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溫水煮情

　　王旦走后，劉家進入了宵夜的環節。一家人還是先干一碗，慶祝劉山說的那兩個值得慶祝的事。

　　劉山還說當時劉慶出生的時候，正趕上村里慶祝農節，順便就取了慶字。那時就決定第二個孩子就叫祝，不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干完了酒，劉慶便成了主角。因為除了程云外，劉山夫婦加上劉祝都好奇劉慶是怎么抓住兩路通緝的要犯的。既然是要犯，那定是個兇惡之徒，一定很厲害。

　　在家人的追問下，劉慶不得不把一些細節講述出來。當講到白衣少年出現的時候，孫二娘和劉山忍不住驚呼。

　　何以就出現一個會拳腳的白衣少年呢？

　　這個劉慶還真問過岳飛。岳飛說在城里悶的慌，就拿著孫子兵法出了城，他想一面觀察地形，一面研習書中的兵法。

　　岳飛上午就出城了，臨走前岳母給他帶了兩個肉餅，怕兒子餓到。他走出很遠，看到奇異的地形就會根據孫子兵法上的戰術，進行實地研究考察，以加深對兵法的領會。

　　當時劉慶聽了，立刻對岳飛的鉆研精神表示贊賞。

　　此時，劉山聽了劉慶的講述，立刻給岳飛下了定義，說岳飛將來必成大將軍。

　　劉慶笑了笑。

　　劉家人的餐桌上，除了昨天的燉雞湯外，已經好久沒見過肉了。即便是劉祝在山間打了野兔，也會賣了換錢，根本不舍得吃。

　　此時，滿桌的酒肉，自然能讓一家人打牙祭了。

　　劉祝身強力壯，飯量最大，他自己就吃了一只燒雞，讓劉慶感到吃驚。心想，這飯量，還不得把家給吃窮了？

　　劉山夫婦倒不在乎，他們都清楚劉祝的飯量。有時候，孫二娘還罵他飯桶，說，你看看你哥哥，吃那么一點兒，就能背誦詩文。

　　劉祝只是憨笑。

　　其實，劉祝是家里的主要勞力，幾畝地也都是他一人忙活，劉山和孫二娘不過是從中協助罷了。

　　汗出的多，吃的也就多，吃的多胃就撐大了，飯量自然也大了。而且他今天一整天只晚上吃了一個炊餅，連個肚子底兒都沒墊上，早已經腸胃大開了。

　　劉慶卻想，好歹這個弟弟比豬八戒差些，不然這個家一定會被他吃窮的。這時，電視劇高老莊那一集中，堆成山的饅頭在豬八戒面前幾下就見底兒地畫面便出現腦海。

　　劉慶看著劉祝笑，打心眼里兒喜歡這個弟弟。前世他沒有弟弟，只有一個大哥遠在國外。所以他挺想有個弟弟的，再有個妹妹就更好了。

　　想到這兒，他看向程云。

　　程云畢竟是小女孩兒，吃東西也像貓一樣，只吃一點兒，都酒過三巡了，她只吃了一條雞腿兒，和一塊煮羊肉，酒連半碗也沒有喝上。

　　孫二娘和劉山都吃了不少，人逢喜事精神爽，胃口也跟著大開，吃的也多些。此刻他們心中的幸福指數恐怕要直線飆升了。

　　月亮偏西，已近半夜。劉慶感到有些困乏，打起了哈欠。

　　程云趕緊扶起劉慶，說道：“郎君，奴伺候你歇息吧。”

　　劉山和孫二娘跟著站起來，劉祝嚼著羊肉站起來，看來這家伙一只雞也沒有填飽他的肚子。

　　劉慶笑了笑，被程云扶著進了屋。

　　孫二娘端了一盞油燈跟著進屋，說被褥下午曬過了。劉慶聞聞，上面還有陽光的味道。

　　程云道：“郎君，你先坐著，奴去打洗澡水。”

　　洗澡？劉慶忽然覺得身上黏黏的。今天勇斗三個惡徒，出了不少汗，雖然他能忍受，但能洗個澡自然舒服。

　　程云和孫二娘一起出去，先是孫二娘端來了一個圓木澡盆，接著程云提進來一桶兌好的溫水，倒進洗澡盆里。然后又提來一桶放在在澡盆旁，一只葫蘆瓢在桶里打轉轉。

　　孫二娘接著出去了。

　　程云從床下拿出肥皂團，然后走到劉慶身前，伸手給劉慶解衣袋。

　　“你干什么？”劉慶慌忙問。

　　程云呆呆地道：“給郎君寬衣洗澡啊？”

　　劉慶皺起眉頭，心想，還有這種操作？

　　程云笑道：“以前都是奴給郎君脫衣裳呢。”

　　劉慶心想，看來這家伙已經懶到家了，脫衣服都得人幫忙。不過他可是現代人，怎么能讓一個非妻子，非女朋友的女人給脫衣服呢？反正他不習慣。

　　“不用了云兒，你出去吧，我自己就洗了。”劉慶笑道。

　　可沒想到，聽了劉慶的話，程云忽然流淚了。

　　“云兒，你，你怎么哭了？”劉慶感到有些慌亂，怎么就把人家小姑娘給弄哭了呢？他心中不解。

　　“郎君是不喜歡奴奴了嗎？”程云哭道。

　　“沒有啊？誰說我不喜歡你了？”劉慶一臉無辜的樣子。

　　程云道：“那郎君為什么不要奴奴給更衣了？”

