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傳喚

　　馬昭鳳不會潑婦似地繼續指謫馬伯龍不可能問心無愧，她來時已經疑罪從有，直接認定馬伯龍有違紀違法行為了。

　　但她，現在反而希望馬伯龍撒謊，希望馬伯龍拍著胸膛說，自己就是問心無愧。

　　“到底阿弟你現在比你這位姐姐更沉穩了。”馬伯龍走到馬仲人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臂膀，然后來到桌前眺望，“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處理？你要怎么處理？”馬昭鳳急呼，“把人封口了？”

　　馬仲人連忙示意馬昭鳳不要急，走到馬伯龍身邊，“大哥，您要怎么處理，至少和我們說說。打虎親兄弟，對吧？”

　　“對。”馬伯龍下一句話差點讓馬仲人噎著，“不過武松打虎，一人就夠了。”

　　此時，門外又傳來了喧鬧聲。

　　馬伯龍一看監控，是柯古玉和柴蕓，帶領著經濟犯罪調查科十幾號人。

　　馬昭鳳問道，“這是怎么回事，難道他們也收到了信件？”

　　馬仲人連忙說道，“讓前臺再擋一會，我打電話，讓法律部的人先過來。”

　　“不用了。”馬伯龍按了對講鈴，“讓柯古玉科長進來吧。”

　　轉而對馬昭鳳喊道，“還不快把信都收起來。”

　　馬昭鳳手忙腳亂地把一整疊的信件收折了起來。

　　經濟犯罪調查科一行人，來勢洶洶。

　　柴蕓正面著馬伯龍，先敬了個禮然后取出一張傳喚票，正式宣告著，“云訊集團馬伯龍董事長，經查你涉嫌多宗洗錢、侵占國有資產和金融詐騙案，現依造大華國《刑事訴訟法》第119條，現在告知你，我們正式傳喚你回熵海市公共安全廳經濟犯罪調查科進行詢問，如果你不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將進行強制傳喚。”

　　“等等，我是馬伯龍的律師。”連建川急匆匆地趕到了，“你們如果需要協助調查，在這里就行。”

　　柯古玉說道，“我們是正式傳喚馬伯龍先生至司法機關配合調查，這是正式的傳票，請連大律師仔細看看。”

　　馬伯龍笑了笑坐到了自己的坐位上，對站在門口的前臺秘書說道，“小丁，算一下幾位領導，給他們各泡一杯茶上來。”

　　“不用了。”柯古玉說道，“還是請馬伯龍董事長跟我們走一趟吧。”

　　馬伯龍雙手放在腹前，“我現在很忙，如果各位領導有什么要問的，在這兒問吧。我盡量配合，這兒還有我們云訊集團的常務董事，執行董事在，剛好，有什么問題，你們也可以一并問他們。”

　　柯古玉揮揮手。

　　柴蕓正聲道：“馬伯龍先生，現在第二次告知你，正式傳喚你回熵海市公共安全廳經濟犯罪調查科進行詢問…”

　　“如果我不去，你們就采取強制手段，是吧？”馬伯龍蔑笑了笑。

　　“第三次告知你，正式傳喚你回熵海市公共安全廳經濟犯罪調查科進行詢問，如果你不配合我們工作，我們將對你進行強制傳喚。”柴蕓最后一次警告。

　　“行啊，強制吧。”馬伯龍站了起來，張開雙手。

　　柯古玉示意幾句員警上前。

　　“憑你們也配。”馬伯龍笑道，“我是熵海市政治協商委員，連律師，你跟幾位領導普普法。”

　　一直站在旁邊看馬伯龍表演的連建川說道，“我的當事人是熵海市政經協商委員，按照《公共安全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第144條，對縣級以上的各級政經協商委員，如果采取法律規定的其他限制人身自由的措施，應當經該級政經協商大會常務委員會許可。麻煩柯古玉科長，向熵海市政經協商委員會，報批一下。對了，我的當事人是熵海市的常務委員，你也可以直接向他發起審批，由他轉呈常務委員會批準。”

　　柯古玉冷笑了笑，讓上前的幾名員警先停了下來。

　　柴蕓看場面有些僵持，說道，“馬伯龍董事長，我們能來，自然知道你是政經協商委員會常委。別忘了，我們只是傳喚你，傳喚并不是提起逮捕，給你發的只是傳票而不是逮捕令。傳喚在緊急情況下，可在執行的同時或者執行以后，向常務委員會通報。”

