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再見李思芷
秦凡回到客棧，當他來到房間外時，忽是深深皺起了眉頭。
他有個習慣，便是出門之際會在門縫里放一根絲線，可此時門縫上的絲線卻是不翼而飛。
這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進入了他的房間！
而他在出門之際，已經囑咐過客棧內的廝，不允許任何人入內，想來他們也不敢擅闖，只可能是外人闖入…
秦凡眼睛一瞇，略微沉吟，體內的靈海悄然運轉，這才心翼翼地推開了房門。
下一刻，屋內的情景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見門內的茶桌上，赫然是坐著一個傾國傾城的倩影。
此女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玉簪，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霜，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面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色容顏。
當看清了女子的面目，秦凡心臟猛然漏停了一拍，臉上露出了難以形容的復雜神色。
沉默了許久，他長長地吐了口氣，終于將此女的名字喃喃道出，“李思芷！”
沒錯！此女便是侯府七姐，那個曾讓他魂牽夢縈，讓他念念不忘的女子，李思芷！
“秦凡，好久不見！起來，已經快有七八年的時間了吧…”李思芷嫣然一笑，像是在面對著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似的。
這個婉轉的聲音，瞬間勾起了秦凡腦海中無數回憶，但他心志何其堅定，只是片刻就清醒了過來，下意識掃了一眼此女的境界，原來只是下靈境，這才淡淡地道：“七姐，你是如何尋到我？”
李思芷目光清澈如水，笑著道：“夏蘭在集市中采購院中內需時，在這間客棧看見了你，當時我還不敢相信，沒想到真的是你…”
“你尋我做什么？你當初給我一枚假的懸空山令牌，引我被第二大盜追殺，九死一生方才脫險，秦某不尋你麻煩就不錯了，你還來自己送上門，莫非是你覺得我不會殺你嗎？”秦凡凝視著她的眼睛，語氣低沉地道。
“不，我相信你不會這么做的！”李思芷緩緩地道。
就在這時，秦凡忽是面色一沉，大手一翻，五指靈力化作虛幻大爪，驟起發難，如是鋼筋般緊緊鉗住了她的脖子，將其死死禁錮在了手鄭 可李思芷雖被掐得面色蒼白如紙，但絕美的臉上依舊是淡然如水，眼中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而秦凡用手抓著李思芷如鵝般潔白的脖子，對視著她淡然的眼神，手中的動作卻不自覺放松了幾分…
秦凡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為何如此失態，他已經早已將過去之事忘卻，無愛亦無恨，而如此失態，不就明自己還從未真正忘記嗎？
但畢竟是讓他第一個心動的女子，真能忘就忘嗎…
許久，他目光一閃，終于是嘆了口氣，這才將手徹底松開，輕聲道：“罷了，你雖當初背叛了我，卻也曾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過我希望，恩怨相抵，我們算是兩不相欠，你走吧，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李思芷卻是低垂著眼簾，像是在自言自語地喃喃道：“數月前，我聽聞了華風島一戰的消息，還不敢相信是傳聞中的人是你，之后我派人多番調查，這才肯定了真相！其實，我在七八年前就看出了你的不凡之處，卻是萬萬想不到你能到達今日的地步…”
此時，秦凡也平復了心情，淡淡道：“那又如何？莫非你后悔了嗎？”
“我自然是后悔了，若是我當初沒有貪圖李夋那一塊靈犀玉出賣你，或許現在你還會站在我身后吧…或許算是報應吧，沒想到那塊靈犀玉竟是被李夋做了手腳，不僅害得我的胞弟李銘晉升通靈失敗，還導致靈海盡毀，幾乎是失去晉升通靈的機會！”李思芷目光一閃，卻是如此直白地道。
秦凡冷冷一笑，毫不猶豫地道：“難怪當初李媛玲師姐你情況不好，原來竟是有這樣的故事！不過，這又與我有何干系？李大姐莫非還要將此事怪在我身上不成？”
李思芷卻沒有因秦凡帶刺的話語所激怒，目光仍舊淡然如水，讓人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許久，她嘆了口氣，這才道：“秦凡，我知道當初是我的錯，但那是換做是你，我想你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吧？當然，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還是想恬不知恥地請你幫我個忙…”
秦凡嘴角一揚，哈哈笑道：“幫忙？你覺得我會幫你的忙嗎？實話，秦某不落井下石就很不錯了！”
李思芷似乎沒聽見他語氣中的嘲諷意味，仍舊是自顧自地道：“銘弟靈海被毀去靈海，這么多年來，我也嘗試過無數辦法，可始終是沒有太大的成效，而我機緣巧合之下，卻得知一種重塑靈海的方法，卻需要某種極為罕見的寶物輔助，本來我只有三成把握成功，但若是你肯加入，以你這堪比上靈境的神通，此時至少加了五成把握，而事成之后，我一定會付出讓你滿意的代價！”
“滿意的代價？秦某洗耳恭聽！”秦凡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
“你可有聽過燭陰鳥妖獸？”李思芷淡淡地道。
秦凡眼皮一跳，下意識道：“難道是那三級妖獸燭陰鳥？號稱最適合先涅盤的妖丹之一，也是罕見的飛行系變身…”
“沒錯，妾身手里就有一顆燭陰鳥妖丹，而你方踏入先境界，想必是缺少這么一顆妖丹來參悟先涅盤吧？”李思芷頓了頓，又道：“你看這個交易如何？”
秦凡似乎是陷入了思緒之中，但猶豫了片刻，眼中又很快變得堅定了起來，沉聲道：“秦某卻覺得這個交易不怎么樣，無論你付出什么代價，我都不可能…”
可他話還沒有完，李思芷卻是嫣然一笑，解下頭頂玉簪，一襲黑瀑長發直垂腳踝，青絲隨風舞動。
下一刻，她披在身上煙羅軟紗滑落，露出了香肩凝脂般的肌膚，無限風光在紛亂的發絲下若隱若現，裊娜的身段讓人迷醉…
“秦凡，那這樣的代價，你是否滿意了呢？”
這一刻，她美得白璧無瑕，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卻又眸含清波流盼，嫣然一笑，頓時讓整個世界都仿佛黯然失色。
秦凡再也無法移開視線，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猶記得年少時，這是第一個讓他心動的女子，讓他可望不可即的仙女，如今卻以這般姿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頓時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此時，他的心中僅剩下了火熱的念頭，剎那間填滿了心頭。
不行！
秦凡心中僅存的一絲清明終于浮現，猛然間恢復了一些理智，他連忙閉起了眼睛，運起了白骨觀想的法門。
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紅粉骷髏，白骨皮肉!