　　原來是因為這事兒，劉慶伸手給程云擦擦眼淚，笑道：“云兒，我又不是小孩子，有手有腳的，脫衣服洗澡還是會的。”

　　程云道：“以前郎君都是奴伺候洗澡的。”

　　劉慶有些無奈，心里也覺得奇怪，一個小姑娘幫男人洗澡，難道不覺得臊得慌嗎？

　　想到這兒，劉慶便半開玩笑的問起來。

　　“以前你是怎么給我洗澡的？”

　　“都是郎君穿著短褲坐在水盆里，奴給擦后背的。”程云還真害臊起來了，羞得低下頭。

　　“那腿呢？”劉慶繼續問。

　　程云道：“郎君自己洗啊，洗完后奴就幫郎君用清水沖洗身上，最后就圍上浴巾，奴再給郎君擦干身上的水。”

　　劉慶看看程云身邊的一塊大麻布，看來這個就是浴巾了。心想，原來這家伙洗澡還穿短褲啊！看來是我想多了。不過他還是好奇，這家伙怎么就能忍住？畢竟身邊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云兒啊。”劉慶叫了一聲，準備提出更深層的問題。

　　“什么啊，郎君？”

　　劉慶問道：“那我以前是不是也讓你和我睡在一張床上啊？”

　　程云一聽便羞得低下頭，接著搖搖頭，說道：“哪有啊，郎君是正人君子，奴只是養娘，并非妻妾，奴怎么能和郎君睡一張床呢。”

　　聽了程云的話，劉慶不由得對這具身體佩服起來了。要知道這家伙可是個青春少年，整天面對一個大姑娘仍能守住底線，絕對是個圣人了。

　　說圣人其實過了，不過作為士子，這家伙禮教還是懂得，輕易不會逾矩。況且程云是養娘，地位很低。

　　一般來說，古代男子第一個老婆都是正妻，作為士子定然不會娶一個養娘為正妻。

　　想到這兒，劉慶笑了笑。心里卻還是不能理解，更不知道這家伙是如何克制的。可能這家伙真是個書呆子，除了讀書什么都不想吧！

　　“云兒，你來我們家多少年了？”劉慶想審問一下程云。

　　“嗯，整整三年了。”程云道。

　　劉慶點點頭，又問：“那我病了幾年？”

　　“兩年啊。”程云道。

　　“那我生病之前都在做什么？”劉慶順藤摸瓜。

　　程云笑道：“那時候郎君除了讀書就是讀書，每晚都要讀到深夜，雞鳴便起呢。就連洗澡的時候都要讀書！”

　　劉慶心想，這樣用功竟然連解試都不過？佩服。

　　與此同時，劉慶也想通了這件事。看來主要是因為這家伙還沒來得及占有程云就病了。程云三年前來到劉家，這家伙則是兩年前得的病，得病之前正頭懸梁錐刺骨呢。根本沒心思想女人。

　　想到這兒，劉慶笑了。

　　“郎君為何發笑啊？”程云問道。

　　劉慶搖搖頭，笑道：“沒什么，云兒啊，從今天往后你就不用給我洗澡了。”

　　“為什么？郎君病的時候都是奴給郎君擦洗呢。”程云嘟起了小嘴兒。

　　劉慶笑道：“現在我不是好了嗎？”

　　“那奴也要給郎君洗。”程云堅決道。

　　得了，這伺候人還伺候上癮了。劉慶無奈地搖搖頭。

　　看到劉慶搖頭，程云接著說道：“郎君，奴既愿做您的養娘，那奴就是郎君的人了。奴的責任就是伺候郎君，若郎君什么都不讓奴做，那奴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你就真的這么喜歡伺候我？”劉慶笑問。

　　程云點點頭，說道：“奴的命是郎君救下的。我娘說了，受人以點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別說是伺候郎君了，就是為郎君去死，奴也愿意。”

　　看樣子這伺候洗澡算是躲不過去了，可劉慶只是怕自己不爭氣，讓程云看到豈不丟人？于是他還是一臉為難的神情。

　　程云詭秘笑笑，問道：“郎君是害羞了吧？”

　　“啊？沒有，沒有。”劉慶當真有些尷尬了。

　　程云咯咯地笑，又道：“其實，其實，郎君病的時候，奴給郎君擦身子時，可什么…”

　　說完，又羞得低下頭。

　　劉慶明白，不就是說被她看光了嗎？不過他還是搖搖頭，說道：“云兒，我還是自己洗吧！我可不是不喜歡你，我老喜歡你了。”

　　程云聽劉慶言語誠懇，便甜蜜地笑了。然后轉身，默默離去。

　　劉慶這才長吁一口氣，趕緊脫了衣裳坐在澡盆里，水沒到他的胸口，溫熱的水讓他感到十分舒服。

　　他閉上眼睛，這一天來發生的事情回蕩腦海，感覺好像過了好久似的。他覺得自己已經融入這個家了。

　　雖然這個家還很破舊，卻沒有覺得怎么困苦。他甚至覺得很舒服。有人給做飯，有人給打洗澡水，伺候他，什么都不用他做，好像做皇帝似的。

　　現在有了些錢，他相信日子會好起來。

　　既然來到是大宋朝，劉慶覺得自己應該好好考慮一下將來的路該怎么走。不過大體已經確認了，自己將走書畫這條路。而且，這條路如何走，卿品齋的王宏已經和他說得很清楚。

　　劉慶決定下個月去潤州考江寧畫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