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他們是誰啊?”張秀才走了過來,出聲詢問道。
而不等張娘子回答他,那位胖胖的,戴著綠帽子的朱員外就先笑著拱手道:“可是張先生當面?鄙人姓朱,這廂有禮了。”
人家都這么熱情施禮打招呼了,張秀才也不敢怠慢,忙也是拱手還禮道:“不敢不敢!”
然后,他直接開口問道:“卻是不知朱員外為何光臨寒舍?”
“這”朱員外猶豫了一瞬,就笑瞇瞇道,“張先生,何不請我進屋坐坐,討杯茶水喝,然后再細細說明呢?”
張秀才聞言不由搖頭失笑道:“確實是我失禮了,怠慢了朱員外,請!”
說著,他就伸手讓了讓,張娘子也跟著讓開了路,請朱員外、那胖小子還有老管家一起進了家里,張進他們一家三口倒是落在后面說悄悄話。
那張進看著朱員外三人進了小院,就忙小聲問張娘子道:“娘,他們到底是誰啊?和我們家有什么關系嗎?怎么突然登門拜訪?而且看著穿著一身光鮮的綾羅綢緞,倒像是個有錢人。”
不過,除了這詢問的話,張進心里還有些腹誹的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那朱員外居然戴著一個綠帽子出門,這簡直是讓人笑破肚子,一切不言自明了。
真好笑,還真有人戴著通綠通綠的綠帽子出門,招搖過市啊!也就是這個古代不知道綠帽子的深刻涵義,要是在現代哪個男人傻缺地戴綠帽子出門,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對他行注目禮呢。
但顯然,張娘子和張秀才關注點不在人家頭上的綠帽子上,也沒有張進這樣多的腹誹和取笑,張娘子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只說是來登門拜訪相公的,欽佩相公的品行為人,想要讓他家孩子進學館讀書。”
張秀才聽了這話,不由皺了皺眉頭,雖然他自認為為人品行端正,并沒有什么太大的瑕疵,但也沒到讓人聞名就登門拜訪的地步,朱員外這話可不怎么讓人信服,那他來自家做什么呢?
沉吟一瞬,想不明白,張秀才只能嘆道:“娘子,你去廚房沏茶吧,我和進兒招待他們,探探他們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好的,相公!”張娘子點頭應道。
然后,一家三口這才邁步進了自家小院,而此時朱員外、胖小子和老管家則是負手在小院里四處打量,張秀才一進來就拱手笑道:“怠慢了!真是失禮怠慢了!還請朱員外勿要怪罪才是,呵呵!請,朱員外請廳堂里坐!”
張秀才邊說著,邊引著朱員外他們去了廳堂,然后主賓落座,張娘子也端來了茶水,給客人上了熱茶就出了廳堂。
這時,張秀才又笑著讓道:“請!朱員外請喝茶!”
“多謝張先生!”朱員外稱謝一聲,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也沒有多繞圈子,直奔主題道,“張先生,今日鄙人登門拜訪,就只為一件事情,還請張先生應下才是!”
這事情他都沒細說呢,張秀才自然不可能一口應下的,所以他試探地道:“朱員外請說,若是我力所能及的,不很為難的事情,應下朱員外也無妨。”
“呵呵!絕不會讓先生為難的!”朱員外笑著擺手道,“我不過是想要讓小兒去先生開的學館讀書而已,還請先生收下小兒這個學生,這對于張先生來說,并不為難吧?”
收一個學生進學館讀書而已,這對于開學館謀生的張秀才自然不會是什么為難的事情,直接應下也沒什么,可是此時張秀才卻有些遲疑了,他看朱員外這打扮,應該是大戶人家才是,這石門縣總共都沒有幾家大戶人家,都是財大氣粗的大商賈大地主,他們家孩子要讀書一般都是請一位秀才到家里授課,哪里會讓孩子進學館讀書呢?這朱員外此時卻是要他的孩子來學館讀書,還為此特意登門拜訪,這就有些反常奇怪了。
所以,一時張秀才有些猶疑不定,不知該不該答應這事情,這時他看著朱員外一旁站著的胖小子,不由問道:“身邊的可就是朱公子?”
朱員外笑道:“正是小兒!”然后又對胖小子道,“元旦,還不快見過先生!”
“哈哈!”
卻不想,張秀才身邊站著的張進聽到這個名字,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什么破名字啊,叫元旦,這和叫初一、十五有什么區別,也難怪張進聽到這個名字失笑出聲了。
當然,張進這種行為很失禮,當即張秀才就瞪了他一眼,張進只能憋著笑意了,不敢再笑出聲來了。
瞪他的不只張秀才,那叫朱元旦的胖小子也狠狠地瞪著他,本來瞇縫的小眼睛倒是瞪的溜圓,一張胖臉氣鼓鼓的,顯然對于張進笑話他的名字很是惱怒。
那朱員外卻是很大度,不以為然,反而再次催促道:“元旦,站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見過先生!”
朱元旦聞言,憤憤不服氣地輕哼一聲,就很不耐煩地向張秀才躬身一禮,不等張秀才說話,他就瞬間起身了,還瞪了一眼張秀才身邊的張進。
張秀才見狀,就知道這個學生不是那么好教的,所以就想著推脫了這事情,免的收下這個桀驁的胖小子,惹一身麻煩是非。
可是,不等他想好如何拒絕推脫,那朱員外就又笑道:“是小兒失禮了,但也多謝先生能收下小兒這個學生,我有一份薄禮送給先生,還請先生笑納才是!”
然后,他給了身邊的老管家一個眼神,老管家會意,就從袖子里拿出一塊紅布包裹的東西,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張秀才面前,這時朱員外起身道:“打擾先生了,明日我就會讓人送小兒去學館讀書的,還請先生以后多多照看小兒,鄙人就告辭了!”
說完,他就帶著老管家還有胖小子出門離開了,這一系列舉動,張秀才和張進愣是沒回過神來,等回過神來時,人家就已經走了,張秀才看著面前紅布包裹的禮物,好一會兒才皺眉問道:“進兒,我答應了收下那個學生了嗎?”
張進搖了搖頭,想了想又不由失笑道:“爹,你受了那小胖子的鞠躬,或許在人家看來這就是答應了,這才送上了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吧。”
張秀才聽他如此說,不由搖頭無奈嘆道:“我本想著推脫的,那個學生一看就是不好教的,還有這大戶人家可不好打交道,要是他家孩子在我們學館里出什么事情的話,那就有麻煩了,可是現在這受了人家的禮,拜師禮也留下了,看來是推脫不過了。”
說著說著,他又疑惑道:“這大戶人家的孩子,讀書不應該是請先生上門嗎?怎么這朱員外倒是送自家孩子來我們學館呢?這倒是奇怪的很!”
張進自然沒法回答他的問題的,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緣故,他開玩笑道:“或許他真是看中爹你的為人品行端正呢?這也說不定。”
張秀才聞言失笑道:“這話誰信?你信?我是不信的。你爹我不過是個秀才,在大戶人家眼里可算不上什么,哪里可能會因為為人品行端正就讓人登門拜訪的?如果是這樣,也早該來拜訪了,而不是今天才來拜訪。”
這話說的也對,當然張進的話也不過是開玩笑的,他也知道這不可能,但這事情確實也奇怪,為什么朱員外不將先生請回家教導那胖小子朱元旦,而是把朱元旦塞到張秀才的學館里來讀書呢?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緣故的,不過張進和張秀才怎么想也沒想明白這緣故到底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