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二章 費里
楊振目前不想跟荷人翻臉，而且暫時也不能跟荷人翻臉。
雖然他可以出其不意處理掉眼前的一百多個荷人火槍手，但是一旦這么做，后續的麻煩會很多。
更何況李祿他們，眼下還跟著樂麥阿率領的東路分艦隊在江戶灣與幕府的軍隊對峙呢。
楊振在這邊如果處理掉了湯瑪士佩德爾及其率領的荷人火槍手，誰知道馬克西米連樂麥阿那邊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呢？
萬一荷人一怒之下與倭人言和了，然后與倭人合作回頭對付自己，那么之前所取得一切成果，就很可能要前功盡棄了。
所以楊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分析了一番利弊，并且馬上就做出了繼續與荷人合作并維持聯軍穩定的決定。
“也好。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咱們就現在分配。而且，就按本都督先前說的，由你們先來挑選！”
“好！哈哈哈哈，楊都督遵守承諾，尊重我們彼此的約定，在下也不會讓楊都督你的軍隊有多少贖金損失，在下兵力少，俘虜也不要太多，只要一些。”
楊振選擇服軟讓步，讓湯瑪士佩德爾非常高興，哈哈笑著，就鷹視虎步地向跪坐在大極殿前臺基上的倭人皇室成員走過去。
而他盯上的第一個目標，自然就是倭人的后水尾院太上天皇政仁。
對此，楊振雖然心中很不樂意，但是想一想這個后水尾院太上天皇，要是落在自己的手里，殺也不是，留著也不是，反倒是個麻煩。
既然如此，那就讓荷人把他挑走吧。
在楊振看來，以這個時代荷蘭東印度公司對待殖民地土著首領的兇殘手段，政仁落到荷人手里也夠他受的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做到這一步，臨了臨了一個最大的戰果之一，卻落到荷人手里，楊振心中還是很不爽的。
然而，就在湯瑪士佩德爾笑嘻嘻地走向倭人后水尾院太上天皇政仁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嚴省三突然開口了。
“都督，湯瑪士船長！”
“哦？省三有話說？”
聽見嚴省三出聲，楊振立刻給了他一個機會。
而湯瑪士佩德爾聞言，也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嚴省三。
“都督，卑職親眼所見，第一個率隊進入倭人這座皇城的人物，是普羅文查號的槍炮長費里，費里第里克。”
嚴省三顯然沒有辜負楊振給他的這個機會，立刻就將早就想好的說辭大聲說了出來。
“因此，按照都督與湯瑪士船長的約定，分配皇城內的倭人俘虜，應當由普羅文查號的槍炮長費里先行挑選，而不該由湯瑪士船長代勞！”
嚴省三躬著身對楊振說完了這個話以后，立刻又轉身，對湯瑪士佩德爾說道：
“湯瑪士船長，費里雖然是你的槍炮長，是你的部下，但是，先入城有重賞，賞的當是費里。湯瑪士船長，你不會強占部下的功勞吧？”
“這個嘛——”
湯瑪士佩德爾聽了嚴省三的話，臉色一沉，一半是尷尬，一半是不快，但是他卻不能否認嚴省三所說的話。
因為，他剛剛就是打著要安撫部下情緒的旗號搞得楊振不得不有所讓步，現在嚴省三直接把他的槍炮長費里抬了出來，他同樣無法當眾拒絕。
而就在湯瑪士佩德爾打算用費里第里克是個酒鬼、粗人拒絕嚴省三的提議之時，楊振突然朝著臺基之下不遠處的荷人火槍手們大聲喊道：
“費里第里克何在？”
跟在楊振身邊的何廷斌，立刻大聲將楊振的問話翻譯了出去。
事實上楊振的這句問話，何廷斌翻譯不翻譯，差別都不大。
因為費里第里克這個名字，本來就是音譯，就是不懂中國話的其他紅毛鬼聽了，也大體聽得出來是在叫誰。
所以，楊振的話一喊出去，很快就有一個身高足有一米八九的壯漢從荷人火槍手堆里站了出來。
這個壯漢腳蹬皮靴，穿著荷人傭兵特有的大褲襠燈籠褲，上身穿著荷人傭兵標志性的橙色馬甲，暴露在外的胳膊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毛發。
他一手拄著長長的火槍，一手握著腰刀，一個荷人傭兵皆有的頭盔斜背在胯上，頭發胡子一大把，幾乎已經糾結在一起，顏色在紅黃之間。
整張臉都被亂糟糟的頭發和胡子遮蓋，只露出兩個綠油油的眼睛和一個極為突出的酒糟鼻，的的確確是一個活生生的大號紅毛鬼。
“湯瑪士老弟，既然費里第里克也在這里，那就由你們這位最先進入這座皇宮的槍炮長菲力，菲力第力克，來做選擇吧！”
“楊都督——”
“何先生，你來翻譯。”
湯瑪士佩德爾一見費里第里克站了出來，整個臉都沉了下來，原本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是楊振根本不給他機會了。