　　連建川有些意外，面前這個女警官倒是反應迅速且合理合法。

　　馬伯龍看了看柴蕓的胸牌，“編號629889，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武尊直播室里面的第一個客串嘉賓，叫柴蕓是吧？怎么沒有繼續在分局工作，一路高升了。”

　　柴蕓劍眉一橫，不理會馬伯龍的調侃，“馬伯龍先生，如果你是政經協商委員的話，更應當配合我們比經濟犯罪調查科的工作。”

　　“哦？”

　　“我們現在可以依法傳喚你，也可以依法不傳喚你。”柴蕓說的話雖然反復對沖，卻是實話，意思很明了，法律規定既然規定可以‘先斬后奏’，自然現在是不是采取強制手段，控制權就在經濟犯罪調查科一方，“像你說的我是基層工作出身的，知道要文明執法，盡量不采取強制措施。”

　　“呵呵，柴警官你人漂亮，說話還這么好聽，難怪武尊大人會喜歡你。”馬伯龍說這話時，余光掃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馬昭鳳雙手抱胸，把一整沓的信封正好藏在了手臂下。

　　馬仲人心中暗咐，到底是大哥，自己看見這個巾幗不讓須眉的柴警官，真的就像是耗子見著貓似的。

　　“馬伯龍先生，如果你利用規則濫加妄加保護，現在不配合我們的工作，不到經濟犯罪調查科接受傳喚，配合調查。那么，我們將會立即向熵海市政經協商大會常務委員會提起中止你的委員資格，批請對你進行刑事拘留。”柴蕓一字一句，字正腔圓，將意思表達得十分明確。

　　“什么？刑事拘留。你開什么玩笑？”連建川按捺不住了。

　　柯古玉反而按捺住了心中的暗喜，立刻表示支持，“是的，既然要提請了，自然要提請拘留。”

　　柴蕓說道，“同時，我部還會向全社會及媒體公告執法全過程，以體現法律法規的莊重。”

　　連建川急切道，“你們開什么玩笑。”

　　“文明執法，公平公正公開原則，連律師，這是法律，不是開玩笑。”柴蕓說道。

　　馬仲人心中暗呼精彩，這個柴警官果然厲害啊。

　　好家伙，能把玩法律都玩出花的連建川逼成這樣，柴警官的法學真不是蓋的。

　　馬昭鳳則是心中著急，且不論政經協商大會能否投票通過經濟犯罪調查科的提起，一旦媒體公開，如何面對整個社會輿論的壓力。

　　沒有人會相信云訊集團是清白的，絕對沒有人。

　　再加上媒體，必然會渲染馬伯龍妄圖利用政經協商委員會成員身份，對抗調查。云訊集團勢必會成為眾矢之的，如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

　　柴蕓這一招，就是那喚起雪崩的一聲吶喊。

　　陽謀之高，此女此招。

　　“柴警官，我怎么感覺你更適合當這個經濟犯罪調查科的科長，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馬伯龍無視柯古玉的存在，“不用說我是政經協商委員了，配合警方工作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我跟你們走一趟吧。”

　　“董事長。”連建川欲言又止。

　　馬伯龍說道，“沒事，我只是去協助調查，他們必須保證我這個證人的安全和隱私，如果我有什么問題，或者這次協助調查見諸報端，一切責任，相信柯古玉科長，會負責的。對吧，科長？”

　　這時候，馬伯龍又想起柯古玉來了。

　　“當然。”柯古玉今天這一場請人大戲，算是贏了。要知道，要請這尊大佛，比大鬧天宮還要難，“請吧，馬伯龍董事長。”

　　“等等。”馬昭鳳站了起來，直接攔住了所有的警員。

　　同樣是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馬昭鳳和面前一身戎裝的柴蕓比起來，氣場毫不遜色。

　　“馬昭鳳常務，還有什么問題嗎？”柯古玉問道。

　　“接受協助調查肯定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聯系是吧？”馬昭鳳問道。

　　“是的。”

　　“那你們打算留我們的董事長多長時間？”

　　“傳喚、拘傳持續的時間不得超過十二小時；案情特別重大、復雜，需要采取拘留、逮捕措施的，傳喚、拘傳持續的時間不得超過二十四小時。”

　　“也就是說理論上，最長我們的董事長將會失聯二十四個小時，對吧？”