女子再美，去其皮囊，不過是紅粉骷髏，絢麗一時，終將枯槁！只有通往明心見性，認識真我，才能不色受想行識之擾。
片刻，當秦凡再度睜開眼時，眼中再度恢復了平靜，望向前方的絕美少女時，心中已再不起絲毫波瀾。
下一刻，他手掌一翻，一個靈力攝拿，便將地上的白紗披回了李思芷的身上，淡淡道：“李思芷，我不想隱瞞，你確實是昔日我曾愛慕過的人，甚至一度是成了我的心魔，但我已斬斷紅塵，因而我們緣分已盡，莫要再做糾纏！而你這般自甘墮落，只是在破壞我心中僅存的最后一點美好罷了…”
李思芷臉色瞬時蒼白了幾分，似乎是感到了屈辱，銀牙一咬，這才輕聲道：“你真不愿意幫我這個忙嗎？你在練靈境時，一身神通便可媲美中靈，現在你踏入先，就算力敵上靈也并不稀奇…而以你這般逆神通，幫我這個忙也僅僅是舉手之勞，絕不會對你有絲毫風險，若是我所言有一點不實，你到時大可抽身就走，妾身絕不會有絲毫怨言！”
秦凡卻是目光如炬，語氣堅決地道：“對不起，當初你心狠手辣地放棄我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經死了，那時我已暗暗立誓你我緣分已盡，無虧也無欠，再相見時便是陌路人…不管現在，未來，秦某也不會再與你有任何糾葛！”
話音剛落，他大手一揚，無形罡風呼嘯，‘吱呀’一下推開了房門。
開門，送客！
李思芷紅緊咬銀牙，嘴角滲出了血絲，仍舊不甘心道：“你為何如茨絕情？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并非是要你念昔日之情，只不過是要你幫我一個舉手之勞的忙罷了，況且還愿意付出一顆燭陰鳥妖丹做報酬，等價交易，如此你都不肯答應嗎？”
秦凡臉上卻沒有絲毫波瀾，淡淡地道：“人生若只如初見，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永遠找不回來了，希望你莫要糾纏，即是相逢亦不識，從此涯是路人…”
“好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好一句即是相逢亦不識，從此涯是路人！”李思芷絕美臉上掩不住的悲泣之色。
“是的，我自甘墮落，是的，我心機深重，是的，我心狠手辣！”
這瞬間，她的情緒終于爆發了，失態地喃喃道：“可我有錯嗎？你只看到我外表的光鮮亮麗，卻絕不會知道我內心的脆弱，其實，我母親在我十歲那年就走了，只有我與銘弟相依為命…別人羨慕我們與生俱來的地位，卻不知我們僅僅是在這勾心斗角的大院中掙扎的可憐蟲罷了！”
“可我有錯嗎？若我不變得蛇蝎心腸，就會被吞得連骨頭都不剩，就像銘弟現在的下場…我恨現在自己的模樣，可我又能怎樣？我與銘弟從來就不想爭奪什么爵位，只不過一直在被迫保護自己，只為逃離那個深不見底的旋渦！我錯了嗎？”
終于，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哭得是梨花帶雨。
秦凡毫不閃避地對視著她的目光，絲毫不為所動，眼中無喜也無悲，無愛亦無恨。
“是我一時失態了，抱歉！今的事請你忘了吧，我日后絕不會再打擾你了！”片刻，李思芷很快擦去了淚花，輕咬貝唇，猶豫了片刻，又道：“我想你此次回來，或許是來找吳航的吧？他已脫離了侯府奴籍，搬到了城外的漁村鎮，你自尋便是…”
罷，她像是自嘲一笑，終于恢復了冷落的神情，收斂裙擺蓮步輕移，轉身向客棧外越走越遠，越走越遠，只余下了原地淡淡的香風。
而在原地，秦凡低垂著眼簾，呆呆地望著她離去方向，臉上一連轉換了數種復雜神色…
不知過了多久，他長長地吐了口氣，眼中的迷茫終于散去，心情也隨之平靜了下來，也大步向客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