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換位思考
街上。
張娘子看著面露無奈苦笑的張進，又打量了一眼低著頭紅著臉，一副小媳婦兒樣的王嫣，重要的是王嫣還是一副男裝打扮，更重要的是，只這一打眼，張娘子就是認出來了王嫣和蘭兒了，上次來巷子里說是認錯了門，來串門走親戚的，兩個穿男裝的女子不就正是眼前的她們嗎？
一時之間，別說王嫣沒有任何準備不知所措了，就是張娘子又何曾有心理準備呢？看見了這一幕，她這個做娘的心情也是復雜的很，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啊！
這時，那不知所措的王嫣暗里長吸了一口氣，終于是略微平復下了心中的不知所措，低著頭紅著臉喚道：“張伯母好！我是張公子的朋友，我叫王嫣，見過張伯母了！”
聞言，張娘子神情更是復雜了，但她也不好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多說什么，只能點著頭應了一聲道：“哎！進兒倒是和我說起過你，我就是沒想到會是你，上一次你來小院前不是來串門走親戚認錯了門吧？你也是來找進兒的吧？”
王嫣聽問，本就紅著的臉更是面紅耳赤了，但還是勉力答道：“張伯母明察秋毫，確實如此！只是沒想到，上次會在巷子里偶遇見張伯母了！”
張娘子又是無言了，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一眼穿著男裝打扮的王嫣，就見這姑娘長的倒是挺好的，白白凈凈的，很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
但看她一身男裝打扮，就是和這副乖巧懂事的樣子很違和了，畢竟乖巧懂事的姑娘家誰又會穿著男裝，來這大街上晃蕩呢？
這女子穿男裝來街上逛逛，也不是做什么壞事吧，要是別人，張娘子倒也能一笑了之，寬容以待，但要是換成了和張進私下來往的姑娘家，張娘子一時之間就有些沒法接受了。
所以啊，此時張娘子對王嫣的第一印象就有些不太好，但她只是神情復雜地打量著王嫣，也沒多說什么，就轉而對張進道：“進兒，你又是趁你爹不注意，偷偷溜出來的？”
張進尷尬地點了點頭道：“是，娘！”
張娘子就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接著道：“那你也別在外面待太久了，還是早點回去吧，別被你爹發現了，到時候我也沒法為你說話開脫！”
張進聽了就點頭應道：“嗯！知道了，娘！我正要回去呢，這不是就半路上撞見了你嗎？”
“哼！”張娘子輕哼了一聲，瞥了他一眼，就又道，“行了！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心里有數就行，我也該回去了，快正午了，也該回去做飯了！”
說完，她又向王嫣勉強地笑著點了點頭，就挎著菜籃子，轉身走了，與那正在買菜討價還價的梁娘子匯合，二人說了幾句話，就一起離開了，再沒往張進這里多看一眼。
看著她們走遠了，張進和王嫣不約而同地都是長舒了一口氣，隨即對視一眼，兩人都是失笑出聲。
那張進就道：“真沒想到，在這街上會碰見我娘，也幸好碰見的是我娘，要是碰見的是我爹，他還不定怎么樣呢，回去之后挨罰訓斥還是小事，就怕他要動教尺打人了，我可是已經很久沒被打教尺了！”
“嗯！我也沒想到！”王嫣聞言，點頭應著，但看起來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可能是這樣坦誠地和張娘子相見，對她有些沖擊吧，還沒法瞬間就恢復過來了，心里想的也更多了。
這時，就聽張進又笑道：“也幸好，我娘一直都是個很寬容的人，也很開明，所以你看，剛剛她看見我們走在一起，也沒說出什么不好聽的話來，只讓我自己心里有數，可見她還是比較尊重我個人的！”
說著，他神情微動，像是開玩笑般地問道：“你說，要是今天在這街上遇見的不是我娘，而是你娘的話，你娘會是什么樣的反應？是和我娘一樣說幾句話就走了，還是拉著你一起走，再不允許你出門來了？”
聽了這話，本來就有些心不在焉的王嫣更是一怔，想了想，她就遲疑著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娘那人是不怎么好說話的，我與她相處著，都要小心斟酌著，免的哪里惹她不高興了！”
“那如此看來，她是不如我娘這般寬容開明了！”張進笑道。
然后，話說到這里，二人就沉默下來了，沒人再說話，好似各自心里都有心事了。
不一時，又走到那巷口處，張進這才重新打破沉默道：“好了！不早了，快到正午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回家去吧！”
“嗯！”王嫣點頭應了一聲。
張進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就轉身走進巷子里了。
王嫣站在巷口處，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漸漸遠去，心思百轉千回，卻又是抿緊了唇，輕嘆了一聲，就轉頭道：“蘭兒，我們走吧，也回去吧！”
“是，小姐！”蘭兒答應了一聲，就跟著王嫣離開了這巷口處，匯入了人群中，往金陵府府衙來了。
而這一路上，王嫣就一直是緊皺著眉頭，心事重重的樣子，沉默著不說話，那蘭兒見狀就不由問道：“小姐，你怎么了？剛剛見了張公子，你不高興嗎？”
王嫣搖了搖頭否認道：“和他見面說話自然是高興的！”
“那為何小姐還總是皺著眉頭？是因為剛剛見了那張公子的娘了嗎？可張公子的娘并未說什么不好的話啊！”蘭兒不解道。
王嫣輕嘆道：“確實，他娘是沒說什么不好聽的話，只是蘭兒，你想想，如剛才他問的一般，要是今天遇見的是我娘的話，她會如何？”
蘭兒聽了，蹙眉思索了一瞬，就遲疑著道：“要是夫人的話，她恐怕不會允許小姐和張公子這樣私下來往的，不僅會立刻把小姐帶走，甚至，甚至有可能會說出什么難聽的話來，羞辱張公子！”
說到這里，蘭兒也是沉默了，她也總算明白了為何王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了。
王嫣又輕嘆道：“是啊！我娘就是這樣，她是侯門小姐，自來就是想著門當戶對的，或者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妻的，大姐因此進宮成了太子妃，二姐也是在她的安排下與門當戶對的胡尚書家的公子成了親，而我呢？蘭兒，你覺得我娘會給我尋個什么樣的人家嫁了？”
蘭兒聞言，張了張口，卻也無話可說了，但她心里明白，再怎樣也不會尋一個像張進這樣一個窮秀才家的兒子，只是這話她不好挑明說出來了。
王嫣則卻是自言自語道：“要么是像大姐一樣，找個皇室子弟嫁了，要么尋個門當戶對的人家，無論如何，是不可能隨我自己心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