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錯怪我了,可否聽在下一言!”
俊秀少年眉梢一動,沉聲說道:“有什么可說,我親眼見你在此地殺人奪寶,難道有假?”
“若是閣下某一日行走在大街上,看見有兩人當街追逐,前方之人拼命逃竄,而后方之人大喊路人幫忙抓住前方賊子,你會如何做呢?”秦凡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那前方之人必定是竊賊或是強盜,男兒自當是要見義勇為!”少年毫不猶豫地答道。
“但若事實是這樣的呢?后方之人乃是一個市井流氓,找到前方良民搶劫財物,良民自然不愿,拔腿就跑,而你不分青紅皂白攔下這名良民,最終害得他被流氓毒打一頓,難道這就是你說的見義勇為嗎?”秦凡徐徐道來。
“你是說?”少年目光閃爍,若有所思喃喃道。
“有時候,親眼所見卻未必是真!”秦凡微微一笑,又道:“我剛才殺死之人,名叫林萊武,乃是一名專門擊殺外世家子弟的大盜,閣下可否先弄清真相,若真是在下殺人奪寶,再拔劍相向也不遲!”
少年眉梢一動,忽然是想起了什么,低聲道:“專殺世家子弟,難道是…”
說罷,他飛快地走近了那具尸體,瞳孔一縮,下意識脫口而出,道:“果然是他!”
看到他的神色,秦凡不禁眉梢一動,低聲問道:“你認識此人?”
“此人名叫根本不叫什么林萊武,真名乃是賴武,專門找尋不諳世事、外出歷練的世家子弟殺人越貨,也殺了不少我陳家子弟,被幾個世家聯合懸賞,十分可恨…”少年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應該就是此人了!”秦凡點了點頭道。
這下,少年撓了撓后腦勺,頗為不好意思道:“今日之事是在下太過莽撞,還請兄臺見諒!在下通州陳家嫡系子弟陳龍,不知閣下大名!”
“無妨無妨,像陳兄這般俠義心腸之人已經十分少見了,想必也是太過心急,這才誤會了我。”秦凡頓了頓,微微笑道:“在下懸空山弟子張慶,還請多多指教!””
“原來張兄乃是懸空山弟子,難怪能有如此了得的功夫,失敬失敬!”少年陳龍連忙恭敬地拱手道。
“區區三腳貓功夫,讓陳兄見笑了!”秦凡連忙回了個禮道。
“張兄實在過謙了,若您是三腳貓功夫,那我又算得了什么?對了,張兄既然是懸空山弟子,又怎會出現在這里,莫非是專門來撲殺此獠的嗎?”
“這說來話長了,張某在山門修行時遇見修煉屏障,這才來往通州歷練,在宗門長輩的介紹下,便想著去往修仙世家陳家見識一番。路途中遇見了此人,而此人陰險狡詐,裝作古道心腸之人,將我引來了此地,幸好我見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因而早有防備…”秦凡倒沒有隱瞞,將大致經過徐徐道來。
“原來如此…這可多虧了張兄明察秋毫了!對了,張兄可是來我陳家游玩的?陳龍忝為陳家嫡系子弟,自當好好招待張兄一番!”
“那自然再好不過了!張某就卻之不恭了!”
二人又在原地相互恭維了一番,臨走前,陳龍忽然想起了什么,連忙道:“對了,此獠身上背負五百靈石的懸賞,張兄可將其人頭帶回我陳家領賞!”
五百靈石!這可是一筆不小的巨款呀,這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秦凡心臟一跳,拱手道:“多謝陳龍兄弟的提醒了!”
二人行至山脈高處,陳龍目光一閃,立即是掏出一個藍色的玉杵,詭異地對著虛空一陣搖晃。
“這是我陳家護山大陣的開啟信物,只有持有信物之人方可進陣,否則尋常人等貿然闖入其中,必會被我大陣內迷霧所困!”陳龍細心地解釋道。
秦凡點了點頭,朱師叔的地圖中也給了這開陣信物,但此時既然有人幫忙打開大陣,他倒沒有再多說什么。
下一刻,山間濃霧突然間翻滾沸騰起來,然后像被人用斧頭劈開一樣,分出了一條可供兩人并肩而行的小道,兩旁霧氣滾滾,而小道清晰可見,看上去詭異至極。
陳龍微微一笑,便飛快地走進小道,秦凡倒沒有再猶豫,大步地跟了上去。
這條小道,十分地狹長,大約半刻鐘后,二人這才走到了盡頭。
當秦凡走出了小道,頓時眼前一亮,一個幽靜的山谷便是躍然于眼。
只見山谷非常地大,中央是一座宏偉巨大的建筑,兩側滿是雕欄玉砌的樓閣,不少高階武者在其中進進出出。而四周樹木蔥蘢,整個空氣中蕩漾著花的幽香,和草木的清香,兩股香氣交織在一起,別有一派風光,令人如癡如醉。
至于中央建筑的道路兩旁,則是擺滿了小攤,販賣著各式各樣的東西,穿梭其中的至少也是練氣境武者了,雖是比懸空山的自由集市差了不少,但這般規模在世俗中也十分罕見了。
秦凡微微一笑,不由得由衷贊嘆道:“貴家族真是好生繁榮,不愧為通州第一世家!”
