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鋼皮的車頭上,司機徐師傅聚精會神的看著前方,嘴里哼著小曲。
貍子手持鐵鍬站在鍋爐旁,眼睛卻望著窗外。
“我說貍子,往鍋爐里添點炭,勁兒不足了!”徐師傅回頭對貍子道。
貍子從煤堆里鏟了一鍬炭丟進爐膛,轉身走到徐師傅身后。
臨城鎮“豐盛酒樓”外的大街上,獨立團的弟兄們已經喝的寧酊爛醉,他們玩起了酒令。喝的紅光滿面醉意濃濃的李麟看了看手表。
凌晨兩點二十五分。
他閉上了眼,似醉非醉地癱坐在了酒樓門前的臺階上。
“喝,繼續喝!”
藍鋼皮的頭等車廂餐車上,鮑威爾和安特森依然在興致勃勃的談天說地。
鮑威爾由衷道:“我在中國生活了七年,我感覺我已經深深的愛上了這個擁有五千年文明的古老的國度。”
“我更喜歡這片土地上的寶貝,還有這片土地上的女人!”
王聰兒和孫野從安特森面前走過時,安特森色迷迷的打量著穿著格子紋女士西裝的王聰兒,眼神里充滿了貪婪。
羅斯滿、趙老三等大部分乘客還在那不慌不忙的吃著西餐。
孫野目不轉睛盯著手腕上的表盤。
臨山腳下的鐵道上,弟兄們已經搬完了最后一節鐵道。
藍田把耳朵貼在地上聽了幾秒:“弟兄們,藍鋼皮就要到了!”
“走,咱下高粱地!”
七百余弟兄紛紛鉆入鐵道兩旁齊腰深的高粱地里。
月色皎潔。
藍鋼皮車頭,司機徐師傅望著十里開外臨山的山頭,拉動了減速桿。
“徐師傅你開得太快了,慢點吧。”他身后的貍子道。
“你個小龜孫懂個屁,老子開了三十年火車了,這速度正好!”
貍子邪魅一笑,手里的毛瑟手槍頂在了徐師傅的腦殼上。
徐師傅驚悚道:“你要干什么?”
“徐師傅,你仔細瞧瞧前面的鐵道,不減速能行嗎?”
貍子把徐師傅的頭按向擋風玻璃。
徐師傅猛然間看到:前方兩三千米處的鐵道上只剩了光禿禿的枕木,卻沒了鐵道!
“啊!?”
他驚叫一聲,慌忙將剎車桿一拉到底!
霍然間,藍鋼皮的輪子摩擦著鐵道發出一陣刺耳瘆人的聲音,伴隨著的是火花四濺!
急剎車帶來的慣性使各個車廂里的乘客紛紛前撲后仰從座位上摔了下來!
餐車上的情形最慘,桌上的酒菜糕點全都滑落到了正用餐的乘客身上!
孫野和王聰兒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他二人死死抓住了座椅的扶手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就這還不算完,詫異中的乘客們剛剛從地上站起來,正納悶這是怎么一回事呢,只聽外面傳來一陣猛烈的撞擊聲,接著又是猛地一顫,他們又都撲倒在了地上!
徐師傅雖然采取了急剎車,可純鋼材質體積龐大的藍鋼皮靠著慣性還是快速地向前滑出了兩三千米,隨后沖到了已被拆去了鐵道的路基上。
車頭翻倒在地,后面幾節車廂歪歪斜斜也都脫了軌,索性都只是車廂傾斜沒有翻。
辮子劉從麥地里站起來,沖天開了一槍:“弟兄們,沖啊!”
瞬間,麥地里涌出了無數個黑影,向火車沖了過來。
藍田帶著一部分弟兄在外圍放哨,提防官兵突然來襲。
乘務兵班長剛帶著幾個兵跑進守車,忽然便看見窗外潮水般涌來的馬子黑影!
“土匪!班長!土匪!”
“土匪太多了,咱扛不住!快去向臨城駐軍報告!”
官兵們跳下車,貓著腰向后面的臨城鎮方向跑去。
餐車上。
孫野、王聰兒相背而戰,盯著車廂人群。
眾人紛紛從地上爬起,趴著窗子向外看。
安特森從地上爬起來望著窗外黑壓壓跑來的人群。
車廂里炸開了鍋:“有土匪!”
“土匪來了!”
安特森驚恐萬分:“不好,我們遇到土匪了!”
鮑威爾也很驚恐:“是土匪!”
安特森從兜里拿出一支銀質的左輪手槍,指向窗外。
王聰兒拔槍抵在了安特森腦袋上。
安特森大驚失色,嚇得趕忙把槍舉了起來:“別開槍!別開槍!”
孫野轉過身,安特森膽怯地把槍送到他手上,連連道:“別開槍,別開槍…”
鮑威爾惶恐道:“你們…你們是什么人?”
孫野微微一笑:“我就是你要找的羅賓漢。”
“你們是土匪?”
“該死的土匪!”羅斯滿怒吼著從地上抄起一個紅酒瓶砸向孫野。
孫野余光一瞥,抬手一槍便打碎了飛來的紅酒瓶子。
羅斯滿抄起一個盤子又要砸他。
孫野一顆子彈射進了羅斯滿的腦門,羅斯滿瞪著兩只藍眼睛如一扇門倒下了。
“你打死了洋人!?天吶,這可不得了啊,這可塌了天了!”
餐車一個角落里傳來一個男人又慌又怕的聲音,孫野搭眼一看,正是那位被羅斯滿往身上撒了紅酒又被臭罵了一頓的老頭子。
孫野聽他這話感覺很是惡心:“洋人怎么了!洋人他娘的不一樣是人?小老子我又沒打死你爹,要你嚎什么喪!”
王聰兒也怒道:“誰再動一下,不管什么洋人馬人還是牛人,姑奶奶一樣讓他吃槍子兒!”
所有中國人聞聲都乖乖地蹲在地上誰也不敢再吭一聲。
洋人們則害怕而又有些懵懂的望著他倆,他們大都不懂中文。
孫野拿槍點了點鮑威爾的眉心:“你跟他們說,都老老實實的給我聽話,有一個不聽話的,我把你們全給殺了!”
“okok!”鮑威爾舉起的雙手捏成了ok的形狀,乖乖的站起身沖著車廂里的洋人們說道:“都不要動,不然土匪會殺了我們的!不要打黑槍,外面都是土匪,不然土匪會把我們都殺光的!”
洋人們聞聲都駭然失色,一個個紛紛舉起雙手老老實實蹲在了地上。
“都別動!”
“誰動打死誰!”
“都給俺抱著頭蹲在地上!”
與此同時,二等車廂里,饃饃劉站在地上,賀老五站在車座上,二人皆是手持雙槍怒視車廂里的乘客們。
乘客們紛紛乖乖地抱著頭蹲在了車廂里。
辮子劉和馬子們沖到了藍鋼皮前。
“俺的乖乖,這車怎么那么高!”辮子劉望著三米多高的藍港皮車瞠目結舌。
“四掌柜的,咱咋進這里頭啊!”一旁的馬子問。
辮子劉從沒坐過火車,一看這個渾身鋼鐵的大家伙,頓時懵圈了,他哪知道從哪進去?
“大掌柜的沒跟俺說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大山東》,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