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自古至今或許多少都有些習慣,比如喜歡議論朝政了,喜歡提筆寫詩詞文章發幾句牢騷了,有的有點道理,有的卻也沒道理,而不管有道理還是沒道理了,讀書人總是想要多說幾句了,那種表達欲~望確實是非常強烈的,這一點無可置疑。
而現在,張進、方志遠、韓云、李牧他們在場的都是讀書人了,還是正年輕有著自己志向抱負的年輕讀書人,他們對于朝政也是渴望著有所了解的,哪怕只知道里面一鱗半爪的事情,也會私下里熱烈議論起來,就比如此時說起了那溫庭芝溫大人,李牧和鄭軒就都是踴躍發言,再沒有剛才保持沉默的樣子了。
當然,張進也很樂意豎著耳朵聽聽了,因為他現在對這大陳朝廷的事情,也只知道個表面,至于里面的規則,官場規矩和其中的黨派傾軋卻是一無所知的,能夠多了解了解,對他將來總是有些好處的。捌柒7z
這時,就聽那李牧接著感慨嘆道:“唉!溫大人身為御史,風聞奏事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前兩年參了一位大人一本,說那位大人族里跋扈,侵占民田,已是弄得民不聊生了,可地方官卻不敢管,不聞不問,聽說都有人被逼的上京去告御狀了,那溫大人知道了這事情,卻是仗義執言,直接在朝堂上參了一本,只可惜結果卻是溫大人憤而辭官,那位被參的大人則是不痛不癢的被責問了幾句,就輕輕放下了,這事情也是弄的滿城風雨的,連江南都傳的沸沸揚揚,都說這朝堂不干凈了,連溫大人這樣的直臣都容不下了!”8七⑦zω.℃ǒΜ
張進聽著這話,心里就是覺得好笑,李牧這話說的實在是有些年輕讀書人的幼稚孩子氣了,這官場上哪里有什么干凈不干凈的,當官的又有幾個干凈的?在官場上說什么干凈不干凈的話實在是有些不切實際了。
當官的,能夠幫著維持秩序,貪腐有度,不殘民害民,在這封建時代,就已是一個不錯的好官了。
至于那些留名青史的有骨氣的錚臣清官,比如文天祥、海瑞那樣的,那也可是百年難一見了,歷史上也是少之又少的,而官員的常態則是依附在這諾大的王朝帝國中吸血作威作福了,至于貢獻或許有那么一點,但卻也不多,尤其是在所謂的太平盛世里了,當官的更是理所當然的吃喝拿要,拿捏起特權階級的架子了,所謂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就是如此了。Μ.八七七ω.οm
而這位溫庭芝溫大人,到底是以直邀名的投機者,或者是朝堂上黨派爭端的犧牲者,又或者是真正的一名直臣諫臣,卻也不好說了,畢竟張進沒聽說過這位溫庭芝溫大人,不了解不好胡亂下斷言了。
倒是那韓云聽李牧如此感慨,卻是笑道:“也不能如此說了,要知道這溫大人可是自己辭官的,還是在朝堂上當著圣人和百官的面摔了烏紗帽,直接甩袖離去的,如此可見溫大人自是個諍烈的直臣,但圣人也并不昏聵了,并未曾因此就怪罪溫大人冒犯,反而之后再三挽留了,只是溫大人去意已決,挽留不住而已!”
“還有,那位被參的大人也不能說只是被責問幾句,就輕拿輕放了,也是吃了一通派頭,被降了幾級閑置了,說起來如此結果,對溫大人也是有個交代了!”
聞言,李牧和鄭軒就面面相覷,那李牧蹙眉道:“原來是這樣啊,這我倒是不清楚了,看來這事情從京城傳到江南,不管如何,還是有些出入了!”
那鄭軒卻好像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動,遲疑了一瞬,到底是忍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小聲道:“韓兄,你是從京城來的,京城里的消息肯定比我們靈通,知道的更多,我聽說這溫大人的事情還牽扯到了王太師,可是真的?據說溫大人參的那位大人是王太師親近的左膀右臂了,王太師可是一力保了這位被參的大人,這可是真的?”
他這話一出,那豎著耳朵聽的張進心中就是一跳,他沒想到居然會聽到有關這王家的王太師的事情了,這還真是有些突然而然了,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當然,隨即他更是集中精神豎起耳朵認真聽了,他對朝堂上的事情有興趣,想多了解一些,也因為王嫣的緣故,對王太師就更有興趣了,更想多了解一些了。
那韓云聽問,卻是搖頭失笑道:“這話說的有些好笑,王太師輔佐圣人二十余年了,這滿朝文武哪個和王太師沒牽扯了,說起來就是溫大人自己不也是尊王太師為座師的學生嗎?那位被參的大人雖然也是王太師的學生,但王太師也不曾太過偏袒了,說什么一力保下,卻是無稽之談!”
這話他說的輕描淡寫,但聽話聽音,張進、李牧他們還是從這話中,聽出來了一些信息了,比如“不曾太過偏袒”,那就是有些偏袒了,說到底那位被參的大人,還是被王太師保下的。
或許是顧忌王太師的權威吧,鄭軒聽韓云如此說,就是干笑點頭道:“呵呵!說的也是,說的也是!王太師輔佐朝政二十余年,這一輩子光是科舉他就做了多少次主考官了,學生更是遍及天下,連溫大人都是他的學生,確實不會故意偏袒了,就是要偏袒,也是偏袒溫大人吧!哈哈哈!”
這話說的誰信啊,這在場的人就沒人信了,那韓云只面上笑著不說話,李牧也是搖了搖頭不語,方志遠更是蹙眉糾結了。
至于張進,他卻是更加覺得壓力山大,只從這韓云、李牧、鄭軒他們這些只言片語中,張進就清晰認識到這王太師的權威了,滿朝文武都和他有說不清的牽扯,壓的就是身在江南的年輕讀書人都不敢放肆談論了,這簡直都有點權傾朝野的意思啊!
而如此權傾朝野的王太師,卻是王嫣的祖父,這如何不讓張進壓力山大了?如此這王家的女兒肯定是不愁嫁啊,不知道有多少權貴讀書人家求娶呢,他這樣的恐怕從京城排到金陵城,排隊都排不上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