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外面,此時張進、方志遠、朱元旦他們站在這外面一邊說笑著,一邊伸頭往人群里張望著,等著張秀才、梁仁他們出來了。
這時,朱元旦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陽,已是差不多升到了正空中,估摸了一下時間,快到正午了,不由的他就皺眉道:“怎么還不見先生他們出來啊?這快正午了,我們還要趕著回去呢,要是這正午我們都沒回去,家里師娘都會跟著擔心著急了吧?”
隨即,他又是隨口抱怨道:“唉!也怪這書院貼出榜單的時間太晚了一些,要是早一點貼出來,我們早點看了結果,也就能早點回去,說不得這時候都已經回到家里了,也不用再在這里等著匯合了!”
張進聞言,搖頭失笑道:“抱怨這個做什么?別抱怨了,也沒什么好抱怨的,還是耐心等著吧,等一會兒我爹他們看了結果,也就都出來了!”
朱元旦點了點頭,倒也不再多說了,只伸著頭繼續往長街上人群中張望著了。
那方志遠則忽的道:“對了,師兄!剛才榜單前的那位書院的師兄說三天后讓我們去報到,書院還給安排住處,還讓我們帶著行李包裹去,這豈不是說三天后,我們就要離開先生師娘,搬到書院這邊來了?”
張進聽了這話,想了想,就是點頭應道:“嗯!應該是吧!怎么,這不好嗎?我覺得書院的這個安排挺好的啊,尤其是對我們這些外地人來說了,畢竟以后我們留在金陵城求學讀書,也沒有一個落腳安頓的地方,總不能長期租房子住了,這書院能給安排好住處,那是再好不過了!”
方志遠卻是面露苦笑道:“好是好了,可是想到三天后就要離開先生師娘,搬到書院這邊來,我就有些舍不得了!這接下來的兩個月,我們進了書院讀書,恐怕是不能夠日日和先生師娘見面了!”
“哦!原來是舍不得我爹娘啊!”張進搖頭失笑,不過想到三天后,就要離開張秀才和張娘子身邊,別說方志遠了,張進心里也是忽的有些悵然感慨了。
要知道,這十年來,他和張秀才、張娘子可還從來沒分開過呢,十年的陪伴,十年的看顧,那份親情早已是不知不覺間滲透到心里骨子里了,可忽的就要分開了,那心里的不舍自也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鳥長大了就要離巢,人長大了,總也是要離家的,家里是溫暖避風的港灣,但有時候也需要去外面大海上經歷風雨,這才能夠成長進步了,才能夠到達夢想的彼岸!
所以,心里雖然惆悵,但張進還是笑道:“志遠,我們已經大了,也總不能一直待在我爹娘身邊了,該離開的時候也就該離開了,再說,這兩月我爹娘也還留在金陵城呢,等書院要是放假休沐了,我們自是要回西城永家巷那邊的,和我爹娘在一起了!而就算鄉試以后我爹娘離開了金陵城,回了石門縣,見面不方便了,那又如何?我們知道他們在石門縣,轉身一回頭就可以看見他們在那里,在外面的我們何時能回去也就回去了,如此就算分開許久不見,也不必太傷感了,因為心里彼此有牽掛了!”
雖然話是如此說了,但方志遠和朱元旦聽了這話,再想想以后恐怕真的要和張秀才、張娘子分開了,還是忍不住心里一陣惆悵傷感的,如此一時之間卻是沒人說話了。
這時,那在茶館外面笑臉迎客的小廝看見站在自家茶館外面,走又不走,進又不進的三人,不由笑著過來招攬道:“三位公子,可要進去喝杯茶,潤潤嗓子,解解暑?”
張進聽問,就是擺手笑道:“多謝小哥兒了,我們不喝茶,我們在這里等人了,一會兒我們等的人從人群里出來了,我們就走,不會影響茶館做生意的!”
他這話音剛落,一直伸頭向人群張望著的朱元旦忽的喊道:“哎!師兄,先生他們出來了!你看!他們向茶館這邊來了!”
說著,他指了指從人群里剛走出來的張秀才、劉文才、梁謙等人,又是揮手高聲喊道:“哎!先生,這邊!梁二哥!這邊!”
張進和方志遠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見張秀才他們了,他思索了一瞬,就是道:“走!志遠,元旦,既然看見了他們,我們這就去和他們匯合吧,不要站在人家茶館門口影響人家的生意了!”
說完,他又是對茶館的小廝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就帶著方志遠和朱元旦離開了茶館門口,往張秀才他們這里走來了。
一邊走著,那朱元旦還一邊揮手高聲喊道:“哎!先生,我們在這里!在這里!”
那從人群里剛出來的張秀才、劉文才等人此時自也是看見了他們了,當即張秀才就是笑道:“是進兒、志遠、元旦他們,沒想到他們倒是比我們更早出來了!走!去和他們匯合了!”
然后,不知覺的就是加快了腳步,也向張進他們走來了,不一時一行人就是匯合到了一起。
張進、方志遠和朱元旦當即就是喊道:“爹(先生)!”
張秀才笑著撫須,看著張進和方志遠尤為滿意的點了點頭了,他笑道:“嗯!這次進兒和志遠考的都不錯了,一個第二,一個第六,都通過了書院的考試,能夠進書院求學讀書了!”
被夸贊的方志遠驚喜又訝異道:“先生知道了?先生也到了近前看了榜單?”
張秀才點頭笑道:“嗯!那是自然!是看了榜單,這才知道你們的成績了,如此進兒和志遠能夠進金陵書院求學讀書,這次來金陵城就算今年鄉試都落榜不中,那也不算是白來了!”
說著,他斟酌了一瞬,又是看向劉文才、朱元旦、梁謙等人笑道:“當然,文才、元旦、謙哥兒你們就算這次沒考進書院,也別懊惱泄氣了,這書院自是好的,能進書院求學讀書也是好的,但沒考進書院也并不意味著以后讀書科舉就不成了,沒考進書院,沒有書院的先生們精心教導,那平日里讀書你們就更是要刻苦用功才是,不然以后在科舉里如何去和書院里的學生們相比了?畢竟這科舉考試才是最重要的了,那才是決定讀書人的前程的考試,書院的考試也是不能比的!”
聞言,劉文才勉強的笑著應道:“是,張叔父說的是了!以后一定更加刻苦用功了,一刻都不敢懈怠!”
張秀才這話說的自是有理了,這古代讀書人科舉考試才是最重要的,書院的考試說重要也重要,說不用去在意也可以,但通過這么一場考試,卻也是讓人真正認識到自己了,讓人去思索自己在科舉中還能不能走的更遠了。
比如朱元旦,通過這一場考試,就覺得自己可能不是讀書科舉的料了,于是他就想著要去學著做生意謀出路了。
又比如梁謙,他好像也有些泄氣了,年紀也十八、九了,他也想著要娶妻生子安穩下來,然后去學著做生意,養家糊口過日子了。
還比如秦原、王宣等人,他們何嘗不是被打擊到了?只覺得自己科舉迷茫,前途渺渺了。
再比如張進和方志遠,他們通過了書院的考試,這以后進了書院求學讀書,經過書院的先生們精心栽培教導,好處也是不言而喻的,將來考科舉可能就更信手拈來了,這出身于金陵書院的背景,對他們的將來可能也是影響深遠的。
所以說,這場書院的考試,說是他們人生的一個十字路口,也是一點都不夸張了,這場考試之后,走在這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各有各的選擇,你走左邊,他走右邊,你走你的官路,我走我的商途,還有的就是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原地不動,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了,然后越走越遠,各奔東西,各有歸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