“張兄真是謬贊,陳家只是小小世俗世家不足掛齒,又怎能比得起懸空山這般龐然大物?”陳龍謙虛地一拱手,頓了頓,又道:“陳兄請跟我來,我先帶你到族內大廳領取賴武此獠的懸賞!”
很快,二人便來到了一處僻靜的閣樓之中,陳龍告罪了一聲,便匆匆地前往了中央大殿。
而秦凡坐在閣樓中央,也不好在主人家亂看,百般無聊之下,便飲起了桌上的一杯清茶。
這一入口,卻是讓他頓時眼前一亮,這清茶看似平凡,但只是飲上了一小口,便是讓人神清氣爽,毛孔大開,對于四周靈氣的感知也隨之加深了不少。
粗略估算,若是服用此茶冥想,恐怕修煉速度都要加上半成有余!
“張小友,這乃是我陳家獨有的牧花靈茶,用多種靈草精心配制,是否符合小友口味?”
秦凡下意識抬頭望去,眼前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個和顏悅色的中年男子。
只見來人大約四十來歲,中等身材,四方臉龐,舉止之間溫文爾雅,再看其境界,赫然是深不可測。
秦凡不敢怠慢,連忙站起身來,鞠了一禮,恭敬道:“多謝前輩招待,此等靈茶只應天上有,只是品上一口,小子便是終生難忘了!”
“既然喜歡,等回頭我讓龍兒拿幾兩原茶贈與小友吧!”老者將秦凡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間瞇起了雙眼,又道:“聽說小友殺了賴武那廝惡徒?”
“是的,前輩。”秦凡連忙取出了賴武仍是血淋淋的頭顱,恭敬說道。
“沒錯,這確實是賴武的人頭!此獠殺我陳家多名年輕子弟,族內高手也多次想找其報仇,可此獠陰險狡詐,行蹤不定難以尋覓,幸好小友將其除去,否則我們仍舊要頭疼上一段時間了…”中年人點了點頭,又道:“既然小友將此獠人頭取來,我陳家一諾千金,答應的事向來不會反悔,這儲物袋中乃是五百靈石,不多不少,還請小友收好了!”
“多謝前輩!”
秦凡心中大喜,小心地用雙手接過了儲物袋,沒有檢查便將其掛在了腰間。
“對了,聽龍兒說你乃是懸空山弟子,在宗門長輩介紹下這才來我陳家附近游歷,不知小友的長輩是懸空山哪位道友呢?”中年男子想起了什么,忽然這樣問道。
“師叔名諱朱知湖,這是師叔給小子的信物,還請前輩過目!”秦凡沒有猶豫,便從儲物袋取出了朱師叔給的地圖與信物,恭敬地遞了過去。
中年男子掃了一眼信物,臉上神情頓時變得溫和了不少,輕聲道:“我說是誰,原來是朱道友的后輩,難怪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實力!”
“前輩認得朱師叔?”秦凡下意識問道。
“朱道友在我還是名肉身境武者時,便已是通靈修士,百余年前,朱道友來訪我陳家,還曾在族內教導過我的修煉,讓我受益良多…”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輕聲道:“我名陳朗星,既然小友是朱道友的后輩,日后喚我一聲陳師叔即可!”
聽到百余年這三個字,秦凡不由得微微一愣,但仔細一想,通靈修士大部分駐顏有術,壽元到達了恐怖的兩百余年,有如此往事也不奇怪了。
而秦凡只是失神了片刻,連忙恭敬鞠了一禮,順著桿子往上爬,頗為乖巧地喊了一聲‘陳師叔’。
雖然他與朱知湖關系不怎么樣,說為庸俗一些,那便只是半壺香火之力的關系罷了。但他當然不可能傻乎乎地去解釋這么多!為人處世,往往是臉皮厚的人吃香,而臉皮薄之人一事無成。
何況,能得到一名通靈修士的善意,別說臉皮厚些,就算殺人放火想必也有大把人愿意做!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直到陳朗星面帶了一些倦意,他這才道:“張賢侄,我先去處理賴武一事了,賢侄可在我陳家可以隨意走動,若有什么需求隨時來找我!”
“好的,陳師叔!”秦凡乖巧地答道,便恭敬將其送下了樓梯。
回到了閣樓,秦凡不自覺雙眼瞇起,目露驚疑之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剛才的談話中,秦凡發覺這陳朗星竟是一直古怪地盯著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有一種完全被看出的感覺,十分地不舒服…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他貴為通靈修士,若真有什么不利的念頭,動動手指就能把我給滅了,況且我又身在人家的地盤,更是一點反抗機會都沒有,應該是我想多了吧!”
許久,秦凡無奈地搖了搖頭,暗道自己還是太多疑了,這才將紛亂的思緒拋到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