　　“可以這么說。”

　　“我們云訊集團，別說一日了，不能一刻無主的。這段時間，我們有什么緊急事務處理，聯系不上董事長造成的損失。”馬昭鳳環視周圍所有人，“誰來負責？”

　　柯古玉笑了笑，“我沒聽錯吧？這是你們集團自己的事情，關我們政法部門什么事。你們不可以一刻無主，不會連一個替代方案都沒有吧？就算是日不落的大不列顛帝國，皇帝暴斃了，也有幾十個順位的皇位繼承人，你們云訊集團不會沒有個副董事長吧？”

　　“我們是沒有副董事長。”馬昭鳳回答道。

　　“據我所知，你是云訊的常務董事，云訊集團的二把手。這馬伯龍去協助調查，你不會想甩鍋吧？”柯古玉跨踱著步，來到了馬昭鳳的面前，“還是，你也想一起去傳喚？我們拿傳票只是為了正式點，口頭傳喚法律上一樣可行的。”

　　馬昭鳳正面著柯古玉，拿起手中的二十個信封時，馬仲人心跳瘋狂加速。

　　馬昭鳳拿著信封拍了拍手，閃過柯古玉，走到馬伯龍的面前，“歡迎，要不我將我們集團工號前一百的領導層都叫到這里，陪你們一起到科里協助調查。反正，云訊集團，今天真要被你們整垮，那就垮得干脆點。我現在打電話，先讓北景分公司幾個技術部負責人先定機票回來。今天，要是古都北景開不了會，工信部領導找不著我們，那就找不著吧…”

　　馬昭鳳極好的展現了云訊集團的團結。

　　柯古玉沒想到這個馬昭鳳比馬伯龍還要狠，云訊集團要真的倒閉或者拆分，也只能是在大華國政府先行接手，在工信部的全面掌握下進行。

　　一旦像上次出現倒網事件，還沒人處理，只怕不是柯古玉這個科長能負得起責的。

　　“馬昭鳳常務，你們云訊集團真的打算跟你們董事長同生死共進退嗎？”柯古玉質問道。

　　吡一聲巨響，馬昭鳳走到辦公桌前，直接將二十個信封用力摔在桌上，

　　“因為你們欺人太甚！

　　這段時間，我們云訊集團花費多少的人力財力精力，配合你們多部門的聯合調查。

　　可是你們，尤其是你，科長同志，你倒是給我說一說，你們調查出什么了嗎？

　　我們云訊集團，做為一個民族企業，一個能在國際市場上代表著大華國市場經濟水平的企業，要被你們這些官僚，這樣的買辦，反復地內耗。

　　你們，果然是內戰內行。

　　你，還真是個內戰英雄。

　　我們合法經營，利國利民，可是沒想到，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人比那些墻外的國際巨鱷還難對付。我們跟條A國政策，和歐神洲聯盟打反傾銷，打反壟斷戰，都沒這么慘烈，都沒這么難過。他們也沒膽直接踢上門來，直接拿走我們的董事長，讓我們集團停擺一天。

　　果然是應了那句話，堡壘要從內部攻破。”

　　柯古玉沒來由地被馬昭鳳這個女人扣上了官僚，買辦，內戰英雄的大帽子。

　　官場混跡多年的柯古玉自然知道這樣的大帽子意味著什么，云訊集團沒扳倒，自己就可能被這些大帽子壓成肉餅。

　　“…”柯古玉鬢角冷汗都出來了。

　　其他的專案組成員也都沒想到這個馬昭鳳比之那網絡鍵盤俠要犀利百倍，幾句話，就直接讓自己的科長啞口無言了。

　　柴蕓覺得氣氛不對，說道，“馬昭鳳常務，能讓我說句實話嗎？”

　　馬昭鳳微微一笑，“柴警官請說。”

　　“如果一個董事長失聯一天就大亂的集團公司，還是趁早倒了吧。留著對大華國，也是個禍害，就是個隨時會爆的定時炸彈罷了。”

　　柴蕓此話一出，她的同事差點鼓掌示好了。

　　夠狠，夠犀利，一擊中的。

　　這個小柴難怪大領導們那么器重，年紀輕輕一來就當分組長，一句話直接就把馬昭鳳剛才所說，給全盤推翻了。

　　馬仲人也是心中暗嘆，好厲害的柴警官。

　　外圍董事長辦公室的相關人員，不由得交頭接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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