“費里第里克，我與你們船長湯瑪士佩德爾在戰前的約定，你知道嗎？”
看著不明所以但是卻興致沖沖的費里第里克走上前來，楊振立刻笑著向他問道。
此時的何廷斌，當然也知道，讓眼前這個不明所以而且不清楚倭人皇室成員身份的紅毛鬼槍炮長做選擇，肯定要比已經知道了一切的湯瑪士，對楊振更有利。
所以，他立刻就將楊振的話翻譯了過去。
而費里第里克，聽了何廷斌的翻譯，立刻就滿臉興奮地點了頭，興奮得酒糟鼻都紅了。
顯然，這個費里第里克不僅知道先入倭人皇城者有重賞這個說法，而且對于這個重賞明顯期待已久了。
“好，既然知道，那么眼下這些俘虜，不是男的，就是女的，你打算為你們的人，選擇哪一些呢？”
“費里！”
楊振的問話，顯然是故意在引導費里第里克。
而湯瑪士聽了楊振的問話，也沖眼冒綠光躍躍欲試的費里第里克喊了一聲。
然而，湯瑪士對費里第里克的一聲叫喊，絲毫沒起作用。
何廷斌將楊振的話翻譯過去后，費里第里克立刻就異常興奮地高聲喊道：
“女人！我選女人，我的弟兄們需要女人！我的勇士們，委托我幫他們選擇女人！”
“很好，我同意了，你挑吧，盡情的為你的弟兄們挑選吧！哈哈哈哈——”
對于費里第里克的回答，楊振很滿意，同時也很高興。
雖然他也想帶走一些倭女，獎勵給手下那些作戰勇勐同時也又沒娶老婆的將士，但是此時此刻，他寧愿這些倭女落到荷人手里。
“楊都督——”
“怎么？湯瑪士老弟，難道你要反悔嗎？”
“不，不，不是反悔。但是，要包括那個女人，也就是那個女天皇。”
面對費里第里克的選擇，湯瑪士又氣又急。
但是深知自己麾下傭兵喜好的他，又不能當眾出面否決費里第里克的選擇，只要向楊振這邊施加壓力。
不過此時的楊振有了費里第里克這個借口，對付起湯瑪士佩德爾自然是毫不費力。
“呵呵，包括不包括那個女天皇，要看你的槍炮長費里怎么選。我們應該尊重他的選擇才對！”
就在楊振說話間，得了楊振許諾的費里第里克，一聲唿哨，接著怪喊了幾句話。
隨即，圍著俘虜虎視眈眈的荷人火槍手們包括他們的仆從烏番奴們一擁而上，如狼似虎地撲向了大極殿殿前廣場外圍跪著的那一群倭皇宮侍女，嚇得那群侍女傳出一片驚聲尖叫。
這個場面，不僅讓站在大極殿前臺基上的楊振、張國淦、嚴省三等人瞠目結舌，而且更震驚了之前祈求楊振給倭人皇室成員留些體面的龍溪禪師宗潛，以及跪在臺基上瑟瑟發抖的倭人皇室成員。
聽著荷人的嘎嘎怪笑，聽著從前自己身邊的侍女們在不遠處的臺下尖叫呼救，后水尾天皇政仁，扭頭看了一眼，隨即又閉上了眼睛。
但是，他臉上的神色，卻明顯比之前要緊張多了。
他顯然已經意識到了，眼前的處境跟以前他所經歷的任何一次危險的處境，都更危險。
因為眼前的這些人，尤其是那些長相兇惡的荷人，是真的跟魔鬼一樣。
幾乎就在片刻之間，一百多號荷人火槍手以及黑皮烏番奴們，一人懷里一個倭女，開始當眾上下其手，為所欲為。
雖然不至于當眾脫褲子辦事，但是荷人火槍手與烏番奴各種丑態百出，也足夠令人震驚。
楊振暗自嘆口氣，看著嘻嘻哈哈怪笑著的費里第里克以及神色有些尷尬的湯瑪士佩德爾，呵呵一笑說道：
“槍炮長費里，你怎么不去，為你自己挑選一個稱心如意的戰利品呢？還有你們的船長，我建議你把最漂亮的一個，留給你們的船長——我的湯瑪士老弟。”
“費里第里克！接下來的挑選，你要聽聽我的——建議！”
聽了何廷斌這個通事翻譯過來的楊振的建議，費里第里克正要有所行動，就聽見他的頂頭上司湯瑪士佩德爾突然用紅毛語對他大喝了一聲。
費里第里克雖然身體強壯，面相兇悍，但是對于湯瑪士佩德爾這個頂頭上司，還是有所敬畏的。
因此，他聞言立刻收回了腳步，轉頭看著湯瑪士佩德爾。
“都督，接下來，我要讓費里在這群人里挑選，你不反對吧！”
湯瑪士叫住了費里第里克，隨后臉色鐵青地轉過頭對楊振這么說道。
楊振見湯瑪士佩德爾始終不肯死心，而且神色極其不快，顯然到了爆發的邊緣，當下想了想，便也不為已甚，呵呵一笑，說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最好，還是由他親自挑選。”
湯瑪士見楊振這么說，知道楊振算是有所讓步，當下也不再多說，而是再度轉向湯瑪士，然后拿手一指，直接指向了跪坐在人群中的那個白臉女天皇。
“就選她！”
然而事與愿違，湯瑪士雖然指的是那個白臉女天皇，可是費里第里克從臺階下上來后，卻猶豫再三選中了那個白臉女天皇前排的中年美婦人。
并且呵呵笑著，一彎腰就將那個中年美婦人抱起夾在了自己的腋下。
而那個中年美婦人，正是先前龍溪禪師宗潛向楊振提起過的德川和子。
“上樣——，不可呀，上樣！”
眼見那個長得如同棕熊一樣的費里第里克竟然一把將德川和子抱起來夾在腋下，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動彈的龍溪禪師宗潛，終于忍不住朝楊振喊了起來。
但是他喊了也白喊，楊振不僅沒有阻止費里第里克，而且沖他豎起了大拇指。