之時,“謀反”的嫌疑莫名其妙的沒了,而后便發生了更麻煩的事,原家內斗。這件事不是刑部封鎖消息就可以斷絕的,畢竟此時,兩家外頭有多少家的探子在圍觀?
再者死的不是一個兩個,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用一個“身染惡疾”必然說不過去,而且出事之時神醫就在家中。這可是原家一造的神醫,號稱“生死人肉白骨”,閻王殿上都能拉回來的神醫。
雖然他們知曉這個神醫可能就是造成這件事的兇手,可百姓不會信,陛下那里更不會讓這件事傳到百姓之中。
可若是如此,事情就演變成了原家一下子那么多人身染惡疾,原家的神醫在家卻沒有出手救治,是治不好?還是不肯治?前者質疑神醫的本事,后者則變成了神醫本身的問題。
“這件事有意思在似乎讓原家進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謝承澤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想了想道,“如果是有人布了這個局,那這個人便很是厲害了。”
“我若是原家這兩種都選不了,那‘身染惡疾’之說就不能用了,”徐和修想了想道,“那該用什么說辭去給出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