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爹爹,娘親呢?
沙啞的小碧瑤開始梗咽，然后一雙烏黑發亮的黑葡萄的表面，開始掛滿了雨露，雨露隨時會大量滴落。
葉凡再一次伸出手輕輕的拍打著有點梗咽的小碧瑤，葉凡知道，這隱藏在小碧瑤內心最傷心的事情，如果不哭出來，不說出來，估計以后她會一直被這件事情困擾，甚至郁郁成疾。
“可是，那里永遠都是漆黑的，爹爹也一直都沒有來，我在那漆黑的洞里，很是害怕，肚子又餓，不停地哭。我還記得，娘親在我身邊嘆息著，把我緊緊抱在懷里，不停地對我說：小瑤不怕，小瑤不怕，娘親不會讓你有事的，你爹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碧瑤的臉上漸漸沒了血色，但依然接著說道：“可是，爹還是沒有來，我卻已經餓得不行了，一直對著娘親哭著要東西吃，娘親一次一次在洞里找著，但從來沒有找到過東西，到后來，我已經餓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趴在娘親的懷里喘息，忽然有一天，娘親找到了一塊肉！…”小碧瑤梗咽的抽泣聲越來越明顯，當她說到娘親找到了一塊肉的時候，她小小的身體不停地顫抖，似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隨時實地要張開巨大的血口，一口吞了她。
原本看著繁星點點，幽靜夜空的葉凡，此時閉上了眼睛，然后再睜開，伸出手掌去牽著碧瑤的小手，微微用力的握住。
“我太餓了，什么也顧不得了，就吃了下去，然后好像是舒服地睡著了，好像那時，娘親也在黑暗中笑了出來，就這樣，娘親隔一段時間就給我找來一片肉，我就這樣活了下來，但娘親的聲音卻日漸無力了，終于有一天，我叫她，她卻沒有回答，從此以后，我就在黑暗中，一個人這樣等死。”
小碧瑤緩緩轉過頭，明亮的眸子，就那般空洞的看著葉凡，淚水靜靜地流淌，滑落，一滴，一滴…
“葉凡哥哥，你知道一個人在那里等死的滋味嗎？你知道娘親的尸體就在你身邊慢慢腐爛的氣味嗎？你知道一個人永遠看不清周圍，永遠生活在恐懼中是什么樣子嗎？”
葉凡不禁的抬頭看著小小年紀的碧瑤，讓她這么小的童年經歷如此刻骨銘心的痛。
葉凡都覺得非常的殘忍，但是這是一個人出生之后，便有著她與生俱來帶著的命數，這個天道定下的命數沒有人可以跳脫，即使你是修為工造深化，傲立世間也不行，因為螞蟻不管如何修煉，它依舊是螞蟻，變不成大象。
葉凡雖然貴為諸天萬界宇宙洪荒的天道母體，葉凡明白，如果一個人一生緊緊只有一種感情色彩，那他（她）是不完整的。
也許命運安排確實非常殘忍，但是這會使人長大。
作為新一代的天道，葉凡只能用溫暖的手掌，去暖和小碧瑤冰冷顫抖的小手。
這一刻，葉凡的內心有一段話，沒有對著一直害怕、顫抖的小貓咪（碧瑤）說，那就是：“如果我提前來到這個世界，提前在你和你母親遭遇壞人之前，也許，也許我會幫你更改你注定的宿命，但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請原諒葉凡哥哥作為新一代的天道，目前實力低微，不能翻轉隱藏在時空中的命運長河，很抱歉。”
當然，小碧瑤不知道此時葉凡的內心想法，她只是感到到葉凡溫和的手掌，用微微用力的握住自己。
但是這么溫暖的手掌，渾身一愣，整個人像是從夢中醒來，卻又似將醒未醒，終于有勇氣，恍惚的說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突然，頭頂之上曬下了一道光亮，我嚇得大叫，躲到最深的角落，然后，那光越來越亮，上方的洞口越來越大，我聽見了爹爹在叫我和娘親的名字，接著，看見爹爹跳了下來，擋在我的面前。”梗咽抽泣的小碧瑤黑糊糊的眼睛，開始變得模糊，就像一顆寶珠失去了它亮晶晶的顏色。
“他沒有先看我，而是先看到了我娘親，光亮起時我只顧得看上邊，竟忘了去看娘親。當我想起時已經被爹爹擋住，看不到娘親的尸首，可是我分明看見爹爹的身子一震，整個人似乎變作了石頭，然后，跟著爹跳爹下來的青龍叔叔、白.虎叔叔和玄武叔叔，一個個都怔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忽然好害怕，甚至比我在黑暗中等死更害怕，我小聲地叫著：爹爹。爹爹緩緩轉過身子，三位叔叔排成一排，站到他的身后，擋住了娘親的尸首，我還是看不見娘親，我小聲地問：爹爹，娘親呢？”
葉凡清清楚楚地感覺到，碧瑤此刻每說一個字，身子都要抖上一抖，仿佛那問話的女孩兒，此刻，現在，就在小碧瑤和葉凡面前一樣。
“爹爹什么也沒說，可是他臉色好可怕，那時候我能感覺到，我能感覺到，他真的想要殺我，想要殺我這個親生女兒！可是，他終究沒有動手，他救了我，把我抱在懷里，離開了那個漆黑的山洞。就在離開之前，我偷偷從爹爹肩膀向下看去，娘親的尸首已經被三位叔叔埋了，只露出了一只手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那只手、那只手、那只手…”
那只手…那是一只不完整的手，手臂上坑坑洼洼，上面的血肉早已經不知去處。
這是小碧瑤沒有說出口的話，因為小碧瑤在說到那只手的時候，便漸漸沒有了聲音。
葉凡連忙低頭看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聲音的小碧瑤，包括她的抽泣梗咽聲都消失了，葉凡焦急的目光看向小碧瑤，只見她面色慘白，淚水已經忘記了流淌，大大的眼睛空洞無神，仿佛這段記憶是她內心深處最大的痛楚，里面有她最不想面對的事實。
葉凡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可憐的女孩，他只是不住的輕撫著她的發絲，但他的手剛一動，卻仿佛驚醒了碧瑤。
“是我，是我害死了娘親的！”
她哭喊道，淚眼朦朧地看著葉凡。
“這不怪你，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